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相當(dāng)于是委婉地拒絕了。

    但女店員顯然不是會輕易放棄的人，她和鹿見春名對視了一眼，又看了看戒指上鑲嵌著的黃寶石，由衷地稱贊道：“這兩顆寶石的顏色在燈光下很漂亮哦，在陽光下看的話應(yīng)該會更加耀眼的……就像您的眼睛一樣，會是很美的金色，紫寶石和盛開的紫羅蘭很像，都是綺麗的顏色?！?/br>
    她停頓了一會兒才繼續(xù)說下去，“冒昧地問一句，您和您的戀人是要訂婚了嗎？”

    鹿見春名更加猶豫：“……應(yīng)該還沒到那種地步吧。”

    別說訂婚了，連求婚都是沒影的事，畢竟交往的時間還很短，雖然上周剛剛經(jīng)歷了萩原父母的催婚，但這件事對于剛剛過法定婚齡的鹿見春名來說，其實并不是馬上就會考慮到的事情。

    但如果非要說起這件事情，那么他腦海中只會浮現(xiàn)出一個人的名字。

    店員小姐聽出了鹿見春名話語里的遲疑和猶豫——那并非是對結(jié)婚對象人選的不自信，而是對現(xiàn)狀的迷茫。

    很顯然，這是感情很好的一對戀人。

    “至少現(xiàn)在很美滿不是嗎？看到它的第一眼，我就覺得這款對戒很適合你們二位。”店員小姐微笑著說。

    她點(diǎn)到為止，沒再說多余的話來推銷了。

    鹿見春名垂下眼睛，凝視著被放置在深紅色絨布之中的戒指——如同店員小姐所說的那樣，對戒里其中一只戒指上鑲嵌著紫色的寶石，被切割成圓形的寶石如同盛放的紫羅蘭，流轉(zhuǎn)著濃郁的紫色。

    像是萩原研二眼睛的顏色。

    他抬起頭來：“請給我包起來吧。”

    等萩原研二接完電話回到珠寶店里時，面對的就是笑容愈發(fā)熱情的店員小姐，以及微笑的鹿見春名。

    他十分茫然：“剛才發(fā)生了什么嗎？”

    “不，”鹿見春名平靜地回答，“什么都沒發(fā)生，只是剛剛這位女士給我介紹了一下店里的新品?！?/br>
    哦，是推銷。

    萩原研二了然地點(diǎn)點(diǎn)頭，沒有對這個說辭產(chǎn)生過多的懷疑。

    鹿見春名單手插在外套的口袋里，他的手指微微動了動，摸到了放在口袋里的方方正正的戒指盒。

    戒指盒里面裝著如同飛鳥羽翼般的對戒，只是他還沒找到機(jī)會送給那個該戴上戒指的人。

    買下這對戒指后他就有些心不在焉，直到萩原研二握住他的手腕，將他的手從外套的口袋之中抽離，鹿見春名才做出了反應(yīng)。

    時至今日，他對萩原研二的靠近已經(jīng)毫無警惕了。

    青年警官的手寬大而溫暖，抓著他的手腕，又滑下去與他掌心相貼，最后將手指擠入他指間地縫隙之中，十指相扣。

    ＊

    一周后，降谷零穿著整整齊齊的西服三件套，佩戴好搭配的各種飾品，出現(xiàn)在了位于銀座高層的餐廳之中。

    位置是提前就預(yù)定好的，他進(jìn)入餐廳之后掃了一眼就很輕易地找到了目標(biāo)。

    貝爾摩德就坐在窗邊的位置，金色的長卷發(fā)從她裸露的肩頭垂落下來，她將鬢發(fā)撥到耳后，露出了耳垂上輕輕搖晃著的水滴形的耳墜。

    降谷零走到窗邊的位置，侍者為他拉開椅子，讓他坐了下來。

    貝爾摩德單手撐著下頜，凝視著窗外的景色，即使知道降谷零坐在了對面也沒有分給他一絲注意力。

    降谷零也隨著她的視線下意識看向窗外——在銀座的高層上能俯瞰到附近商業(yè)區(qū)、乃至更遠(yuǎn)的地方的夜景。

    東京是座名副其實的不夜城，即使到了夜晚，整座城市也會被到處亮起的絢爛的霓虹燈照亮，將黑夜映照成燦爛的白夜。

    透明的窗玻璃將大半噪音都阻隔在外，但只是看到這樣人流如織的景象，降谷零就能夠在腦海之中模擬出嘈雜喧嘩的聲音來。

    “外面的夜景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地方嗎？”降谷零開口問。

    貝爾摩德是個神秘主義者，在合作中她也一向如此，尤其喜歡考驗其他人的耐心。

    但降谷零不想跟她這么消磨時間，于是選擇了直截了當(dāng)?shù)亻_口。

    “你不覺得外面的景色很有趣嗎？”貝爾摩德開口了。她用那雙春日湖水般的淺碧色眼睛輕輕掃了降谷零一眼，“每天來往這里的人都不一樣，所以每天看到的東西都不一樣……也許明天、或者后天，世界就完全變樣了，那些今天出現(xiàn)在這里的人也有可能會因為什么意外而永遠(yuǎn)不會再出現(xiàn)了。”

    ——這話有些難以理解。

    降谷零皺起了眉。

    但凡這話是從某個多愁善感的人嘴里說出來，他都會覺得對方十分感性、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有感而發(fā)；但從貝爾摩德口中說出來就完全不一樣了，他從來不覺得貝爾摩德是什么多愁善感的女人。

    這是披著絢爛鱗片的毒蛇、也是擁有毒刺被血染紅的玫瑰。

    這個女人肯定又在當(dāng)謎語人了，降谷零心說貝爾摩德又在暗示我什么？

    他嘗試著開始做閱讀理解——世界發(fā)生變化、今天的人明天不會出現(xiàn)……這只能代表死亡，是指很快就要有人死去、并且還不止一個人要死去嗎？

    這是貝爾摩德在用委婉的方式向他透露關(guān)于之后那個重要任務(wù)的線索？

    但……貝爾摩德為什么要這么做？連琴酒都沒有說出關(guān)于任務(wù)的細(xì)節(jié)，貝爾摩德大概率也是不被允許隨意透露任務(wù)內(nèi)容的……她會對他說這些話，就代表一定是想讓他起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