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代，電子儲存還沒有那么的流行，大多數(shù)都還在使用最原始的紙質(zhì)化儲存。

    鹿見春名接過那一疊文件，坐在了手術(shù)臺上——實在是沒別的地方可坐了，難以想象手術(shù)室里會沒有一張凳子。

    他隨手抽了一張，恰好就是器官捐贈協(xié)議。

    鹿見春名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你們這幫從割到賣一條龍流程的黑心□□居然還搞這種沒意義的東西？

    他將那張印著協(xié)議的紙放到一邊，開口問院長：“高澤組的打算你知道吧？”

    院長站起身來嘆了口氣，“我知道，但是高澤組不知道從哪里搞到了很多槍和武器，我們組目前的實力確實不如他們。另外……”

    鹿見春名倏然轉(zhuǎn)頭，看向手術(shù)室門口。

    他聽到了腳步聲。

    “有人來了，很多人?！?/br>
    院長一慌，立刻轉(zhuǎn)身在器械柜里尋找，隨手抓起了一把手術(shù)刀。

    黑色的粒子悄無聲息地從鹿見春名的身體之中涌出，飛速構(gòu)成一個漆黑而高大的人形怪物。

    ……

    伊達航跟著巡查署的前輩們沖入醫(yī)院，一腳踹開了1號手術(shù)室的門。

    半個小時之前，他們剛剛接到了一個用公共電話打來的報警電話。有人舉報這個整形醫(yī)院在私下里涉及了不法的器官交易。

    雖然不確定真實性，但為了以防萬一，署里還是撥了幾隊人一起來這家醫(yī)院進行初步調(diào)查，伊達航就是其中之一。

    “警察！別動！”

    伊達航進入1號手術(shù)室之中，一眼掃過，表情一僵。

    他看到了一個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的人——前幾天剛剛在燒鳥店里見過的鹿見春名。

    而一旁穿著白大褂的院長手中握著手術(shù)刀，面色如土；而鹿見春名正坐在手術(shù)臺上，茫然地看著他。

    伊達航面色一沉，走近時看到了鹿見春名手邊放著的那張紙。

    他拿起來看了一眼，入目便是最上面那行黑色加粗的字體——器官捐贈協(xié)議。

    伊達航沉默了。

    一個合乎邏輯的真相在他的腦海中顯現(xiàn)——鹿見春名必然是沒什么錢，否則也不會餓暈在燒鳥店的門口。既然沒錢，那必然是走投無路了，所以也不可能來整形醫(yī)院這種地方……更別說鹿見春名那張臉根本不需要整形。

    由此可以得出一個結(jié)論：鹿見春名必然是為了錢，才來這處涉及了黑色交易的整形醫(yī)院賣自己身上的器官。

    伊達航皺眉，語氣立刻變得嚴(yán)肅起來。

    “如果實在有困難的話，可以向我們求助，為什么不好好珍惜自己的身體？！”

    第26章 七年前（5）

    “我……”鹿見春名驚呆了， “你是不是誤會什么了？”

    伊達航一言不發(fā)地舉起那張印著“器官捐贈協(xié)議”的文件，白紙黑字的大字戳在鹿見春名的眼前。

    鹿見春名先是沉默，接著欲言又止：“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來賣的……”

    “那你進手術(shù)室干什么？”伊達航面無表情地問， “整容嗎？”

    他滿臉都寫著“你猜我信不信”。

    鹿見春名很心說他其實是來違法犯罪的， 不是來賣腎的……當(dāng)然也不整容。

    但是他轉(zhuǎn)頭看了一眼戰(zhàn)戰(zhàn)兢兢、握著手術(shù)刀的院長， 又想了想違法進行器官買賣的罪名……組織販賣器官就已經(jīng)得是五年往上走了， 非法摘取那更是罪加一等。

    “……我承認(rèn)， 我就是來賣的。”鹿見春名沉痛地說。

    比起因為參與違法犯罪被逮進局子里蹲個五年，他寧愿承認(rèn)自己是缺錢來賣器官的。

    院長不可思議地張大了嘴巴，瞪著鹿見春名——你小子怎么睜眼說瞎話？還帶賣隊友的？

    這手術(shù)室里， 能給鹿見春名摘器官的除了他還有誰？

    伊達航一言不發(fā)地將那張器官捐贈協(xié)議卷好，收進證物袋中。

    他嘆了口氣，抬手按在鹿見春名的肩上。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但如果你真的缺錢，可以問我借錢， 不用你著急還， 所以也不要再做這種傷害自己身體的事情了。萩原他不是給你留了聯(lián)系方式嗎？隨時可以向我們求助， 我們可是警察啊，多給予一點信任吧？”

    院長越聽越瞳孔地震。

    什么？組織派來的人背刺我？什么？組織派來的人和警察有勾結(jié)？你們是一伙的？！

    他看鹿見春名的表情越來越奇怪， 就差把“你這個叛徒”這行字寫在臉上了。

    鹿見春名全當(dāng)沒看見。

    這隊友賣了也就賣了吧， 反正違反法律的是他們也干了不少，抓了也是活該。

    院長被伊達航掏出手銬扣住雙手，他眼含熱淚瞪著鹿見春名，看得鹿見春名心虛地移開了目光。

    “對了， 你也要跟我們回局里一趟?！币吝_航?jīng)]漏掉鹿見春名，“畢竟這是非法的， 雖然你跟他們無關(guān)，但是既然牽扯進來，但也需要跟我回去做個記錄。”

    他心情復(fù)雜。

    前幾天在那家燒鳥店的門口見到莫名其妙昏倒的鹿見春名時，他、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當(dāng)然都是對鹿見春名有所懷疑的，所以才會邀請他一起吃飯、最后甚至留下聯(lián)系方式。

    出于警察的直覺、以及鹿見春名本人一些不起眼的小細節(jié)，他們都能判定這個人絕對和地下黑色的那方沾點邊……但其實并沒有看得特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