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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朝朝在線閱讀 - 第6章

第6章

    周懷年沒再強(qiáng)迫,直起身,離了她的唇。

    低頭,看看自己的衣襟,又看她已快紅破的薄薄面皮,他輕笑,“唔,的確不錯?!?/br>
    話說完,舌尖仍在回味那點(diǎn)甜甜的,略帶藥味清苦的,她的味道……

    第四章 荷塘

    氣氛陡然微妙了起來。

    誠然,如周懷年所說,那奶油雞蛋糕的味道再好,穆朝朝已不敢對它再下一口,她怕……

    可周懷年早已看穿她的心思,端了她嘗過一口的蛋糕到一旁,換成自己剛剝好的油爆蝦到她面前。

    這油爆蝦是上海做法,過油的蝦,連殼炸脆,外酥里嫩,咸鮮非常。吃過的,都知這道菜原是帶殼吃最好,周懷年亦是知曉。但他更知,穆朝朝吃蝦不吃殼,是少時便有的習(xí)慣。

    只見他又用銀色湯匙了一些醬汁,澆在蝦rou上,示意她嘗,“都剝好了,不扎嘴。”

    穆朝朝微微愣了愣,才點(diǎn)了下頭,順從地拿起筷子,搛起一只送進(jìn)口中。

    細(xì)嚼慢咽時,聽著周懷年悠悠開口,在憶從前。

    “你有一回吃的蝦,是我為你撈的,你可還記得?”

    穆朝朝的記憶,被他拉回了北平郊外那片初秋的荷塘里。她輕輕點(diǎn)頭,說她記得。

    不過那時,為她撈蝦的是周懷年,為她剝蝦的卻是江柏遠(yuǎn)。這話沒敢說,她便低頭吃蝦,聽他繼續(xù)。

    “初秋的荷塘還是挺冷的。”

    周懷年至今都記得,他在水里撈蝦,江柏遠(yuǎn)和她坐在船艙里烤火的情景。那時倒沒覺得自己可憐,只是有些嫉妒江柏遠(yuǎn)。可人家是江記藥鋪的大少爺,與自己的小未婚妻坐在一起烤火,有他一個做短工的仆役什么事?

    那蝦撈上來以后,被周懷年裹著錫紙放在火上烤。錫紙是他從東家太太那兒討要來的。他受雇的東家是法國人,他們熱愛一切烤箱里的美食,周懷年有幸嘗過一次他們的烤雞,確實(shí)覺得不錯。便管法國太太要了一些錫紙,想有機(jī)會時,與江柏遠(yuǎn)烤些食物來玩。

    只是他沒想過,江柏遠(yuǎn)會把她帶來。

    那是他與她分別以后的第一次重逢,江柏遠(yuǎn)只以為他們是初見,向她很鄭重地介紹。

    江柏遠(yuǎn)讓她叫他“阿年哥哥”,并說他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那時,周懷年對江柏遠(yuǎn)心懷感激,因?yàn)樗麤]有對她說出自己低微的身份,這讓周懷年以為,能在她心中得以僥幸保存住一絲虛妄的面子。

    她乖巧地喚了他一聲“阿年哥哥”,周懷年便有些緊張地問她,吃魚么?他可以下去撈上幾條。

    江柏遠(yuǎn)笑,說這丫頭挑嘴得很,吃魚嫌骨頭多,吃蝦也不吃殼,哪怕炸得酥脆,也不行。

    一句話,便讓周懷年記到了如今。

    可他似乎沒聽到,小丫頭那日回了江柏遠(yuǎn)一句嘴,是說:“下回不來了,初秋的荷塘,水冷得緊……”

    穆朝朝當(dāng)是記得這些。他們?nèi)齻€人的事,兩個人的事,她都牢牢記在心里。她喚周懷年“哥哥”,也喚江柏遠(yuǎn)“哥哥”,稱呼一樣,可心里的感覺總是不一樣。她記得,她也分得清。甚至連江柏遠(yuǎn)也知曉她心中所想,卻只有頭腦最為銳智的周懷年,在這件事上最看不清。

    “柏遠(yuǎn)哥的身體后來愈發(fā)不好,走的那日,他還在向我說起你。”穆朝朝提起這些,只是想讓周懷年對江柏遠(yuǎn)的芥蒂,可以有一絲絲的消解。

    周懷年拿起桌上的濕方巾擦了擦手,笑著應(yīng)她的話:“說我什么?說我成了流氓頭子,還是說我冷血無情?”

    “不是的,他是說你……”

    周懷年擺了擺手,打斷穆朝朝的話,“好了,不說他罷,我想聽聽你的事兒?!?/br>
    他有心回憶從前,但也僅是與她的從前。若她更熱衷于提及別人,他便只想關(guān)心她的當(dāng)下以及未來。

    “江家二少爺明年也該大學(xué)畢業(yè)了吧?等他畢了業(yè),你將鋪?zhàn)咏贿€予他,當(dāng)是能從江家脫身了。到時候,你若還想做生意,我就給你一些鋪面,你只要負(fù)責(zé)每月收租便好,斷不會像今日這般辛苦?!?/br>
    他知道她在生意上有些頭腦,曾經(jīng)還聽她說想做個賬房先生,他敲她頭,玩笑地問她是不是想錢想瘋了?她也不忌諱地點(diǎn)頭,憧憬地說自己要是有好多好多錢就好了……那會兒,他聽到這話,心里難免酸楚。那是他不能給她的東西,是距離他都很遙遠(yuǎn)的東西。如今,有了這樣的能力,便不會再讓她失望。于是,他自作主張地對她的未來都做好了決斷,連穆朝朝自己都沒反應(yīng)過來。

    周懷年見她愣了神,便伸手過去,覆住她的手,問道:“怎么了?在想什么?”

    穆朝朝把手輕輕抽出來,打算糾正他的這番安排。

    “阿年哥,柏歸在大學(xué)學(xué)的是新聞,他的成績很好,但不太是塊做生意的料。等他畢業(yè)后,他若是想出國深造,我會供他去。他若是想在報(bào)館找份工作,我也會全力支持。而且,江家還有兩個小的,尚未成年。所以……那里,想是離了我不太行……”長嫂如母,穆朝朝始終記著這樣一句話。

    周懷年聽了她這番話,眉頭卻微微蹙起,“朝朝,你是打算把自己的青春都搭在江家那些人的身上嗎?”

    穆朝朝搖搖頭,對他的話有著不同的見解,“人的時間本就是用來做有意義的事兒的,也許王太太、李太太、張?zhí)?、周太太她們以為收租或是打牌是有意義的事兒。而我以為,江家那些人需要我,我能夠?yàn)樗麄冐?fù)責(zé),便是有意義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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