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怪就怪她沒有見識，心太急了，竟然沒有想到龐嘉雯會這么狠心，竟然要去把李老夫人請來？

    再來便是徐靈恣這個丫頭該死，闖出如此大的禍?zhǔn)拢?/br>
    想到這里，羅老夫人看著地上裝死的徐靈恣，當(dāng)即用拐杖狠狠地朝她砸過去，而原本意識清醒的徐靈恣突然被砸得坐起來，那速度之快，仿佛詐尸一般。

    然而此時并沒有人愿意理會她們，楚王、白汲、白若瑾都在偷偷打量著龐嘉雯，心里暗含擔(dān)憂。

    她靜靜地站在那里，目光一直看著院門外，像是在憧憬什么，又像是在努力忽視什么？

    明明她剛剛還那么兇狠，想要弄死一個徐靈恣不過是動動手指的事情?？伤膬春菔潜砻娴?，是坦蕩的，更是被牽制的。不像徐靈恣和羅老夫人給她的傷害，是陰暗的，卑鄙的，更是肆無忌憚的。

    她看起來還是她，那么堅強(qiáng)，仿佛不過歷經(jīng)一場風(fēng)吹，暖陽斜落，看似與以往并無分別。

    可他們卻深深知道，在這場造謠的污蔑當(dāng)中，她承受了這個世間真正殺人不見血的惡意。她明明很難過，卻無法說出來。這樣的她看起來就像是荊棘叢中開出的玫瑰，每一片花瓣都像是被鮮血染紅的。

    欲嗅花香，必染鮮血。

    這樣的她怎么能讓人不心疼呢？

    ……

    沒過多久，徐定和王氏都被叫過來了，雯香居大門被打開。

    徐定看著雯香居里的茶幾上都落了灰，臉色陰沉恐怖。

    王氏不顧侯爺夫人的身份，連忙拿著手帕擦拭著，一眾丫鬟婆子都被清理出去，王氏足足擦了一刻鐘才擦好。

    就算如此，晉王和楚王他們進(jìn)去落座的時候，還是看見擺在香案上的花瓶落了一層厚厚的灰。

    晉王伸手沾了些，然后彈于指尖，似笑非笑地看著徐定道：“先前侯爺說丹陽郡主是因為嫌棄侯府簡陋所以才去的成國公府居住，可照本王看來，分明是這永寧侯府沒有了郡主的立足之地，郡主迫不得已才住進(jìn)成國公府的。”

    楚王道：“想想也是，郡主在這永寧侯府住了四年，倘若真的賓至如歸想必也不會走。”

    徐定連忙作揖告罪，萬分歉意道：“這雯香居原為郡主的閨閣不錯，可隨著郡主長大，我們夫妻便商量著為郡主騰一間寬敞的院落，就在東跨院上的流云閣，郡主也是知道。那里前幾日就已經(jīng)收拾出來了，本想著今日請郡主過去休息，誰料今日事忙便給忘了，王爺若是不放心，那微臣現(xiàn)在就可以請郡主過去看看。”

    晉王輕嗤，并不信這冠冕堂皇的說詞。此時的徐定對他來說就是一顆廢棋，而他之所以還繼續(xù)留下，不過是為了等李老夫人的到來。

    他也想知道李老夫人到底有多疼愛龐嘉雯？

    羅老夫人知道大勢已去，一反常態(tài)地沒有給兒子面子，她跺了跺拐杖，不悅道：“夠了?！?/br>
    “你們夫妻今日事忙，大可提前讓丫鬟陪著嘉雯過去休息。既然事先沒有安排好，現(xiàn)在說這么多又有何意義？”

    “嘉雯今日是來赴宴的，身邊卻沒有帶著皇后娘娘賞賜兩位姑姑，那還不是為了給你們夫妻倆留點(diǎn)顏面？只可惜，你們到現(xiàn)在還不領(lǐng)情?！?/br>
    “罷了，我早該知道你們夫妻的德性，也是怪我沒有約束好，我應(yīng)當(dāng)親自給嘉雯請罪的?！?/br>
    傳話的婆子不敢亂說，徐定和王氏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此時面面相覷，皆有些不安。

    這時龐嘉雯讓人拖著徐靈恣進(jìn)來，隨意地扔在地上。

    王氏猛然攥緊袖子，她知道一定是徐靈恣又闖禍了。只見她慌亂上前踹了徐靈恣兩腳道：“是不是你又胡言亂語了，你這個死丫頭，你找死是不是？”

    徐定覺得她動作太粗魯了，拉扯了她一把，不悅道：“夠了，嘉雯什么都還沒有說，你打靈恣干什么？”

