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頓時(shí)渾身別扭起來，這也湊得太近了。

    雖他以前就對這病美人想入非非過，但他花朝豈是那種見色起意的人，每日念著內(nèi)功心法，躁動的心也就漸漸平靜了，再加上日益相處，便不會動不動就心跳臉熱。

    只是此時(shí)此刻，那顆心再次躁動起來。

    病秧子雖還是病秧子，但小半年過去，臉上的表情多了些，眼神也不再像以前那般死寂。

    花朝看在眼里，喜在心里，真心為他高興。

    可是，他怎能對著人家一次又一次地想入非非呢。

    花朝又在心里，唾棄自己一萬遍，心心念念要做大俠的人，竟然是個(gè)色胚，說出去還不叫人笑掉大牙。

    “你又在想什么？”病秧子眼神中透露著不滿。

    “??？沒……沒想什么?！被ǔ痪o張，臉上就有些發(fā)熱。

    病秧子灰色的雙瞳緊緊盯著他，突然道：“我想喝酒?！?/br>
    “?。俊被ǔ瘜λ脑捗恢^腦，這山上哪里去弄酒。“等下了山，我去給你買酒?！?/br>
    病秧子卻突然伸手摸上花朝的臉，“你的臉好紅，像是喝醉了酒?！?/br>
    花朝一下子瞪大雙眼，一動不敢動。

    病秧子今天十分不對勁，要不是花朝與他一直在一處，幾乎要懷疑他才是喝醉了酒。

    病秧子的手冰涼，比雪還涼，卻叫花朝的臉上更熱了。

    病秧子的手指在花朝臉上輕輕撫過，落在花朝的唇上，聲音沙沙的，“你親過人嗎？”

    花朝咽了咽口水，結(jié)結(jié)巴巴道：“親……親過。”

    冰涼手指頓時(shí)停在那里，有些用力地?fù)芘坝H過誰？”

    花朝覺得自己就像是被牽線的木偶，機(jī)械地回答：“你……親過你。”

    “還有誰？”

    “沒……沒有了，只有你?！?/br>
    只有你。

    病秧子灰色的雙瞳里乍然閃過一絲光亮，就像枯木逢春。

    接著，病秧子對他微微笑了一下。

    花朝幾乎以為那是自己的錯(cuò)覺，他從未見過病秧子這樣笑，使得病秧子整個(gè)人都忽然靈動起來，就如死人復(fù)活一般。

    花朝腦子里嗡嗡的，像是炸開了煙花，眼看著病秧子朝他一點(diǎn)點(diǎn)湊近，卻不敢躲。

    如果說，往日里的病秧子是一塊槁木，眼下的病秧子，就是一條靈巧的蛇。

    這條蛇渾身冰冷，卻將花朝纏得全身發(fā)燙。

    他無法思考，也說不出話，身體彷佛不是自己的，腦子也不是自己的，連心，也不是自己的了。

    迷亂之中，他耳邊一個(gè)又輕又柔的聲音，不似往日那般機(jī)械沙啞，對他道：“我姓謝，謝道燊?！?/br>
    第070章 夢魘

    皇宮,御書房。

    殷寧聽完林岱安的推測，久久不語。

    “一國丞相，竟是民間匪徒的幕后主使,”殷寧臉色晦暗不明，語氣說不清是沉重多一些，還是傷感更多，“林岱安，你不覺得，這個(gè)猜測太過荒謬么？”

    “臣證據(jù)不足,此話原不該貿(mào)然進(jìn)言給陛下,只是臣擔(dān)心,萬一猜測屬實(shí),謝丞相門下弟子眾多，哪日趁機(jī)作亂,累及百姓,天下難安,陛下當(dāng)早做防備?！?/br>
    殷寧沉思半晌,最終卻道：“這件事到此為止,不要再查了?！?/br>
    林岱安吃驚道：“陛下？”

    “林岱安,莫要忘了你考狀元的初衷,”殷寧冷著臉道，“為民請?jiān)?為天下太平……,科舉舞弊一事好不容易平息，若再因紅蓮世一事,傷及大殷根本，得不償失?！?/br>
    殷寧坐在天子的位置,考量自然與林岱安不同。

    這幾年，新政推行得不大順利，各世家紛紛阻撓，不過也算有不小成效，民間百姓不再因饑餓、貧困而流離失所，南方經(jīng)濟(jì)日益繁榮，稅收盈利大大提升。

    除了紅蓮世作亂外，倒也算欣欣向榮。

    不少地方官是當(dāng)年謝太公的門生，雖謝太公已過世，但謝家積威尚在，若是妄動謝昆，說不定引起的亂子，比紅蓮世還要更加嚴(yán)重。

    當(dāng)下，殷寧更希望新政的阻力能少一點(diǎn)。

    更何況，如今也只有謝家能稍稍與王家抗衡，謝家若倒，那王家便幾乎是坐擁天下了。

    林岱安稍稍一想，便明白過來殷寧的憂心之處。

    又聽殷寧道：“至于謝玉樓，謝昆對他從未上過心，他長這么大，也不曾受過多少教育，跟個(gè)深閨小姐似的被關(guān)在府里養(yǎng)著，謝家不可能去扶他這樣一個(gè)人來做皇帝。”

    殷寧話說得直白，連牽涉皇位，都能這么坦蕩。

    “既然謝昆如今稱病不出，便叫他一直病著吧，”殷寧道，“你將紅蓮世的案子交予刑部，去處理吏部的事，等過了年，朕想升你做吏部尚書?！?/br>
    林岱安猛然抬頭：“陛下，臣資歷尚淺……”

    “不必說這些話，朕對你寄予厚望，一個(gè)吏部尚書遠(yuǎn)遠(yuǎn)不夠，”殷寧繼續(xù)道，“朕盼著你有一天，做這大殷朝的宰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br>
    林岱安被殷寧的話語所感，恍然發(fā)覺，近來的確為紅蓮世一事耗費(fèi)精力過多。紅蓮世人的根源，說白了還是有人利用那些遭受過不公之人心中的怨恨，若這世上不再有冤假錯(cuò)案能、不再有恃強(qiáng)凌弱，那紅蓮世也自然消弭。

    但若說做宰相，世人心中期盼的王瑯，殷寧卻提也不提。

    林岱安自然也能感受到，殷寧對王瑯的糾結(jié)之處，既欣賞他的才情能力，又忌憚他的家世兵權(quán)，既懷念曾經(jīng)那般知己摯情，又不愿再與他私下相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