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子駿憤憤地想，郝瑾瑜怎么回事？明明回宮，卻不來見他。膽大包天的家伙！

    “去請?zhí)岫酱笕诉^來，就說本宮有事……”

    他話音未落，有人端著一盆綠蘭進(jìn)來，說郝大人送于太子，慶賀太子入職之喜。

    劉子駿瞧見綠蘭狀似蝶羽的形狀，精致嬌巧，花朵相依，不覺彎了彎眼睛。

    他最喜愛蘭花。

    他小心地捧著蘭花添置在書桌窗臺，喚人拿來山泉水，仔細(xì)澆灌，嘴角含笑。

    孤親自去找郝瑾瑜便是了。

    不管他是郝瑾瑜還是一縷異魂，孤只認(rèn)識這唯一的郝瑾瑜。

    第23章 天賜良緣

    入夜，天空下起細(xì)碎的小雪，今冬第一場的雪。雪花極小，剛落到地上便化了。

    郝瑾瑜溫了一壺桂花酒，淺淺品酌。

    回想起今日的事，仍覺得內(nèi)心既惡心又苦悶。他無意傷害人，現(xiàn)實(shí)卻總難以預(yù)料。宮廷內(nèi)亂七八糟的事太多，不知何時(shí)才能結(jié)束這一場紛爭。

    老是保持這樣的高度緊張，他好累。

    “大人，錦衣衛(wèi)都指揮使路鋒于今夜返回京城，卻未曾告知，是否需召見？”

    慶霧出現(xiàn)，跪地稟告道。他為皇家暗衛(wèi)，也是郝瑾瑜情報(bào)系統(tǒng)的頭頭。

    “罷了，隨他去?！甭蜂h常年受他壓制，如今得太子賞識，恐怕只想高他一頭，又怎會再聽他擺布。

    郝瑾瑜在賭，賭太子是位明君，賭太子能夠放過自己，給他個(gè)安穩(wěn)的退休生活。

    但郝瑾瑜也在怕，怕太子過于賢明，眼里容不得沙子。原身做過不少貪贓忤逆、坑害忠良的事，這些事都不是他所為，但他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唯有承擔(dān)。

    郝瑾瑜擺擺手：“慶霧，你陪我喝杯酒?！?/br>
    慶霧第一次在主子面前逾矩，同坐一桌。

    “灑家記得你的年齡與吾相仿，那時(shí)我們一同進(jìn)宮，你身體素質(zhì)好，被選為暗衛(wèi)，而我成了太監(jiān)。我們每隔月余偷偷見面，匯報(bào)彼此情況，聊以慰藉。一晃快二十年了。”

    郝瑾瑜瞇了瞇眼，在原身的記憶里，慶霧是最不可能背叛他的人，也是他最信任之人。

    “我行事殘忍又貪婪，你可曾認(rèn)為我做的事是錯的？”

    慶霧搖頭道：“屬下從未如此想過。即便天下都說您是個(gè)無惡不作的大jian臣，屬下也必定站在您的身側(cè)。屬下沒有對錯之分，凡是您的指示，屬下必定遵從?！?/br>
    他出生窮苦，父母早逝，為了活下去不得不進(jìn)宮為奴。郝瑾瑜是唯一給予他溫暖的人，是他此生唯一的信仰。

    “天下至高的權(quán)勢我已經(jīng)得到，覺得甚是無聊。若我想歸隱田野，從此青山綠水相伴，你會怎樣認(rèn)為？”郝瑾瑜問道。

    原身真正放在心上的人只有慶云和慶霧。慶云有父母家人，離宮后有地方可去。慶霧在世上沒有親人，他得考慮慶霧的歸宿。

    慶霧堅(jiān)定道：“屬下愿跟隨大人，閑云野鶴，周游世界?！?/br>
    郝瑾瑜笑道：“可我太懶了，只想找個(gè)好吃好玩的地方呆著?！?/br>
    “那慶霧便也跟隨您呆著?！?/br>
    “我記住了?！焙妈ぐ胧谴饝?yīng)半是含糊。

    他不是原身，不是與慶霧有著生死情誼的人，怎能困住他后半生。慶霧既有心云游，到時(shí)便放他自由好了。

    原身對慶霧最為偏愛。他與郝瑾瑜的關(guān)系，唯有慶云知曉。即便他未能全身而退，慶霧也是安全的。

    “酒不熱了，快喝酒?！焙妈ばσ饕鞯?。

    慶霧抿唇淺淺地品著，好像這樣便能拉長兩人共處的時(shí)間。

    郝瑾瑜才不管那套，一杯一杯地喝著，很快有了醉意。

    他擺手道：“喝完這杯酒，你便下去吧，順帶把我周遭的暗衛(wèi)全撤了?！?/br>
    “主子，這樣不安全。”慶霧道。

    郝瑾瑜堅(jiān)定道：“我不想要任何人看見我醉酒的樣子，都下去?！?/br>
    原身是個(gè)極自律嚴(yán)苛的人，知曉酒量淺，便從不會醉酒。

    可他不是，重活一世不能放肆而為，他想痛痛快快放縱一次，一醉解千愁。

    慶霧不會拒絕郝瑾瑜的任何命令，低頭把杯中酒一飲而盡，道：“屬下告退。”

    劉子駿頂著一頭雪花融化的水珠走進(jìn)寢殿，殿內(nèi)格外安靜，連燈都沒點(diǎn)。

    微弱的殿外燈光照映進(jìn)窗戶，可以隱約看到模糊人影俯趴在桌面上。

    這么冷的天，這家伙也不怕凍著。

    他走過去俯身想要將人抱起來，聞到濃重的桂花香的酒味，不覺笑出聲：“饞貓。”

    郝瑾瑜耳朵動了動，雙眼迷蒙，轉(zhuǎn)頭看向近在咫尺的劉子駿。

    “殿下……”

    那聲音浸了酒味，意外的香甜。

    劉子駿被上了定身咒般，僵硬著不敢動彈。

    “殿下，我真的沒做過壞事，我真的真的有很努力地要你相信我……你可不可以不要?dú)⑽?？?/br>
    昏暗中他眼角的淚珠尤為清透明亮，他的聲音如此的嬌軟。

    劉子駿內(nèi)心一緊，輕聲哄道：“我相信你，我不會殺你?！?/br>
    “說到做到?！焙妈む嵵氐攸c(diǎn)了點(diǎn)頭，好像是他承諾了別人似的。

    “殿下……”

    郝瑾瑜一聲聲輕聲喚著，手圈住劉子駿的腰，悶頭靠在他的腹部嘀咕：“殿下，我真的好慘。我不知道怎么就來這里，為何要做到這個(gè)位置，也沒有能力解決任何問題。我真慘，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