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我挺好的，”鹿見春名金色的眼珠微微轉(zhuǎn)動，用余光鎖定了他，“如果你真的非常想讓我去檢查一下的話，也不是不可以?！?/br>
    反正什么也查不出來，最終只會得到一份結(jié)論為此人無比健康的體檢報告。

    “我想，應(yīng)該不用?！彼⑿χf。

    “關(guān)于剛才琴酒說的任務(wù)，我想我們確實要早做準(zhǔn)備了?！卑彩彝缸叩铰挂姶好砼缘奈恢蒙希闷饦屆闇?zhǔn)了訓(xùn)練場中的靶子，“任務(wù)目標(biāo)山口英，他的外祖父是白鳩制藥的社長。”

    他微微瞇起一只眼睛，手指扣下扳機。

    子彈從槍口中疾馳著飛出，瞬間貫穿了圓形靶上的紅心。

    “白鳩制藥是之前和組織有過合作的制藥公司，后來白鳩制藥倒閉，社長的外孫成立了清水制藥。”安室透放下槍，“山口英私藏了實驗的資料，那些東西不能泄露出去。”

    “所以奪回資料是第一目標(biāo)，殺了山口英是第二目標(biāo)?！甭挂姶好偨Y(jié)，“對吧？”

    “沒錯?！卑彩彝割h首，“過幾天，橫山珠寶會開一個展覽會，邀請了很多名流，山口英也會參加?！?/br>
    鹿見春名打了個響指，“這是個好機會，總之干掉他就ok了，對吧？”

    “到時候我會配合你的?！卑彩彝割D了頓，繼續(xù)說，“等下需要我送你回去么？”

    鹿見春名擺了擺手：“不用了?！?/br>
    安室透點頭，手指靈活地開始解外套風(fēng)衣的扣子。

    鹿見春名隱隱感到了不對勁：“……怎么脫衣服了？”

    安室透沒理會，將脫下來的風(fēng)衣外套丟給鹿見春名。

    淺色的風(fēng)衣罩了鹿見春名滿頭滿臉，他甚至能感受到衣物上殘留的溫?zé)岬臍庀ⅲ约敖噶说目Х鹊目酀銡狻?/br>
    “你的衣服上全是血跡，這樣會嚇到路人的吧？”安室透對他微微笑了笑。

    “哦……”鹿見春名眨了眨眼睛，“謝謝。”

    “不用，下次別在我的車?yán)镉谩厌u’搞行為藝術(shù)就行了?！?/br>
    安室透無奈地攤了攤手，將槍擱在一邊，轉(zhuǎn)身離開了。

    走出訓(xùn)練場，他臉上溫和的微笑表情瞬間便消失了。

    安室透回到馬自達(dá)中坐下，鎖上了車門。

    他沒急著馬上就啟動車輛。

    借著地下停車場中微末的光，安室透能看清副駕駛上留下的痕跡——是幾小時前，從鹿見春名的身上留下的血。

    血液留下了一下在座椅上，幾小時的時間過去后凝固成了發(fā)黑的濃重顏色。

    根據(jù)子彈擊穿車窗的大小，他差不多可以判斷子彈的口徑是7.62毫米，當(dāng)時鹿見春名就坐副駕駛的位置上，但靠坐上沒有出現(xiàn)單孔……也就是說，這不是個貫穿傷。

    子彈留在鹿見春名的身體里。

    但當(dāng)他去查看時，鹿見春名本應(yīng)被子彈擊中的胸口完好無損，沒有任何傷口的痕跡，就像擊穿車窗玻璃的子彈是幻想一樣。

    那枚子彈憑空消失了。

    如果子彈還在鹿見春名的身體里……安室透開始思考帶他去醫(yī)院里拍個x光的可cao作性。

    他伸手，用指尖穿過窗玻璃被擊穿的圓形彈孔——被擊破的玻璃形成了一個并不算太完整的圓孔，邊緣有尖利的起伏。

    他感覺到指尖一痛，皮膚被鋒利的玻璃劃出一道淺淺的痕跡，血珠立刻滲了出來。

    安室透收回手，用拇指抹去指尖的血珠，把指尖的肌膚染成泛紅的顏色。

    剛才在訓(xùn)練場時，他聽到了鹿見春名對琴酒所說的——那一槍的事情。

    這是什么意思？難不成那一槍是琴酒打的？

    安室透有些難以理解。

    現(xiàn)在鹿見春名還能好好地站在那里，足以說明他并不是琴酒最痛恨的老鼠。既然如此，有什么理由要用狙擊槍來對付鹿見春名？這完全是抱著“殺死對方”的想法才能做出來的事情。

    等等……如果是，“殺了他”本來就是目的呢？

    并不是為了其他的原因，只是單純地為了“殺了鹿見春名試試”。

    那種奇怪的體質(zhì)，確實足夠成為支撐這一切事情的邏輯基點。

    還有琴酒說的……失憶癥。

    從口吻和措辭可以看出來，這并不是鹿見春名第一次發(fā)作失憶癥了。

    這就是鹿見春名不認(rèn)識伊達(dá)航、也不認(rèn)識他的原因嗎？

    安室透感覺自己隱隱抓住了真相的一角。

    “腦子不好”當(dāng)然是一句嘲諷，也是陳述事實。

    從這些蛛絲馬跡里，他能逐漸拼湊出一個結(jié)論來。

    ——鹿見春名，大概是組織某項研究的實驗體。

    *

    鹿見春名離開訓(xùn)練場的時候順走了幾把槍。

    畢竟要執(zhí)行任務(wù)，總不能真讓他拿著土自制吧？萬一炸膛了怎么辦？

    他并不知道安室透惦記著那顆消失的子彈——就算知道，他也沒法給安室透變一顆出來。

    亞人的復(fù)生能力是個相當(dāng)bug的存在。

    亞人自我修補身體的過程之中，會擁有某種幾乎可以說是“吞噬”的能力。

    如果剛才貫穿鹿見春名胸口的不是子彈，而是鋼管之類的東西，那么等他復(fù)活，插入到他胸口中的那截鋼管就會被吞噬，在鋼管的兩側(cè)形成一個平滑無比的橫切面。

    至于中間的那部分……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