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取虛無愛意
雖然有些不滿,但看在陸鳴爭躺在這里跟自己脫不了干系的份上,時醞還是冷著一張臉走過去拿起一旁的水杯。 陸鳴爭已經(jīng)能夠自己坐起來了,看見時醞端著水杯遞給他時,他也揚(yáng)起臉來看著她,臉上笑瞇瞇的,顯然心情極好。 和時醞之前預(yù)想的反應(yīng)完全不同,似乎是還搞不清狀況,使壞的心又蠢蠢欲動。 “你知道你這門測驗(yàn)掛科了么?” 陸鳴爭猛地嗆了口水,不知道是因?yàn)樯眢w機(jī)能還沒有完全恢復(fù),還是因?yàn)榈弥诉@個噩耗。他低下頭咳嗽了半天,再次抬起頭來時又恢復(fù)了微笑的神情。 “啊,那完了啊,畢業(yè)分?jǐn)?shù)肯定很難看,要不先通知我爸的秘書把出席我畢業(yè)典禮的計劃取消了吧……那你呢?你贏了嗎?” 時醞一五一十地復(fù)述了他們這場對局各自的分?jǐn)?shù),陸鳴爭愁眉不展起來。 “哇……林頌聲這不得把我殺了啊,我得躲著她走了?!?/br> 小聲嘟囔完這話,他又笑著看向時醞。 “不過要是掛科你會主動來看我,我愿意門門掛科?!?/br> 時醞臉色冷淡,收走了他手里的透明水杯:“不想讀趕緊退學(xué)。” “退學(xué)了不就見不到你了么。” 時醞沒搭理他這一茬,自顧自地走過去準(zhǔn)備呼叫值班醫(yī)生過來。 “醫(yī)生說你醒了之后檢查沒事就可以離開了?!?/br> 陸鳴爭猛地從床上連滾帶爬地下來,雙腿的麻痹顯然還沒完全恢復(fù),他的腳步跌跌撞撞,但仍然竭盡一切撲過來阻止了時醞的動作。 “不要,叫醫(yī)生過來你就會走了吧?我都拿我的掛科換你的滿分了,一回宿舍林頌聲說不定還要謀殺我呢,你就不能多陪我一會兒嗎?” 他從背后緊緊地抱住了時醞,寬厚的身軀溫暖至極,他身上作訓(xùn)服的布料和她的制服擦刮出響聲,擁抱越來越緊。 “……我只是擔(dān)心射擊到了你沒有防護(hù)的位置,說不定傷情過重會扣我的分?jǐn)?shù)。” 時醞無語地嘆了口氣,解釋著自己為什么會在這里,試圖打消他的妄想。 “我沒事,不會扣你的分?jǐn)?shù)的?!?/br> 他扳過時醞的肩頭將她轉(zhuǎn)了個身,按著她的肩頭俯身急切一吻,雪原中的松針氣息撲面而來。 治療前也許醫(yī)生撕去了他的抑制貼,察覺到他信息素氣味的時醞慌亂起來,使了大力氣試圖將他推開,可Alpha和Omega之間體力的差距也只能讓她勉強(qiáng)阻止他繼續(xù)親吻。 “瘋了吧你,很缺愛嗎?” 危險時總是下意識地用最惡劣的語言反唇相譏,陸鳴爭一下就怔住了,即使摟抱著她后背和腰際的手臂沒有松開,可他仍然愣了很久,半晌才訕訕地笑了起來,比起剛才的笑容,似乎空洞了許多。 “沒有人不缺愛吧?不被愛……會讓人否定自我?!?/br> “失權(quán)比缺愛可怕多了,啊,我忘了,你這種貴公子最不缺的就是權(quán)力,權(quán)力對你而言太過稀松平常,所以就開始追求被愛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了嗎?” 時醞冷笑了起來,冷笑時揚(yáng)起的唇邊所吐出的話語仍然殘酷至極。 “你一定是被愛著長大的,也是,沒有人會不愛你?!?