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斐如冷笑了一聲，她忽地伸手搭在了顧無央的肩上，指尖撥走了一抹發(fā)絲，快速地擦過了耳廓，她低語，像是蠱惑般開口道：“你想要怎么樣的更進(jìn)一步？”

    顧無央怔怔地望著盛斐如，只覺一股熱氣貫穿全身，紅暈自耳根子漫延，霎時間鋪開一片緋色，如桃花灼灼。

    盛斐如頓時感到暢快無比，一抒遇到顧無央以來的憤懣與惱意。

    連賊心都沒有，何況賊膽？

    019

    盛斐如的反常讓顧無央來不及深思就作出了反應(yīng)，她紅著臉慌亂地望著盛斐如，心跳的速度驟然加快，仿佛要躍出心口。明明是她先提出的，可節(jié)奏似乎掌握在盛斐如的手中，她只是一只被絲線牽著的提線木偶，思緒和身體像是要失控了。

    顧無央落荒而逃。

    盛斐如抱著雙臂，也不在看那些碑刻了，她凝視著顧無央的背影，唇角噙著一抹輕快而淡然的笑。

    不是很喜歡“進(jìn)一步”么？怎么自己都想不明白？

    顧無央很快就折返了，她的手中多了兩杯果汁，面上的紅潮退了大半，眉眼間和耳廓還殘存著幾分紅暈。她抿了抿唇，將果汁遞給了盛斐如，故作鎮(zhèn)定道：“我、我去拿喝的了?！?/br>
    盛斐如不動聲色地“嗯”了一聲，算是將那件事情揭過。

    顧無央偷偷地覷了她一眼，暫時松了一口氣。

    盛斐如的視線落在了顧無央的身上，怔然半晌，開口道：“謝謝?！彼兄x顧無央給了她一個“一飽眼福”的機(jī)會，這份感謝并不會因為遇到孔明君和薛采這兩個人而減少分毫。

    金石展會結(jié)束的時候，盛斐如是自己一個人離開的。

    顧無央遇到了長輩和舊識，怎么都走不脫了。

    “斐斐?！笔煜さ穆曇粝袷菑倪b遠(yuǎn)的地方傳來，盛斐如腳步微微一頓，暗暗嘆了一口氣。之前只是按下了一個“暫停鍵”，以學(xué)姐的性格最后還是會追出來問個明白的，不是么？

    孔明君抿著唇，眸光黯然，那強(qiáng)撐著的開心瞬間便收斂了起來，在那黃昏凄切的蟬聲中留下了一地的落寞。

    “學(xué)姐?！笔㈧橙缧α诵Γ⑽P起頭，十月的落日并不刺眼。天穹泛著慘淡的灰紅，正一點點地侵蝕著光亮。

    客氣、疏離，找不到往日的親昵了，像是忽然間回到初相識的時候，可孔明君又覺得比那時候還要凄慘一點?！俺酝盹埩嗣?？”她輕聲問道。這個問題根本不需要盛斐如回答，果然，在盛斐如泛著疏離的視線中，孔明君又抿了抿唇，低聲道，“一起？”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許久之后，盛斐如的聲音才響起。

    一個淡淡的“好”字，竟像游絲一般，仿若風(fēng)一吹就斷了。

    在盛斐如的面子坐定，孔明君張了張嘴，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她的視線凝在了盛斐如的面龐上，卻難以從那熟悉的雙眼中看透她真正的情緒。她的滿腔情意就像是浪潮，鋪天蓋地而來卻只能在觸碰到沙灘后不甘地退去。

    “我讓丹荔幫忙給你送了一封邀請函，你拒絕了。”孔明君的語氣一頓，許久之后才澀然接了上去，“是因為顧無央么？”她眸光一瞬不移地落在盛斐如的面容上，沒有捕捉到任何的波動。

    盛斐如淡聲道：“不是?！?/br>
    “那為什么……”孔明君的話語戛然而止，像是不知道如何開口。以顧無央的本事拿到邀請函輕而易舉，盛斐如是跟著顧無央一道出現(xiàn)的，除了這種可能她想不到其他的了。

    “學(xué)姐?！笔㈧橙绾龅靥ы曋酌骶?，她擰著眉，神情有幾分肅然，她道，“就算沒有顧無央，我也會拒絕的。并不是因為某一個，而是因為我想拒絕?！彼恼Z調(diào)嚴(yán)肅，認(rèn)真而又殘忍。就像當(dāng)初輕描淡寫間斷掉了孔明君內(nèi)心的希冀。

    孔明君已經(jīng)維持不住自己的神情了，她的笑容比哭還要難看?！澳恰⒛悄愀櫉o央……”

    “我不知道。”盛斐如的答案很是干脆。

    孔明君并不會當(dāng)真認(rèn)為盛斐如“不知道”，這份并不干脆的拒絕已經(jīng)昭示了她的態(tài)度，不是么？顧無央留下來的烙痕，遠(yuǎn)非旁人可比。她跟盛斐如的相識源于志同道合，而顧無央呢？她在藝術(shù)上的天賦和見解更是容易讓盛斐如開懷，她早該想到的。“我知道了?！笨酌骶嗔巳嘌劬?，語氣低沉。

    盛斐如掃了她一眼，觸及那發(fā)紅的眼眶，她的心仿佛被一只手攫住。她蹙著眉，沒有再開口，甚至連委婉的表示都不曾有。她見不得熟悉的人落淚，可這是必須要經(jīng)歷的。

    “我祝福你。”

    分別的時候，孔明君只留下了這么一句話。

    漸行漸遠(yuǎn)的背影徹底地淹沒在暗色中，盛斐如收起了心中淡淡的悵然，早該想到會有這么一天的。

    她放棄了，這是一件好事情。她們的未來不會交錯，學(xué)姐不該在自己的身上耽誤時間。

    徐丹荔還是從孔明君那邊得到消息的，她約了熟悉的朋友出去大醉一場，只是再也沒有提起“盛斐如”三個字。心中清楚這兩人間的糾葛，徐丹荔不好問孔明君這個傷心落魄人，便直接找上了盛斐如。

    “真的放棄了啊，這也不錯，省得浪費時間?！毙斓だ蟾锌?，她用手肘撞了撞盛斐如，又道，“追求者又少了一個，到時候你爸媽催促你怎么應(yīng)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