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我的份？”我原本呆滯的表情因?yàn)樨堁@句話一下動(dòng)了起來，勉強(qiáng)裂了嘴角卻不知道自己該哭該笑。

    “要是可以為什么不？”貓妖拉起了我的手，挑了挑眉毛，“我和她變成這樣，不就是你害的么？”

    “我？我害的？”我無法掙脫貓妖的手，卻不知道她拖著霍小玉病弱的身體哪里來那么大的力氣，只能訕笑著看著她。

    “你阻礙著我和李益見面的一切機(jī)會(huì)，李益離開的時(shí)候你分明可以勸說讓她帶著霍小玉一起走；在他離開沒有消息的時(shí)候，你也可以鼓勵(lì)霍小玉去找他，就算只是寄一封信件也好！你費(fèi)勁了心思不讓我們陪伴在李益的身邊，讓我們飽受相思苦，還一次次在給我們希望之后送上絕望！”

    第55章 玉碎難全（五十四）

    “我……”貓妖的問題讓我一時(shí)語塞，“我……什么都沒有做。”

    “你做了。”她的語氣咄咄逼人，把臉湊得更近了，這樣近的距離讓我能清楚的看到她眼底的恨意，“你以為你什么都沒做，只是站在一邊任其發(fā)展?？墒牵∧阍缇褪腔粜∮褡钚湃蔚娜?，你每一句無心的話都可能成為她堅(jiān)定的信念！”

    我成了霍小玉最信任的人？

    我吃驚的瞪大了雙眼看著貓妖，她卻突然松了手，一下把我推開。

    “霍小玉變成這樣，我們變成這樣，還不是被你那高逸的姿態(tài)害的！你什么都沒做？！你到底是怎么好意思說出口的！如果你真的什么都不想做為什么不直接遠(yuǎn)離我們！要是只想看著，就讓我們自生自滅好了！你那若有還無的同情，是傷害我們的最佳的利器！”

    貓妖叫囂著。

    真的是這樣么……

    “不要用疑惑受傷的表情看著我，你不是無意為之！你是刻意為之！”貓妖眼睛一下豎了起來，“要不是那次在梅雪莊我選擇相信你，在梅雪莊的時(shí)候我和霍小玉一起死掉也比現(xiàn)在幸福的多！”貓妖又一下抓住了我的領(lǐng)子，惡狠狠的看著我，“我多想殺了你，可是……她下不去手……”

    貓妖說的她是霍小玉。

    貓妖抓著我衣領(lǐng)的手不住的顫抖著，力道也一下下的松了下來：“我最后再問你一次，你究竟是來做什么的？眼睜睜的看著相愛的人分離，是你的樂趣么？！”

    我拼命的搖晃著自己的腦袋，“我是希望你們幸福！一直都是！我真的從沒有想過……”

    “那就去把李益找回來??！如果你真的關(guān)心霍小玉就在她死之前完成她的愿望，讓她在見李益最后一面?。∷呀?jīng)撐不過今年春天了！”貓妖的聲音很響，她絲毫沒有顧及自己做的馬車真正在大路上走著，趕馬的車夫也降下了馬速。

    “你去??！你不是同情我們么！那就去把他找來！你做的到吧！你一定能做得到的……”

    貓妖見我沒有說話只是撇過了自己的臉，貓妖瘋狂的搖晃著我的肩膀，眼里也不知何時(shí)沾上了淚水。

    她在哭，一點(diǎn)都沒有顧忌自己形象的在哭，她一下把頭埋進(jìn)我的懷里，“為什么不讓我遵守自己的誓言，我想做的明明只有這些，為什么就是不能陪在他的身側(cè)呢？霍小玉不在意是妾還是婢，我更不在意，就算只是做一只家貓，偶爾能趴在他的膝頭曬曬太陽，我就已經(jīng)非常滿足了?！?/br>
    貓妖的情緒變化太快，我跟不上她的節(jié)奏，不知道怎樣壓住她的怒火，更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只能環(huán)住她輕輕的拍著她的背，借出自己的懷抱讓她哭個(gè)痛快。

    “我不是害怕等待，我是怕自己等不起了，”貓妖的聲音里充滿了哭腔，“你知道和別人定下了承諾，自己非常想做到卻做不到的感覺么？要是我不遵守了，對方卻一直在等著我怎么辦？”

    貓妖的話莫名的讓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它像是一把鑰匙，打開了我心中一扇自己都不知道的門。

    我總覺得自己在不知道什么地方聽過類似的話語，可仔細(xì)用力的去想，腦海里穿過的卻是一些我從沒有見過的場景。

    我站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里號哭著，周圍除去白色什么都看不見……

    開滿紅桃的桃樹后站著一個(gè)對我微笑的人，樹枝遮住了他的臉……

    萬丈高的云臺上站著一個(gè)美到不真實(shí)的男子，對我伸出了手，對我說了永別……

    可這一切的一切都并未在我的身上發(fā)生過，就算是夢中也沒有可能！可他們卻在貓妖問我那句話的時(shí)候，它們一下鉆進(jìn)了我的腦海之中，迅速的切換著，當(dāng)我想要再去努力的記起，卻再也不能想起什么了，就連剛剛清晰顯現(xiàn)在腦海中的畫面也一下模糊了……

    剛剛那些都是什么？

    我不曾見過的人、不曾見過的場景，為什么會(huì)存在于我的記憶之中。

    那樣的真實(shí)感……就好像……好像它們是真的發(fā)生過。

    只不過……被我遺忘了。

    “我怕他不知道我還愛著他，我還在等他，所以我一定要找到他?！必堁穆曇舭盐覐淖约旱乃季w里拖了出來。

    “你不是……恨著李益么？你恨不得殺掉他么？”我的聲音有些抖，腦子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么。

    “是，我恨，可這不妨礙我愛他！所以我要確認(rèn)，只有我自己做到無愧的時(shí)候，我才有資格去恨他，才有資格去……”貓妖沒有說完下面的話，而是捏緊了自己的拳頭，“所以，我一定要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