/br> 即使他說這話的語氣有點(diǎn)哀戚的意味,時醞仍然固執(zhí)地推拒著他的懷抱,咬牙切齒反唇相譏。 “我是公共撫養(yǎng)機(jī)構(gòu)長大的,我沒有家?!?/br> 抵抗毫無作用,陸鳴爭甚至抬手便撕扯掉了她后脖頸的抑制貼,劇烈情緒波動所導(dǎo)致的信息素的氣息鋪天蓋地,將人的理智悉數(shù)淹沒。 “別走……至少就這一次,別走。” 她從前對于陸鳴爭總有一種天然的抵觸情緒。 在時醞年幼的時候,履歷華麗大腦聰慧的原凜就是她認(rèn)知中最厲害的人,像是強(qiáng)大的天使被迫墮入凡塵,從上流社會權(quán)力階層墜入時醞荒蕪不堪的世界??稍谠瓌C的敘述之中,這個世界上仍然有很多很多比原凜更強(qiáng)勢的存在,只是動動嘴皮而已,就可以讓原凜這樣的天才差點(diǎn)萬劫不復(fù)。 陸鳴爭的存在顯然就是時醞從前會覺得恐懼厭惡的,他出身政治世家的父親可以一路走向聯(lián)邦首相的至高位置,連任叁屆屹立不倒,民調(diào)居高不下,他母親的家族更是在聯(lián)邦軍隊中深耕多年,無論是培養(yǎng)元帥還是參謀長都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時醞天然地厭惡陸鳴爭這種生來就擁有一切的存在。 縱然原凜同樣出身優(yōu)渥,可仍然會因?yàn)榧易鍏⑴c的政治斗爭慘遭牽連下放,而時醞呢?時醞一無所有,甚至還是一個天然殘缺的Omega,她痛恨自己的孱弱,卻也不具備Omega偉大而珍稀的自然生育能力,如若是在帝國,像她這樣的Omega甚至沒有公民權(quán),她和陸鳴爭這樣真正的天之驕子碰撞在一起,無非是魚死網(wǎng)破,抑或是你死我活。 可當(dāng)她狼狽不堪用盡手段尋找生路時,陸鳴爭卻哀求著試圖與她探討不被愛的虛無,時醞簡直覺得荒謬至極。 他緊緊擁抱著時醞,似乎非常害怕她再次離去,甚至主動扯開黑色作訓(xùn)服的衣領(lǐng),偏著頭暴露出修長的脖頸和形狀漂亮的鎖骨,試圖用自己信息素的氣息盡可能迷惑時醞的神智。 在時醞生長的母星,即使有著模擬天氣系統(tǒng),卻也仍然有著漫長至極的寒冬,也許是陸鳴爭信息素的氣味讓時醞回憶起了年幼時歷經(jīng)的不散風(fēng)雪,雖然討厭他某些不食人間煙火的貴公子做派,但時醞并沒有那么排斥他的氣息。 理智搖搖欲墜,洶涌的信息素壓制之下,時醞盡全力抬起頭來,視線從平視時的他的胸膛掠向他英俊的面容。 陸鳴爭一向是驕傲至極的,可此時他眼中卻有嚴(yán)重的恐慌情緒,傲慢蕩然無存,時醞被他抱得快喘不過氣,卻仍然瞇起眼睛,以一種審視的目光欣賞著他哀求的彷徨神情。 下午的時候,她面對原凜表演出的情緒也是這樣的嗎? 她在原凜身上渴望的是權(quán)力與保護(hù),那陸鳴爭在她身上渴求什么呢? 她想不明白。 陸鳴爭低下頭再次吻住她的嘴唇時,時醞似乎感覺到全身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思考能力急劇下降,原本就格外微弱的反抗能力頃刻間也化為烏有。 算了,像陸鳴爭這種耀眼的存在,超新星爆發(fā)時的極致光芒中也總會有所消亡的。 如同自暴自棄,時醞索性回吻了那個溫?zé)岫錆M渴求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