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蠻好奇：“我還乖?。俊?/br>
    他說：“你乖?！?/br>
    溫雪盈努努嘴，說：“我媽讓我報考的，她說前程好?！?/br>
    他帶著她的手，她看著他輕緩的慢動作，仿佛在指示教導(dǎo)，讓她學(xué)習(xí)以下打結(jié)的方式。

    “多大了?！标愔t梵一邊慢條斯理地教她系著領(lǐng)帶，一邊問道。

    “嗯？”

    他重復(fù)一遍：“多大年紀了?！?/br>
    “24?！?/br>
    “24了，還要別人做你的路標?！?/br>
    他聲音不沉，就這么淡淡的，點她沒主意。

    “……”溫雪盈一窘，辯解說，“父母的閱歷多一些嘛，我又沒什么見識。”

    領(lǐng)結(jié)被推好，陳謙梵站直了身子，也松開了她的手，簡單地說：“旁人的見識也是片面的，沒有調(diào)查就沒有發(fā)言權(quán)?！?/br>
    溫雪盈似懂非懂地看著他。

    “周六有空嗎？”穿上西裝，陳謙梵問。

    她想了想：“應(yīng)該是沒什么事?！?/br>
    他說：“帶你吃頓飯，感受一下好前程。”

    溫雪盈略一思索，應(yīng)承下來。

    到周六那天，的確很悠閑，溫雪盈挑了很久的衣服，然后心滿意足地跟著他去赴約。

    是一個軍工企業(yè)的結(jié)項飯局，陳謙梵是項目責(zé)任人。

    去的路上，溫雪盈問跟誰吃飯。

    陳謙梵就指著簽約儀式現(xiàn)場的照片給她介紹，哪個是黨委書記，哪個是董事長，哪個是所長，哪個是……

    “記住了？”他問。

    溫雪盈點點頭，又訥訥搖搖頭。

    “人太多了呀?！?/br>
    陳謙梵不由地笑了一聲，不嚇唬她了，把手機屏幕摁滅：“一會兒挑貴的吃?！?/br>
    溫雪盈旋即笑開，豎起大拇指：“這個我在行！”

    到了酒店，溫雪盈隨他下車，陳謙梵剛走到宴客廳門口，就碰見了一個位高權(quán)重的領(lǐng)導(dǎo)。

    溫雪盈看過去，努力地跟照片上的人臉比對著，應(yīng)該是要叫……林書記？

    對方看見陳謙梵，端著笑過來，打了聲招呼，畢恭畢敬地喊聲陳老師，然后給他發(fā)煙。

    這人全程視線沒落在溫雪盈的身上，她連上去喊人的機會都沒有。

    剛要邁上去的腳步停住。

    陳謙梵接過煙，本來不想點的，但是對方的火都送過來了，于是他銜著煙低了頭。

    怕她被熏著，陳謙梵背過身去，兩人就這么站在階前閑聊了兩句。

    溫雪盈站在一旁，看著他們在旁邊抽煙，她有點怵這種官大的人，也不知道要怎么做，走過去打個招呼嗎？好像唐突了。

    就這么干站著嗎？沒禮貌。

    完了，陳謙梵也沒給她指示啊……

    溫雪盈訥訥地站了一會兒，離他說遠不遠的。

    林書記眼睛一瞥，就見到了她。

    對上視線，她繃緊身子站，用力微笑說：“書記好?！?/br>
    林書記從迷蒙的煙霧里睇過來，也發(fā)現(xiàn)她杵了有一會兒了：“小美女新來的？哪個部門的？”

    看著他有幾分耐人尋味的眼神，溫雪盈遲鈍地想，什么意思啊，是不是剛才應(yīng)該積極點過去先打聲招呼，給他點煙？

    還是說，其實也沒什么深意，是她多想？

    “我……”她剛一開口，輕輕的話音被截斷。

    陳謙梵伸手攬了她一下，讓溫雪盈貼在他懷里。

    他說：“小美女是我家的。”

    對方恍然：“失敬失敬，陳夫人。”

    陳謙梵笑得禮貌，但言辭嚴肅，告訴他：“她姓溫?！?/br>
    林書記急忙改口，伸手要跟她交握：“溫小姐好。”

