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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修仙游戲抽卡:開局抽到浸豬籠 第3節(jié)

    族婦沉默下來,有些不知所措的張皇,囁嚅著,終于說了些不一樣的:“三小姐。男人怎會(huì)與閨閣女兒有一樣的喜好?”

    李小姐看出她的為難,換了個(gè)問題:“聽說他是大族子弟,我配得上他嗎?”

    “誰人不知我家的小姐們個(gè)個(gè)賢淑,哪個(gè)良才堪配不得?”族婦說。

    “我這樣,就是賢淑嗎?”

    “當(dāng)然,你的兩位jiejie也都是這么過來的,都嫁得極好。”

    李小姐卻想起兩位姊姊。

    大姊,二十五歲,留有一子,前年已然去世。姊夫已經(jīng)續(xù)娶。

    二姊,自從出嫁,回門時(shí)垂眉順目,此后再無音訊。

    李小姐又問:“他家的宅院,是怎么樣的?”

    族婦不知道,但時(shí)下的夫人、小姐大都住得差不離,深居繡戶。便說:“小姐放心,趙家也是大族,女眷們住的定不比夫人的差?!?/br>
    李小姐“噢”了一聲。

    母親的住處,她知道的。就在更外一層的院子里,母親倒常下樓,只是從不出二門。

    那,到趙家去。跟她這十年,也差不多。

    她依舊不笑。

    族婦為讓她高興,又忙打開一個(gè)箱籠:“您快來看這妝匣。這套頭面是城里手藝最好的匠人,花了足足一整年才打磨出來的……”

    匣子裝滿了燦燦的金釵珠飾。

    李小姐果然看過來,一樣、一樣的數(shù)。

    這些,將換得她將來一輩子,在另一個(gè)陌生的院子里,另一幢逼仄昏暗的繡樓里,一輩子。

    像數(shù)石子般,臉上并無笑意。

    但除了她以外,小院里都已洋溢起喜氣,人人都說:“小姐福氣真好,婆家看中她的美名呢!”

    但第二日,喜氣又戛然而止。

    婢女們來為她送飯菜時(shí),在樓下竊竊私語:“……命,怎么這樣不好?!?/br>
    “可惜了……好端端的……”

    沒人敢在李小姐面前談?wù)摚傄馈?/br>
    嫡母李夫人來過,也是小心翼翼的:“姑爺,出了意外,沒了。”

    五歲上繡樓,十年耗光陰。訂婚的次日,未婚夫婿暴卒。

    所有人都支支吾吾。

    爹娘罵著:“年輕,輕浮??!”

    丫鬟說:“姑爺他……喝醉了……”

    婆子私下說:“在男人常去的地方。”

    族婦說:“死在肚皮上咧!”

    這一次,李小姐終于破天荒地笑了,為這不光彩的死。

    旋即,她又哭了。

    第二天,李夫人悲戚地親自為她送來麻衣、素服,讓她為夫守孝。

    李家是詩(shī)書禮教之族,最要臉面。從無二嫁之女。

    李小姐成了望門寡。

    很快,她病了,半個(gè)月不到就病勢(shì)惡化得很重,卻不許人關(guān)窗,更不許人趕走窗外飛檐上停著的雀鳥。

    一定要叫曾經(jīng)服侍過她的小丫頭過來:“人死了,真的會(huì)變成鳥嗎?”

    服侍她的,鄉(xiāng)下來的小丫頭,五歲也跟著她住進(jìn)了繡樓。因?yàn)榕c她說鄉(xiāng)野傳說,被看守院子的族中寡婦發(fā)現(xiàn),給趕了出去。

    沒想到十年前,偶爾與年幼小姐說起過一次鄉(xiāng)里的傳說,小姐竟一直還記得。

    這么久遠(yuǎn)了,小丫頭也不敢肯定:“大約是的。”

    李小姐的臉色蒼白得厲害,透著隱隱的青黑,雙眼卻亮晶晶的。她靠在床頭,說:“那,到我死前,都不許關(guān)窗?!?/br>
    因她病得太重,李家商量了半日,還是延醫(yī)。

