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衛(wèi)并不辯駁，只道：“還請公子先隨我們?nèi)メt(yī)館，待安置好大人，我隨公子去京兆府報案，再向公子賠罪?！?/br>
    說曹cao曹cao到，京兆府的胥吏排開眾人，亮明身份，道：“府尹大人派我等來勘察，受傷的可是湖南左參議陳大人?！?/br>
    “正是，我家大人當(dāng)街遇刺，刺客就是被此人放走……”

    “喲，下官眼拙，原來是安國公府大姑娘?！弊o衛(wèi)告狀的話還沒說完，那胥吏就上前一禮，對春生諂媚笑道：“大姑娘怎么卷入這等兇殺案中?！?/br>
    護衛(wèi)傻愣愣的，自言自語，“不是說安國公府大公子嗎？”

    唉，熱知識了，京城人誰不知道，安國公府大公子、大姑娘、二公子、二姑娘，四個身份，只有兩個人。

    護衛(wèi)是外地人，當(dāng)然傻眼了。

    春生問道：“辛苦你們年節(jié)下還要巡邏，來的這么快?！?/br>
    胥吏苦笑，“倒不是下官手腳麻利，是接到報案了。”

    “京城百姓到底純良，出了這等大事，還記得去報官?！敝車@擠擠挨挨的，都只顧著看熱鬧呢。

    胥吏的臉更苦了，“是刺客去報的案?！?/br>
    啥玩意？

    這真驚訝到眾人了，刺客報案，自首嗎？

    胥吏不怪他們沒見識，當(dāng)時自己也很驚訝。過年呢，一個渾身血污的人往京兆府衙門沖，嘴里只喊：“救命，救命?！痹谕忸^站班的衙役還以為遇上強人索命，當(dāng)即把人往衙門里送，又趕緊通知府尹。還沒過正月就出了命案，這可不是輕易能交待過去的。

    聽胥吏這么一說，相信剛才招貼的人就更多了，若不是自身清白，怎么敢往京兆尹報案。

    護衛(wèi)掃了周圍一圈，因為見了血，又有打斗，原本擁擠的長安街清出一片空地來。無數(shù)人圍在旁邊指指點點，議論紛紛。護衛(wèi)還看到有人靈敏地把一張紙團進袖子里。但凡有一張招貼流出去，今天大人遇刺就會被曲解成替天行道。

    老天，還不如剛才快點答應(yīng)這貴人，快刀斬亂麻。刺客早死晚死都是要死的，何必在大街上處理事情，白讓人看笑話。

    護衛(wèi)又看了看春生，心里寫了十七八個悔字，自家大人一個地方官，不會與頂級勛貴安國公府結(jié)仇，干嘛不靈活處置呢。

    ####

    春生講起這段故事來干巴巴的，“看見有人行刺，上前幫忙；看到招貼，想著里面有冤情，又幫那個女刺客保住了性命?！?/br>
    “啊啊啊，你會不會講啊。”芷陽公主無奈，想想就精彩的場景，怎么讓春生說來白開水一樣，寡淡無味。

    遲生也在心里吐槽，問道：“我聽說行刺女子是長沙知府的女兒，是不是真的?！?/br>
    “刺客自首之后就暈了，京兆府排查出，她是拿著長沙知府之女的戶籍入城的，但是不是本人，還有待查證?！贝荷苤斏?。

    “膽敢行刺官員，膽子也太大了，天子腳下，簡直沒有王法?！避脐柟骱苌鷼?，刺殺官員還利用官府保命，太囂張了，這是對國法的挑釁。

    遲生更關(guān)心：“那長沙知府是冤枉的嗎？她是為父報仇，還是被人蒙蔽。”

    “我上哪兒知道去。我等到京兆府的差役來，把情況說了就想走的。幾個小吏不敢做主，非拉著我去京兆府，房大人速度很快，已經(jīng)從女刺客身上搜出的東西上找到了線索，確定她是用長沙知府之女的戶籍進城、租房、踩點。因我也被卷進去，房大人才派人給我送了消息。我都是剛剛知曉，怎么你們比我還清楚的樣子?！?/br>
    “現(xiàn)在外頭已經(jīng)是流言紛紛，我都聽說過好幾個不同版本。”馮思思補充，“有說刺客是當(dāng)代紅拂女的，也有為陳參議喊冤的。”

    遲生打總結(jié)：“唉，枉你在當(dāng)場，啥也不知道。既然你算半個報案人，房大人那里有了消息，你要第一時間告訴我啊?！?/br>
    芷陽公主和馮思思也點頭，她們也很想知道。

    恭送走了芷陽公主和馮思思，遲生才問：“是為父報仇、為民請命，還是禍水東引，另有黑手，亦或者一場鬧劇，殺人泄憤?！?/br>
    “今年八月，湖廣洪災(zāi)，千里澤國，朝廷派了欽差賑災(zāi)，又撥下許多錢財糧食。我聽聞救災(zāi)的確出了問題，只是當(dāng)時安撫百姓要緊，沒有下大力氣追查，只把面上接蛀蟲殺了平民憤。等百姓基本安置好了，年底才慢慢算總賬?！贝荷鷱念^開始捋。

    遲生點頭：“這事兒我聽太子殿下提過一嘴，當(dāng)時我們?nèi)ザ吮緦m請教，他桌案上堆了許多與之相關(guān)的奏折?！?/br>
    “后來，朝廷派了欽差去查賑災(zāi)事項，查出是長舊獨沙知府與湖南布政使勾結(jié)，中飽私囊、貪污賑災(zāi)銀兩，把撥下去的糧食換成粗糠，害死了很多人。陛下當(dāng)是下旨殺了這兩人，抄沒家產(chǎn)，都沒等第二年秋決?！?/br>
    遲生也開動腦筋，“一把手的布政使倒了，二把手就是左右參議，這個陳大人作為左參議，位次在右參議之上，湖南的政務(wù)暫時是他主持。他既然能在大節(jié)下回京，應(yīng)該沒有受此案牽連，在之前欽差的調(diào)查中，他肯定是清白的?！?/br>
    “如今刺客的招貼中卻說，陳大人與欽差勾結(jié)，害死了長沙知府。若是真的，他害死的人上有二品大員布政使，下有萬千災(zāi)民。她誰都不提，偏提長沙知府，應(yīng)該是真有淵源?！?/br>
    “也不一定，萬一是故意混淆視聽呢?！边t生是經(jīng)歷過反轉(zhuǎn)反轉(zhuǎn)再反轉(zhuǎn)的，事情不到最后，不敢輕易下結(jié)論：“我們才看見個皮毛，也不知誰黑誰白，誰忠誰jian，一切有京兆府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