    第22章

    陳謙梵受到敬重, 除了他本人是項目組的研究員，也跟他奶奶的地位有關(guān)，奶奶參與了上個世紀的國防工程建設(shè), 屬于國寶級別的人物。

    溫雪盈聽到陳斂的名字的時候, 在盯著剛上來的云南松茸湯。

    陳謙梵給她舀了一碗。

    所長問他陳斂老師最近在忙什么。

    陳謙梵把她的碗放下, 又悄悄遞來一張紙巾：“退休了, 在旅行?！?/br>
    書記說：“老太太退休還挺晚的?！?/br>
    董事長笑著接茬：“天才的腦子當然要多用用?！?/br>
    陳謙梵不置可否, 淡淡一笑。

    溫雪盈不禁想到了他奶奶的樣子，一個與時俱進的快樂老太。

    又想到跟老人家也好久沒見了, 她大概在外面游歷, 沒回洛山。

    因為吃的是結(jié)項的飯，飯局還算融洽自然。

    沒有溫雪盈來之前想象得那么風(fēng)云詭譎，變幻莫測。

    可能旁邊坐著個鎮(zhèn)得住的人讓她安心, 所以不認識哪個是所長也不要緊，因為在人家眼里, 她的身份就是陳太太。

    除了陳謙梵之外還有兩個研究員, 領(lǐng)導(dǎo)也帶了幾個不是領(lǐng)導(dǎo)的手下。

    比較明顯的階層差就從敬酒環(huán)節(jié)體現(xiàn)出來了。

    陳謙梵看著她空掉的湯碗，傾身過來，輕聲問她：“好喝嗎？”

    溫雪盈點頭。

    “去敬個酒。”他聲音低低的。

    “哦，給誰啊?！彼龖?yīng)著就端起了酒杯。

    陳謙梵想笑, 把她手腕不輕不重地按下：“不急, 我?guī)闳??！?/br>
    她的杯子里裝的是水。

    陳謙梵沒讓她沾酒, 說總得留一個人開車。

    酒過三巡, 有兩個男人就開始放開嘴皮子指點江山，大男子主義比較嚴重。

    旁邊級別小一點的男人搭著肩, 跟著說了幾句奉承話，嗓音高亮, 話里有話，又摻雜一點虛與委蛇。

    溫雪盈見過相對來說需要奉承的場合，大概就是跟她的導(dǎo)師劉洋吃飯的時候了。

    給劉洋的酒都敬得很不自在，她不是一個很善于說場面話的人，但是同門一個個伶牙俐齒，溫雪盈就只好笑笑，跟著學(xué)了點酒桌上的規(guī)則。

    話都能說，但是挺尷尬的。

    我知道我在違心拍馬屁，你也聽出來我在拍你馬屁。

    可是必須得有這么個環(huán)節(jié)。

    她不太受得了這種氛圍，所以坐得不太舒服。

    陳謙梵輕拍拍她的肩，溫雪盈就跟他一起敬。

    他不用在人情世故里游走，自然還算一身舒展。

    待累了，還能提前一步走，說有事要處理。

    明顯是看她吃飽了，還撐著了，打個嗝，不好意思地捂住嘴巴，像個還沒修煉到游刃有余的小孩。

    下行的電梯里，只有他們兩個人。

    陳謙梵問她：“好吃嗎？”

    溫雪盈認真點評起菜式：“很奇怪，我發(fā)現(xiàn)貴的菜倒不一定好吃，怪不得，家常菜能融入家常呢。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要是真好吃早就流傳開了，是吧。”

    陳謙梵輕笑，不置一詞。

    緊接著，他說：“帶你感受一下，飯局只是衡量工作性質(zhì)的一方面，其他的，待遇，工作強度，晉升機會，這些都要摸索?！?/br>
    溫雪盈點點頭，問他：“那你是覺得這種氛圍不太好嗎？”

    陳謙梵低眸看她，雖然身上沾了酒氣，眼神倒還是很清醒，他說：“等你升官加爵，名利雙收，我也能跟著你平步青云，少走二十年彎路，怎么不好了？”

    電梯門開了，他伸手幫她擋了下，讓溫雪盈先出去。

    她一細想，少走二十年彎路這話，讓她差點笑了：“你說真的啊？”

    “還能有假?！?/br>
    到車里，陳謙梵自然而然地坐進副駕。

    溫雪盈今年上半年才拿到駕照，這是第三次上路，但開車對她來說不算難，膽大心細嘛。

    既然她不害怕這件事情，就能夠輕松克服它。

    她還是好奇：“你覺得好，干嘛還帶我來，我以為是在勸退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