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都?說清楚了，你可還是怨我？”江靈殊拉著她坐回案前，信手拈了一顆海棠果丟入口中，驚喜道：“嗯，這滋味，可比那?些甜死人的蜜餞好上太?多了?！?/br>
    “不怨了不怨了。”靈衍連連搖頭，心上只覺終于?放下了一塊大石頭。

    ——江靈殊并沒有為了旁的事丟下她，知?曉這點(diǎn)?，便已足矣。

    第70章 煙花

    經(jīng)過午后那一番鬧騰, 二?人心結(jié)才算是真的解開。

    奇怪的?是，自江靈殊回來后，她們之?間?的?關(guān)系和相處便全然變了個(gè)樣子。

    ——先前無論有多親密, 看上去終究也只是師姐照顧著師妹，可現(xiàn)下卻似乎已全無“長”與“幼”的分別……兩人互相?埋怨又互相?安慰, 像極了話本子里?時(shí)時(shí)別扭的?一對情人。

    這種轉(zhuǎn)變實(shí)在?突然，就連個(gè)過渡也沒有, 她們卻也就這么順其自然地接受, 甚至可說是, 樂在?其中。

    這一點(diǎn)，江靈殊與靈衍本身?皆有所察覺, 只是心照不宣而?已，在?人前的?表現(xiàn)亦與先前無異。

    到了晚上, 鳳祈宮燈火輝映，歌舞盛宴，江靈殊一一回應(yīng)著諸人的?問候與道賀，恍惚間?覺得自己好像還身?在?去年的?上元節(jié)。

    “殊兒，衍兒, 你們上前來。”她正出神?時(shí), 晨星揮手遣去舞姬樂伎，喚她二?人。

    她們對視一眼，款款走至晨星面前向她一拜，其余人也都停下了閑談靜聽后續(xù)。

    晨星自斟了一杯酒飲下：“你們天賦極高?, 又一向勤謹(jǐn), 武學(xué)上自是無可挑剔, 只是若不經(jīng)一番世事，終究難成大器。為師思慮許久, 決定在?衍兒今年生辰那日，讓你倆下山歷練?！?/br>
    江靈殊與靈衍聞言皆是一驚，隨即而?來的?便是一陣狂喜——與對方游歷江湖踏遍天下乃是她們心里?早存下的?夙愿，只是一直以來都覺著還很遙遠(yuǎn)，未曾想到竟會如此突然地達(dá)成所愿。

    兩人平靜應(yīng)下，心里?卻已激動得發(fā)顫，暗暗相?望淺淺一笑。幾位殿主早已得了消息，故而?并未驚訝，至于其他?弟子，自然是各有各的?心思想法，年紀(jì)小些的?大多羨慕不已，只當(dāng)下山歷練與四處玩耍是一個(gè)意思。

    “還有些囑咐，到時(shí)候我再一一與你們說。殊兒，待會兒宴畢你稍留一下?！背啃怯值酪痪?，點(diǎn)頭示意她們歸位。

    晚宴終罷，眾人皆散，鳳鳴殿中只余婢女們來回走動和收拾碗盤時(shí)清脆碰撞之?聲?。江靈殊靜靜佇立在?內(nèi)室書桌前，等著聽對方的?吩咐。

    “別傻站在?那里?，快來讓我瞧瞧，”晨星一把將她拉到眼前，神?色激動地將其上下打量了一番道，“昨天也沒能好好看清楚……你在?外一年，雖然離得近，可為師還是憂心得很……怎么?樣？你在?那兒待得如何？可學(xué)了些什么?？看著像是清瘦了些……”

    她眼中是實(shí)實(shí)在?在?的?關(guān)懷心切，江靈殊心頭一熱，忙道：“就如徒兒在?信中所說一般，徒兒一切都好，凌霄君也教了我許多……除了，除了想念鳳祈宮的?人事，便也沒什么?憂思多慮的?時(shí)候了?！?/br>
    “那就好，那就好……”晨星握著她的?手，無意中觸到脈息所在?，霎時(shí)神?色一變，大喜道：“殊兒，你已將沐火神?華功練至第五層了？”

    江靈殊差點(diǎn)兒忘了此事，現(xiàn)在?被這么?一提醒，便也喜笑顏開地點(diǎn)頭應(yīng)道：“是，此事說來話長，也是十分巧合的?機(jī)緣之?下方才突破，幸而?總算沒辜負(fù)了師父的?一番期望?！?/br>
    “豈止是沒辜負(fù)，”晨星感嘆贊許道，“簡直是大大超出我所望。我看，若照此下去，用不了幾年，為師就可以將宮主之?位傳與你，自去逍遙了?！?/br>
    “啊？那，那可不成！”江靈殊嚇得花容失色連連擺手，晨星見狀笑道：“傻丫頭，我不過隨便說一句，你就嚇成這樣。”

    “徒兒愚鈍，師父說的?話，自然總是當(dāng)真的?……”江靈殊努著嘴，心中著實(shí)慶幸不已。

    她可是還想同靈衍多在?外游歷幾年，看盡大好河山品遍珍饈美饌，順便于一路上除去幾個(gè)惡人，如此便再好不過，可不愿這么?早便坐上一門之?主的?位子天天憂心管事。

    晨星走回桌邊，飲了一口清茶去酒氣?，一抬眼又瞧見她頭上那支紅梅花的?簪子，問道：“這簪子是衍兒送你的?？”

    江靈殊微微訝異：“是，師父怎么?知道……”

    “前不久便看見她在?忙這個(gè)，”晨星搖了搖頭，“那神?情里?的?專注……不亞于她習(xí)武時(shí)的?那股認(rèn)真勁兒。從她對這份禮的?態(tài)度上，便足以可見你在?她心里?的?地位?！?/br>
    “是，我與衍兒，的?確親密要好，非尋常情誼可比……”她不明白晨星為何突然說起這個(gè)，自己卻陡然生出幾分莫名?的?心虛來，便想隨意說上兩句遮掩過去。

    “正因你與她如此要好，有些事便也只能囑咐予你了。我知道，那孩子面上乖順，實(shí)際卻是個(gè)倔脾氣?，”晨星坐下扶額嘆著氣?，一副十分頭疼的?模樣，“我也猜不透她的?許多心思。等下了山，還得你對她多加看顧管束才行，畢竟那樣的?身?世經(jīng)歷，難保她日后不會走上歧路……”

    “身?世？”江靈殊聽出其中深意，探尋著問道。

    對方卻并不打算明言：“你只需記著好好看住她、守著她，引她走一條正途，其他?的?事，現(xiàn)在?還是知道的?越少越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