    王氏冷笑道：“你想護(hù)著女兒，好啊，那你護(hù)著好了?！?/br>
    “不過你別怪我沒有提醒你，你這個女兒蠢笨如豬，自己闖了多大的禍?zhǔn)乱膊恢?，你想護(hù)就護(hù)著好了?！?/br>
    自從上一次被徐靈恣坑過，王氏就已經(jīng)很清楚這個女兒的性子，那可真是氣死人不償命的。

    晉王意外地抬頭，覺得王氏說到點(diǎn)上了，她可真是夠了解她這個女兒的。

    龐嘉雯不茍言笑，等他們都消停下來才道：“我已經(jīng)派人去請兩位表哥過來了，勞煩舅舅舅母多等一會。”

    此時的龐嘉雯故意沒有提起已經(jīng)通知李老夫人的事，她沒有說，是因為她知道大舅舅和大舅母最終都會把罪責(zé)歸咎在徐靈恣身上。

    等徐靈恣成了一個受氣包，她再激一激，整件事或許會有出乎意料的轉(zhuǎn)變。

    眼見龐嘉雯沒有主動提起李老夫人，其他人也都三緘其口。至于羅老夫人，她還是抱有一線希望，覺得龐嘉雯只不過是一時氣急，等緩一緩就好了。

    到時候李老夫人過來，龐嘉雯不告狀的話，那就當(dāng)是赴宴好了。可她哪里知道，晉王出去吩咐人報信的時候，已經(jīng)特意叮囑要讓李老夫人知道實情。

    晉王也是想在李老夫人面前賣一個好，為以后求娶龐嘉雯鋪路。他算是看出來了，永寧侯府烏煙瘴氣的，真正能為他在龐嘉雯面前說得上話的，也只有一個李老夫人了。

    王氏和徐定面色惶恐地對視一眼，不知道徐靈恣又是如何惹到龐嘉雯了，也不知道龐嘉雯把大家召集起來是想說什么？

    他們惶惶不安，環(huán)視一圈想要尋個明白人？只可惜下人們都不在敞廳，在敞廳的又沒有人理會他們。羅老夫更是往后仰了仰，一副毫無面目見人的模樣。

    徐定夫婦見了，一時間面如菜色，皆有一股不太好的預(yù)感。

    晉王見羅老夫人都沒臉說出來，當(dāng)即甩動著袖子，正義凜然道：“徐二小姐當(dāng)著我們幾人的面說丹陽郡主與她二哥徐連睡過，不知永寧侯可否解釋一下，這睡過是何意？”

    徐定定睛看向徐靈恣，恨不得上前踹破她的腦袋。

    只可惜他才剛動，膝蓋便軟成泥一般，當(dāng)場就跪了下去。

    他一跪，王氏哪里還站得住，也立即跪了下去。

    可他們跪有什么用？話是徐靈恣說的，他們除了惶恐于事無補(bǔ)。

    此時的徐定和王氏恨極了徐靈恣，他們怎么會想到徐靈恣竟然當(dāng)著兩位王爺?shù)拿嫒绱宋勖稞嫾析?/br>
    “你是瘋了嗎？”

    “你怎么能這樣說你的親表姐？你這是要害她一輩子??！”

    徐定忍不住撲過去，先是狠狠甩了徐靈恣兩個耳光，隨即痛心疾首地說道，這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有多疼愛龐嘉雯呢。

    羅老夫人看著徐靈恣木然地忍著疼，想哭卻不敢哭，整個人畏畏縮縮的，像是八竿子打不出個屁來的死丫頭。

    可實際上呢？

    呸！

    一次次犯蠢，一次次被打得皮開rou綻的，你說她不怕，她也會叫疼。

    你說她怕，轉(zhuǎn)頭依舊胡說八道任性妄為。

    這會子羅老夫人已經(jīng)沒有對這個孫女的容忍和疼惜，她直接對徐定吼道：“你現(xiàn)在說這些有什么用？她是今天才瘋的嗎？”

    “我早就告誡過你們夫妻，這個孩子既然教不好就把她關(guān)起來別放出去禍害別人，可你們就是不聽?！?/br>
    “現(xiàn)在你們知道急了？可惜啊，太晚了！”

    徐定被吼得說不出話來，可他撐著那雙眼眸快速地閃了一下，敏感地捕捉到母親說的話，女兒早就瘋了？

    瘋了？

    瘋了好?。?/br>
    徐定突然鎮(zhèn)定下來，目光也從一開始的慌張變得黑滲滲的，像是已經(jīng)有了應(yīng)對的辦法一樣。

    第89章 要穿幫了

    徐定看著被打傻的女兒，這會子只知道流淚，連聲音都啞了，想必也是知道了事情的嚴(yán)重性。他陰沉恐怖地瞪了她一眼，暗含警告。

    徐靈恣甚少看見父親這樣的眼神，兇神惡煞的，她嚇得直哆嗦。

    徐定朝羅老夫人作揖，恭敬道：“母親教訓(xùn)得是，我一直都是將她關(guān)起來的，今日是誰放她出來的？”說著，猛然地看向王氏：“是不是你？”

