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行其言(四)
黃金木乃貢木,連謝惟范也僅得到一串御賜的黃金木手珠,若非凌湘每回都看到他對著手珠發(fā)呆,還真不一定能認出來。 只是現在想來,當時的謝惟范大約因看到手串后心情不佳,繼而頻頻招她到書房。 她徹夜琢磨,僅得出那時和關榆平逃得倉促,漏了把柄,故才種下禍根的結論。 他的死是意外,便是凌湘有心遷怒謝惟范,那也是牽強至極。她只悔那晚關榆平出門前沒多問一句,或許能得到他多陪自己幾年的機會。 想得再多,凌湘也明白過去是無法改變,她心不在焉地干了一早上活,連看到菜畦憑空多了幾袋糧米亦不為所動,直到抬回地窘,看到香爐正燃著香時,方想起關榆正的存在。 她敲了敲門,發(fā)現房間竟落了鎖,里面?zhèn)鱽黻P榆正悶倦的嗓音,表示拒絕喝藥。 凌湘便不再管他。 似乎是鐵了心避不見面,自那以后,關榆正總會憑鈴聲判斷凌湘的方位,以此錯開兩人的交集。 就凌湘而言,二人同住一處,各自安好顯然不是件壞事,甚至可謂達成目的。 她過了十來天的舒心日子,眨眼又逢十五。 背簍里的陷阱已被修好,似乎是關榆正打發(fā)時間的結果。 大約人在面對未知時,由心生出的恐懼會掩蓋一切,包括情緒,也包括理智。 于是窩在房里的關榆正在意識到凌湘的去向時,可能被丟棄的恐懼戰(zhàn)勝了一切,凌湘遠遠看著他茫然走到院子,六神無主的樣子叫人生憐,甚至都沒能注意到房內的一片狼藉。 凌湘停下腳步,心情復雜地阻止他追出來:“十八就回。” *** 關榆正守坐在門坎,等候日升,等來日落,直至日月交替數輪,凌湘依然沒有回來。 他抱著盲竹,隱約聽見腳步聲。 可那并不是凌湘,足音落得又重又快,且沒有鈴聲,關榆正眼都沒睜開,只聽那人遠遠便喊:“阿正!叁長老找你!” 關榆正怕錯過迎接凌湘回家的時機,搖頭表示不去。 劉浩榮不明所以,問了才知道他在等凌湘,頓時啞然。 “不去也可以,他家房頂漏水,想找你要點補泥而已。”劉浩榮彎身面向他:“我記得平哥以前挖過一些泥漿,修得可牢了,你找得到嗎?” 關榆正繼續(xù)搖頭,沒想到他這樣對待關榆平,還有臉皮來討東西。 他一聲不吭,劉浩榮想到他離家叁年,才要再勸說認真找找,卻聽他忽地求證,問得突兀:“知道是誰先提出讓堂嫂離村嗎?” 劉浩榮慣是實誠孩子,雖不懂他問來何用,仍答得巨細靡遺。 得到答案的關榆正冷笑一聲,改變了主意:“我明日親自帶去,但你要幫我一個忙?!?/br> 劉浩榮沒多想就點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