徐銜蟬：“高姑娘年輕時曾經(jīng)訂過婚，未婚夫外出時被韃靼兵給殺了，至今都沒有說親，估計(jì)已經(jīng)不想這個了。”

    賈拓詫異，他之前以為高姑娘頂多二十出頭，聽著似乎年輕不小。

    ……

    洛平川看到霍永安他們，和身邊的人道了一聲歉，然后走到他們跟前，含笑問道：“你們怎么在這里？”

    徐銜蟬、賈拓齊刷刷地指著霍永安：“問他！”

    “……你們不必這么配合?！被粲腊舶琢藘扇艘谎?，將懷里的信遞給洛平川，然后說了事情原委，“洛大人，此事是我的錯，你要打要罵，盡管提?！?/br>
    “永安殿下……”洛平川三下五除二看完信，面上哭笑不得，這也算是一種巧合吧。

    霍永安認(rèn)真悔改，“我錯了！”

    洛平川：“既然遼王的事已經(jīng)發(fā)生，先安撫好宣州城各家的情緒，至于陛下那邊，還好你是給陛下的私信，其他人也不知道，不用擔(dān)心。”

    霍永安面上輕松了不好。

    “洛大人，您與高姑娘之間是什么情況？”徐銜蟬微微斜身，想要湊近，為了防止被人說閑話，還是拉開了距離。

    洛平川嘆氣：“我與她也是相互配合，互相幫助?！?/br>
    高姑娘雖然醫(yī)術(shù)高超，也是女子，雖然宣州民風(fēng)不那么保守，可女子在外也容易被欺負(fù)占便宜，說閑話。

    高姑娘成了他的紅顏知己后，在宣州時，旁人就算說幾句酸言酸語，也會忌憚他的身份，而且他也多了一層偽裝。

    徐銜蟬點(diǎn)頭表示理解。

    ……

    霍永安敢將遼王出事的消息送往京城，他冊封“御北郡王”的圣旨就到了，隨行的還有金冊、金寶。

    霍永安收到這些，頓時越發(fā)心虛了，還有對霍瑾瑜的愧疚。

    他在宣州這邊沒干出什么大事，陛下小舅舅不僅不怪罪他，還封他為御北郡王。

    不知道陛下小舅舅收到遼王的消息后，會不會后悔？

    ……

    對于遼王的意外去世，霍瑾瑜有心理準(zhǔn)備的。

    尤其接連收到宣州官府和霍永安的折子后，她對此也只是嘆氣，同時揣測這其中霍永安有沒有插手。

    這種“莫須有”的事，霍瑾瑜能怎么說？總不能押著讓人認(rèn)錯吧。

    如果事情為真，霍永安事前提醒她，如果事情為假，更沒有什么可說的。

    早知道攔一下圣旨就好了，現(xiàn)在這個時機(jī)，總讓人覺得巧合了。

    ……

    遼王去世的消息傳出后，并沒有引起多少波瀾，一則本身大家都知道遼王的情況，對于這樣一個不良于行、耳聾眼瞎、又有些瘋的人，沒有多少人覺得他會長命百歲。

    二則，為了防止謠言亂傳，被人往身上潑臟水，霍瑾瑜做了準(zhǔn)備，遼王去世后，一些有心人想要將此事往她身上引，不過被遼王府各種狗血爭斗事件給蓋住了聲量。

    三則，當(dāng)時正值會試成績出來，讀書人的注意力大多在這次成績上，比起一個邊陲又老又廢的藩王，不如多關(guān)心本省有多少人上杏榜。

    讓不少人驚訝的是，今年北方上榜的舉子的數(shù)量比南方多了三人，是朝廷開科以來首次。

    對于這種結(jié)果，要看大家怎么看。

    往好方面來講，就是北方的教育水平與南方的差距小了。

    壞方面來說，可能不是因?yàn)楸狈脚e子今年質(zhì)量好，而是優(yōu)秀的南方舉子沒有多少應(yīng)考。

    霍瑾瑜在朝會上，著重夸獎了幾位西北籍官員，至于其他事情，白紙黑字的成績不認(rèn)，為什么要貶低北方舉子呢。

    ……

    會試成績出來后，宋致就著手命人調(diào)查上榜的舉子們，尤其是南方舉子，當(dāng)然北方舉子也沒有落下。

    他決定了，會試那天，不能光他一個人著急，宣王他們也不能落下。

    三月二十日，殿試開始。

    入宮殿試的貢士們發(fā)現(xiàn)，殿中的大臣有些看起來有些兇神惡煞，但凡他們有些許異動，立馬死亡眼神就射過來。

    貢士們：……

    甚至就連聽說十分爽朗大度的禮部尚書大人同樣繃著臉，整場殿試下來，陛下給他們的笑容都比大臣們加起來都多，其他人臉上大多是掛著霜，簡直比外面的天還冷。

    殿試結(jié)束后，貢士們按照會試名次出宮。

    出了宮門口，眾人相互對視，又轉(zhuǎn)身望了望身后巍峨的宮殿，心中的彷徨未減。

    ……

    “不是說陛下寬仁嗎？為什么朝堂氛圍那般嚴(yán)肅……”

    一個個虎視眈眈，他寫卷子的時候，真擔(dān)心不小心出了事，被大人們怒斥。

    “不對，陛下乃溫潤君子，但是諸位大臣看著有些嚇人，著實(shí)讓在下承受不住?！?/br>
    “今日殿試果然是關(guān)于新稅政的，唉！都已成定局，還要論述又有什么用?！?/br>
    “反正我是泉思如潮涌，下筆飛速，可沒被大人們嚇到?！?/br>
    “那就恭喜仁兄了?！?/br>
    “呵呵，諸位仁兄，你們當(dāng)真不知道？今日我寫題時可是注意到，大人們對于一些人可是十分關(guān)注，剛剛出來，我才想明白，他們大多都是東南籍貫的?！?/br>
    “胡說什么，我看也有許多大人看向謝兄?！?/br>
    “謝兄乃是謝公的孫子，當(dāng)然會注意。”