    大夫是外男,李家不許進(jìn)院子,更不讓上繡樓,“懸絲診脈”,竟然從樓上拉了根線下去,由丫鬟口述病癥,既無望聞,又無問切,胡亂開了些吃不死人的藥。

    倒來了些醫(yī)婆,看了一看,又說什么“心病引身病”的話,讓李員外夫婦大不快:“不許再請(qǐng)。三姑六婆,盡是臟污。別沾了小姐的干凈身子,壞了小姐的名節(jié)。”

    遂至病勢(shì)沉重,藥石難醫(yī)。

    李小姐吃什么,吐什么,大半時(shí)間都在昏沉。她知道,自己終于快死了。

    生命的最后,短暫的一生,幾乎從來不笑的她,凡有清醒的日子,反而是整天整天地有微笑,快活得驚人,常招那出身鄉(xiāng)野的丫頭來作伴,聽說些“魂靈兒輕,能穿墻,能飛天”的村俗昏話。

    念她病重,李夫人也由著她去。

    連趙家老爺都聽說了她的病,登門拜訪,擦著眼角說:“李兄,小弟有一不情之請(qǐng)……”

    那一日的黃昏,李小姐嘔了大口的血,面如金紙,忽然有力氣抬起手,指著窗邊,用極微弱的聲音說:“貓……趕走……不要傷了……雀……”

    丫鬟本守在床邊,順著她的手指看去,駭然地看到,果有一只皮毛虬結(jié)的黑貓坐在窗上。便立刻去趕。黑貓立刻躥走了。

    一回頭,看到李小姐雙手垂落,一動(dòng)不動(dòng),臉上似有隱約的笑意。

    一探她的鼻息,丫頭嚇得兩股戰(zhàn)戰(zhàn),立刻奔下樓去,直叫:“夫人,小姐、小姐好像沒氣了!”

    李員外夫婦正在外間院子的堂上,陪坐趙家夫婦。

    一聽此言,趙家二人面露喜色。

    李夫人則擦了擦眼角的淚,忙吩咐:“快把小姐扶起來梳妝,親家在堂下等著了?!?/br>
    丫鬟愣?。骸笆釆y?可是,小姐,小姐已經(jīng)……”

    她這才看到,大堂里竟然停了兩座棺材,掛著白與紅交纏的簾幔,布置香案,香案上擺著瓜果點(diǎn)心,兩側(cè)設(shè)紅燭與香燭,掛白燈籠,上有大大的囍字,似靈堂又像喜堂。

    其中一座棺材是空的,蓋板開著。

    李夫人見這鄉(xiāng)下丫頭笨呆呆的,也不理會(huì),只叫身后:“快,上樓去為小姐換衣梳妝,扶將下來?!?/br>
    她身后一列十幾仆婦,個(gè)個(gè)手里捧著托盤,上有嫁衣、頭飾、蓋頭、紅綢,一應(yīng)俱全,聞言便入院上樓。

    丫鬟不知道他們要做什么,跟了上去,卻被攔了下來。

    過了一兩個(gè)時(shí)辰,竟見她們將小姐兩邊駕著,硬是“扶”了下來。發(fā)髻已盤,珠翠滿頭,一身慘綠嫁衣,臉上撲了蒼白的粉,涂了赤紅的胭脂,唇也滴血一般,竟果然是新娘裝扮。

    只是,李小姐垂著頭,一動(dòng)也不動(dòng)。

    死者當(dāng)然不會(huì)動(dòng)。

    趙家夫婦打量李小姐相貌,愈加滿意。

    剛剛沒氣的,新鮮。愛顏色的兒子應(yīng)不會(huì)嫌棄。

    新娘打扮的李小姐被放進(jìn)了那座空著的棺材,新郎新娘手持的紅綢,就掛在兩座棺材之間。

    二人早就做好的牌位,也纏著相連的紅線,各自放進(jìn)了棺材,意味著即使死去,靈魂也羈絆一起,不得脫飛。

    趙老爺拭淚,對(duì)李員外說:“我本知道這是野俗,汝家詩(shī)書之族,這是不應(yīng)之請(qǐng)。但,請(qǐng)仁兄憐我一片愛兒之心。我兒年輕夭亡,死時(shí)不瞑目。怎忍見他泉下孤獨(dú),因此,至今停靈,只待覓著一個(gè)合適的去陪他。令愛與他本就是未婚夫妻,女兒家年少而亡,更是凄涼可憐,連祖墳都進(jìn)不得。想來,李兄若疼愛女兒,也不忍叫她做孤魂野鬼。倒不如,他小夫妻兩個(gè),正式拜了堂,合葬,在地下也有個(gè)伴?!?/br>
    他作揖:“以后,定當(dāng)實(shí)成親家來往!”