    王氏被嚇了一跳，可她看到丈夫狠狠剜了她一眼，那一眼多少有些憤恨不滿的意味。

    王氏看著呆呆傻傻的女兒，突然回過神來，只聽她連忙辯解道：“沒有，我知道她是瘋的怎么還會放她出來？”

    “一定是下人們看管不利，我這就讓人把他們押過來！”

    王氏站起來想走，被龐嘉雯攔了一下。

    龐嘉雯冷眼看著他們夫妻演戲，事情如她預(yù)想那般進(jìn)行。而原本只是瘋一時的徐靈恣，往后余生都要瘋下去了。對于一個尚未出閣的姑娘來說，這樣的懲罰足以毀掉她的一生。

    龐嘉雯適時道：“大舅母就別忙活了，我已經(jīng)決定從今日起便與永寧侯府?dāng)嘟^往來。”

    王氏震驚地看著龐嘉雯，并沒有想到她會如此決絕。

    徐定則陰沉著臉，怒不可遏道：“你二表妹就是一個瘋子，她說的話又怎么能作數(shù)呢？”

    “嘉雯，你不要任性。你若是真氣不過，大舅舅讓她削發(fā)為尼，出家一輩子為你祈?？珊?？”

    龐嘉雯看著徐靈恣的烏雞眼，忍不住冷笑道：“這樣的福氣我可不敢承受。二表妹雖說是瘋的，可這樣的話若是沒有聽見有人說，她如何張口就來？”

    “大舅舅也不必勸我，我心意已決，只等兩位表哥來便與永寧侯府做個了斷?！?/br>
    “你……”徐定被氣得說不出話來，拳頭卻捏得死死的。

    只見他一個轉(zhuǎn)身，狠狠一拳砸在王氏的臉上，怒吼道：“看看你教的好女兒，她都做了什么？嘉雯若是與我們永寧侯府?dāng)嘟^往來，那我們永寧侯府還有何顏面立足于京城？”

    王氏被拳頭砸得眼冒金星，整個人猝不及防地摔倒在地。她那喉嚨里涌上一股甜腥味，半邊臉頃刻間就腫了起來。

    “你……你打我……？”王氏捂著臉，不敢置信。

    徐定那拳頭捏得緊緊的，咔咔作響，他低頭朝王氏怒吼道：“我不打你的打誰？如果不是你養(yǎng)出這樣的女兒，嘉雯又怎么會跟我們侯府?dāng)嘟^往來？”

    “我不僅要打你，我還要休了你，將你們母女一并逐出徐家。”

    “徐定，你莫要太過分了?！蓖跏虾鹬聪蛄_老夫人。

    只可惜羅老夫人視而不見，求助無門的王氏傷心地哭起來。

    龐嘉雯知道，大舅舅不是真的想打王氏，他只是想讓她知道，如果她真的想跟永寧侯府?dāng)嘟^往來，那必然會有人因此而付出巨大的代價。而這筆代價最終都會算在她的頭上。

    只可惜，她早就不是當(dāng)初的龐嘉雯，也不會被大舅舅的威懾嚇到。她學(xué)著羅老夫人眼觀鼻鼻觀心，對王氏的狼狽視而不見。

    王氏知道徐定就是打她給龐嘉雯出氣的，可龐嘉雯無動于衷。該死的小蹄子怕是巴不得徐定打死她，自己再也不能坐以待斃。

    于是跌坐在地是王氏開始哭，一邊哭一邊對徐靈恣道：“你這個傻子，這樣的話是誰教你的？你說出這樣的話是想害死我們嗎？”

    徐靈恣感覺自己的手腕被母親死死掐住，她知道母親是在警告她。如果她把自己在何時何地聽到的這句話說出來，不止她要完了，就連父親母親乃至于整個永寧侯府都會跟著她一起完了。

    可她不過是沉默了一小會，母親便變本加厲地掐著她，指甲隔著衣服都掐進(jìn)rou里去了。徐靈恣疼得倒吸涼氣，不得不開口道：“沒有人告訴我，是我編造的?！?/br>
    “啪”王氏狠狠甩了她一個耳光，隨即怒吼道：“那你為什么要編造這樣的謊話？你為什么要這樣對你的親表姐？”

    徐靈恣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就知道自己還會被打，可真正被感受到的時候卻還是倍感凄涼。

    只見她攥緊拳頭，借著心里熊熊燃起的憤怒，不甘心地吼道：“為什么？”

    “因為白若瑾喜歡她！”

    “我想讓他們兩個永遠(yuǎn)也不可能在一起！”

    徐靈恣吼完，那脖子伸得長長的，凸起的眼珠里滿是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