    “這位兄臺的意思是，今日監(jiān)考的朝臣那般嚴(yán)肅，是因?yàn)榫钖|南考生？這種無稽之談在下是不信的，在下更覺得是因?yàn)榻袢盏牟哳}原因，從年初到現(xiàn)在，關(guān)于新稅政就有不少議論。”董鵬海面色嚴(yán)肅道。

    不管是因?yàn)槭裁词虑?，他也是江南舉子，有義務(wù)維護(hù)東南舉子的名聲。

    剛剛說話的貢士面色訕訕，不再說什么。

    ……

    傍晚，紫禁城沐浴在夕陽余暉中。

    太和殿中，眾臣仍然為一甲名次爭論不休。

    “陛下，臣以為董鵬海條理清晰，邏輯分明，可以點(diǎn)為狀元?！?/br>
    “哼，老夫覺得范清更好，他的策論更叫犀利，針砭時弊，一下子就點(diǎn)出了東南地方的軟肋。”

    “孟大人，你這話是什么意思？你推舉范清不就是因?yàn)樗俏鞅奔灥娜??！?/br>
    “呵呵！蔡大人，你一直替董鵬海說話，難道不也是因?yàn)閷Ψ绞翘K州人士?！?/br>
    “陛下，既然孟大人、蔡大人他們爭論不休，不如將這個狀元給謝宰丹如何，他的錦繡文章也不能被埋沒，當(dāng)年謝侍郎沒拿到狀元，讓不少人惋惜，不如這次給謝宰丹，也是一樁佳話！”

    “佳話？我看是屁話，我把話放在這里，無論董鵬海和范清哪個是狀元，都輪不到謝宰丹，而且我看謝宰丹的文章還不如鄭余牙。”

    而且鄭余牙此人經(jīng)歷頗為波折，景元十年遭到誣陷被剝掉功名，流放冀州，后來案件平反，功名又恢復(fù)了，現(xiàn)在又過了殿試，日后就是乘風(fēng)直上九霄。

    “你這是偏見，謝宰丹可比鄭余牙要好多，大家已經(jīng)確定將探花給謝宰丹，是你無理取鬧！”

    “陛下還未下旨，事情就還有轉(zhuǎn)機(jī)……”

    宋致聽著耳旁鬧哄哄一片，無奈地翻了白眼。

    這群同僚是不是忘了地點(diǎn)，簡直比菜市場還吵。

    沒想到殿試時考生沒有鬧起來，結(jié)束后官員們吵了起來。

    看他們的架勢，難道還想在殿內(nèi)打一架？

    無論是南方貢士還是北方貢士，都是天子門生，本來大家可以單純以成績論勝負(fù)的，可是一旦吵起地域，就怕會影響到陛下。

    他小心觀察龍椅上的陛下臉色，白皙紅潤，臉頰嘴唇也不見異樣，就是面無表情，不笑不怒，明明剛才殿試時，看著殿內(nèi)的貢士還笑了許多次。

    ……

    “夠了！”

    霍瑾瑜按了按太陽xue。

    殿內(nèi)頓時一靜，眾人躬身告罪，“臣等失禮！”

    霍瑾瑜蹙眉看了看手邊的兩份試卷，最終手指扣在范清的卷子上，“范清的文章得朕心意，今日就擬他為狀元。”

    殿內(nèi)有人面上失落，有人欣喜。

    狀元人選擬定，董鵬海成了榜眼，謝宰丹是探花，至于鄭余牙則是二甲頭名。

    若說此次殿試成績，也算是爆了冷門，會試前十不曾有一人在一甲中，就連二甲頭名的鄭余牙會試成績也不是靠前，比較居中。

    結(jié)果定下后，霍瑾瑜起身離開，今日殿試她待的時間夠久了，既然已經(jīng)出結(jié)果，之后就是禮部的事情。

    戶部蔡尚書拿起董鵬海的卷子，微嘆一口氣，“真是可惜了?！?/br>
    若不是有人故意將話題引到南北地域之爭上，此次董鵬海的文章理應(yīng)第一的。

    宋致含笑道：“既然結(jié)果已出，蔡大人就不要糾結(jié)了。”

    蔡尚書點(diǎn)頭：“老夫明白，只是……唉！”

    他可以想象，等到金榜張貼過后，京城中的南北學(xué)子又要進(jìn)行一場罵戰(zhàn)了。

    此次范清能得到狀元，除了本身才華，影響陛下的恐怕還有之前江南舉子因?yàn)樾露愓l(fā)出的不滿。

    ……

    次日清晨，金榜結(jié)果在宮門口公布，雖說殿試除了棄考，不存在落選，但是一甲、二甲、三甲出身也是有區(qū)別的，尤其一甲出身，不僅翰林出身，而且能直入顧問處，讓人怎能不在乎！

    金榜張貼沒多久，一甲三人的名字就傳遍京城。

    不知怎么的，伴隨一甲三人的名字，還有昨日殿試后，朝臣閱卷時的南北爭執(zhí)也被傳了出來。

    不少人為董鵬海惋惜，若不是因?yàn)橹敖吓e子的亂說話，可能此次他就是狀元了，順便罵了江南舉子們一頓。

    江南舉子們：……

    不能因?yàn)樗麄冴?duì)伍中出現(xiàn)蠢貨，就一棒子打死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