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斯黛拉皮膚瓷白,穿上白色也不會顯黑,反而看上去軟糯的一團(tuán)。弗魯姆夫人不愧是裁縫的女兒,她的眼睛很毒,各個部位的尺碼都很準(zhǔn)確,尤其是收腰,斯黛拉從來就沒覺得自己的腰有這么細(xì)過。 誰會這么去阿茲卡班?斯黛拉看著鏡子里的女孩,覺得腦子壞了,布萊克還在坐牢,自己居然琢磨著怎么穿好看!這可不是約會,姑娘! 她唾棄自己,打算換一件普通的,但是腦海里又亂七八糟響起朋友們希望她有美好愛情的祝福聲,以及很多年前西里斯漫不經(jīng)心的評價。 “你穿白色會好看?!?/br> 那是在熙熙攘攘的赫奇帕奇地窖門口,小獾們成群結(jié)隊又目瞪口呆地看著校園明星西里斯·從來不會到赫奇帕奇休息室門口·布萊克穿著黑色西裝迎接自己那神秘的畢業(yè)晚會舞伴,斯黛拉窘迫地站在門口,看著他朝自己走來——她還沒開始發(fā)育,身材像一塊沒什么味道的平板,而布萊克恪守紳士風(fēng)度,朝她彎下腰,像哄孩子似的:“很好看啦,哈德溫小姐,藍(lán)色也不錯?!?/br> 她還記得他眼里難得的詼諧和放松,過了這么多年仍舊在記憶的角落里閃閃發(fā)光。 可現(xiàn)在他卻再也笑不起來了。 往事在女孩的眼里閃過,她嘆了口氣,最終沒有換下那件衣服,只是抽了件黑色斗篷披在外面。 阿茲卡班一如既往地陰冷,這次沒有鄧布利多的同行和魔法部的特批,她在落地的那一刻已經(jīng)開始手心出汗,有許可的客人胸前會別上一個小漏斗,而他們必須在沙粒倒完前回到壁爐里,否則魔法部對各種可能后果一概不負(fù)責(zé)。 這是苛刻的,因為他們壓根不愿意讓人去探監(jiān),與攝魂怪的交易讓人不快,沒有一個攝魂怪對新鮮的人類不垂涎欲滴,即使是罪犯家人,也會畏懼這里的監(jiān)守而降低探監(jiān)的次數(shù)——更何況克勞奇根本不會準(zhǔn)許,斯黛拉是這么多年唯一的漏網(wǎng)之魚。 她提著微弱亮光的馬燈,沿著印象的路線前進(jìn),費力地辨認(rèn)著監(jiān)牢上的數(shù)字,攝魂怪破爛的黑色袍腳有時會出現(xiàn)在斯黛拉的視線里,犯人們朝女孩發(fā)出惡心的調(diào)笑和粗魯?shù)暮粑暎踔劣腥松斐鍪窒胍н^斯黛拉,即使赫奇帕奇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但精神幾乎繃到了極限,終于在一個犯人“脫下衣服朝我搖擺”的下流歌聲中匆匆來到布萊克的牢房。 “布萊克先生?” 她小聲喚著,里面無聲無息,實在太黑了,女孩什么也看不見。斯黛拉盡量把燈靠近牢房,也不見有人類的蹤跡,一瞬間她還以為布萊克出了什么大事,她驚慌失措地提高了聲音,隨著一聲低低的、但絕對是獸類的嗚咽聲后,馬燈的光照在骯臟的墻壁上,一個四足影子前肢抬起,然后拉長變幻,跟變魔術(shù)似的——屬于布萊克瘦高身影的出現(xiàn)在牢房深處。 斯黛拉愣住了,一直到男人走到自己面前還只傻站著看他。 “哈德溫?” 布萊克像是裹在一團(tuán)黑色霧氣里,他謹(jǐn)慎地離她大約兩米遠(yuǎn),語氣里帶著濃重的疑問,斯黛拉結(jié)巴道:“剛剛、剛剛那是?” 男人沒有解釋,雖然他的樣子比上次還要糟糕,但在這種狀態(tài)下他竟然還能用審視的目光打量著女孩,他的警惕性讓人驚訝。 “你怎么過來了?”他越過女孩的頭頂看了看她身后,語調(diào)陰郁:“一個人?” 忽然,男人仿佛想到什么,立刻跨了一大步來到女孩面前,神情變得慌張:“是哈利——” “不、不是。”斯黛拉趕緊否認(rèn):“是我交的申請,我來探監(jiān)?!?/br> “探監(jiān)?” 布萊克神情僵住,他仿佛不認(rèn)得這個詞似的:“什么?”他脫口而出:“來探監(jiān)做什么?” “噢,噢是的?!彪m然他的表現(xiàn)足以讓斯黛拉尷尬,但她胸前的沙漏已經(jīng)開始微微震動,她猛地回神,語速飛快:“我去看了哈利,現(xiàn)在每半個月我能騰出一天時間去看望他,當(dāng)然,偷偷的——我是來告訴你他還算不錯?!?/br> 布萊克總算明白她的“探監(jiān)”是什么意思,他們靠的很近,低頭就能看見女孩緊張而紅暈的臉頰,還有她閃爍的焦糖色瞳孔,她明明害怕,卻還強裝鎮(zhèn)定。馬燈的提手套在她的手腕上刻出一道深紅的勒痕,煤油燈光印在灰色的世界里,將她黑色斗篷下的白色衣裙映出一層淺黃的暖光,意外地舒緩了他一直以來強烈按壓的暴虐和徹夜的噩夢。 布萊克恍神,上一次他沒有太在意斯黛拉,她不太像是自己印象中穿著藍(lán)色連衣裙小女孩的模樣了,現(xiàn)在站在自己面前的赫奇帕奇是剛剛成年、如花朵般開放的年紀(jì),在這陰氣森森的鬼地方簡直是對她的一種褻瀆。 “是這樣?!辈既R克緩和了自己的鋒芒:“謝謝你。”他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溫和一些:“……謝謝,是的,這對我很重要?!?/br> 他仍舊帶著疑惑,可女孩顯然不應(yīng)該只是為了這一句告知就跑到阿茲卡班。 胸口的沙漏顫抖得更厲害了,斯黛拉算了算回去的路程,她沒有多少時間了,盧平的囑托就在耳邊,但她自私地給了自己幾秒鐘好好看著曾經(jīng)心里的男孩,即便風(fēng)霜滿面,溝壑叢生;即使牢獄之災(zāi)讓那深層的憂郁如同揮之不去的陰云,籠罩在他的理智上空——他的眼睛仍舊善良。 她不能讓星星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