    李員外被這聲實(shí)成親家暖透胸懷,忙去扶他,說:“親家多禮了,等到半夜,再行禮,入葬合婚。我們先去外堂坐。讓他們夫妻兩個(gè)相處一會(huì)。”

    李夫人囑咐下人們:“都給我好好守靈。晚上還要送親?!北阋舱写w夫人去了。

    時(shí)間一點(diǎn)一滴過去。黃昏落盡,天徹底黑了。四周極安靜,寒風(fēng)愈大,吹過狹窄的門,吹出嗚嗚的凄聲。紅燭搖曳,照著兩座漆黑的棺材,拉出長(zhǎng)長(zhǎng)而扭曲的影子。

    仆婦、婢女們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在堂外守著。無人敢進(jìn)停棺的屋內(nèi)。

    忽然,一個(gè)婢女叫起來,嚇了所有人一跳,渾身白毛汗。

    為首的管事仆婦斥道:“叫什么?若是驚擾了小姐和……和姑爺,沒你好果子吃?!?/br>
    那女婢哭喪著臉,上下牙打嗑顫,頭也不敢回看堂內(nèi):“小、小姐的影子、坐、坐、坐起來了?!?/br>
    大家都毛骨悚然。

    管事仆婦忍著恐懼,回頭看了一眼,見沒有異常,立刻將堂屋的門掩上,輕輕退了出來。然后松了口氣,撫著雞皮疙瘩,狠狠瞪那年輕婢女一眼:“小姐今晚新喪,就、就算有什么,也沒那么快。何況三小姐是多賢淑溫順一個(gè)人,老爺夫人是為她九泉著想,她肯定感恩,豈會(huì)驚嚇我等?你再胡說,我立時(shí)回了夫人去?!?/br>
    于是,所有人都害怕,但均不吱聲,個(gè)個(gè)如坐針氈地守著。

    夜色已深,終于到半夜的時(shí)刻。

    兩家的父母喝完酒席,來為兒女主持婚禮。

    推開門,他們抬頭,四雙眼睛,對(duì)上了一張臉。

    掀起的紅蓋頭,慘白的臉,漆黑的眼,血紅的唇,燭火下,幽綠的嫁衣。

    生前不愛笑的李小姐,坐在香案上,喜服垂在棺材上,正咧開嘴,從未有過的,暢懷大笑。

    第003章

    夜色已深,停靈的堂內(nèi)只有幽幽燭光,照著白色的囍字燈籠,兩具黑棺的影子一晃一晃。

    剛剛死去的新娘,穿著喜服,披著鮮艷的蓋頭,坐在香案之上。

    她慘白的臉咧開血般欲滴的唇,環(huán)顧左右,飾明珠的繡花鞋懸在半空,也在棺材上一晃一晃。

    趙公子的棺材蓋不知何時(shí)被打開了,她繡花鞋懸空,正好懸在他頭部的上方。

    他死了已經(jīng)一個(gè)月多而未下葬,即使是十月下旬,天氣已經(jīng)夠冷,棺木又封得及時(shí),但仍已開始腐爛,周身膨脹。一身大紅的喜服襯托下,那變形的面部甚是可怖。

    新娘卻用繡花鞋尖,輕輕踢那腐爛的臉:“這模型真丑啊。這就是我的新郎倌?”

    鞋尖尖的明珠上便沾了尸骸面部的膿水,她卻毫不在意,嘎嘎直笑,似覺新奇。

    此情此景。趙夫人發(fā)出尖叫,白眼一翻,直接昏了過去。

    其他三人轉(zhuǎn)身就跑,連滾帶爬地喊人,屋外的婢仆在看到新娘的那一刻,卻早已跑了個(gè)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