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你?前世的家，對不對？”靈衍怔怔向殘破的羽家舊宅走去，只剛一觸到門扉，前塵舊憶便?如潮水般涌入了腦海中，她眼前一黑，幾欲暈厥，忙蹲下了身子。

    “怎么了？！”江靈殊嚇得魂不守舍，忙飛奔過去擁住她。

    “我?沒事……”靈衍暈暈沉沉搖搖頭，“只是一時間想起?太多，有些頭痛罷了，緩一緩便?好了。”

    “那就好……來，我?扶你?離開這兒，你?靠著我?。”江靈殊瞧了眼夜色下黑沉沉的舊宅，心?有余悸，不愿讓靈衍再深走進(jìn)去。

    “對不起?……”靈衍倚在她懷中，弱弱說了這么一句。

    “什么對不起?？”

    “前世，就是在這里，妖九染帶人……”靈衍再說不下去——那些記憶中的屠戮與廝殺，猶如一場噩夢，獨(dú)獨(dú)只困著她。

    是因?yàn)?那些未經(jīng)輪回的魂魄便?是罪魁禍?zhǔn)椎木壒拭矗?/br>
    “你?是靈衍，不是妖九染，也不是她的替身，你?就是你?，前世的事皆與你?無干，那些事于你?來說，就是一場夢而已。衍兒，你?看著我?，我?在你?身邊，在你?眼前，這才是你?所擁有的……”江靈殊貼在她耳畔呢喃道?——自靈衍失了魂魄之后?，她常常為?前世之事所困擾，有時甚至?xí)?將自己?與妖九染混為?一談，她不得不一遍又一遍這樣提醒她。

    好在她們終于回了來，她想，凌霄君一定會?有辦法。

    待靈衍好些之后?，她便?又牢牢牽著她向山上緩緩行去，及至終于到了那條盤龍般的山道?，總算心?定。

    “這里好高?……一眼望下去，還著實(shí)有些怕人呢?！膘`衍淺淺一笑。

    江靈殊不由將她的手攥得更緊了些：“夜里走這兒的路，我?也是頭一回，你?可不許亂看了，天黑路窄，小心?踏空?！?/br>
    “我?是身子差，又不是腦子也笨了！”

    “噗——好好好，我?知道?，那也小心?為?上?！?/br>
    折騰許久，二人總算是上了山頂，偌大的凌霄派在月色下一覽無遺，像是披上了一件泛著微光的衣袍，潔華無塵，肅穆挺然，與白日?里相比，更多了一分不可侵犯的威嚴(yán)之氣，讓人難以想象百年前這里曾經(jīng)發(fā)生過一場慘烈的血戰(zhàn)。

    江靈殊緊張瞧著靈衍，生怕她又想起?許多來，奇的是對方雖無言瞧了許久，卻并無不適之處，反倒只驚嘆了幾句，這才放心?地找起?東西來。

    靈衍見她從行囊里摸出了一把子符咒，好奇問道?：“不進(jìn)去，拿這些做什么？”

    “直接走進(jìn)去，少不得要通報(bào)，萬一被蘇樾長老知道?了，咱們還得求他不要告訴師父不成？我?走時靜垣給過我?一張飛信符，只是離得近才可用，現(xiàn)在正好派上用場?！苯`殊一張張翻看著道?。

    “我?還以為?，你?隨手在空中寫幾個字對方就能知曉呢?！膘`衍故意說道?。

    江靈殊知道?她有意揶揄她，只一笑道?：“那是，可惜了我?不是仙人之后?，不然如此通信，的確方便??！?/br>
    “誒，是這個?！彼K于尋到，將那張極小的方形符咒攤在手心?撫了又撫，深吸一口?氣，到一旁用火石生了火。

    那符咒只一角觸及火焰邊緣，便?瞬間化為?了一縷青煙，冉冉飄向高?遠(yuǎn)之處。

    師父，靜垣，我?回來了。江靈殊直直注視著那團(tuán)火光，于心?內(nèi)說道?。

    第161章 共眠

    符咒燃后約莫半柱香的時間, 江靈殊與靈衍便見遠(yuǎn)遠(yuǎn)有一個身影站在凌霄派的山門前望了望，接著便向她們這里跑了過來。

    “竟然真的是你！”靜垣剛一到跟前，立時與江靈殊雙手?相?握, 將她瞧了又瞧，驚喜之情?溢于?言表, 連眼眶里都閃了淚花。

    “是我，不是我還?能有誰？這么晚了, 勞煩你跑出來一趟?！苯`殊柔聲說道, 順勢又將靈衍向前拉了拉。

    “這位是……”靜垣本稍有些疑惑, 忽然一拍手?道，“哦——這是不是就是你先前常向我提起的那位師妹, 叫什么靈……”

    “靈衍。”

    “是了是了，”靜垣沖靈衍一笑?, 又蹙了蹙眉不解道，“那你們怎么偏偏挑這個時候來了？若要拜見凌霄君，也不必……”

    “說來話長?！苯`殊低聲道，“這回?來是有要事請師父相?助，且并無?其他?人知?道, 我們是避著人來的。”

    “哦——我懂了, 怪不得你要叫我出來”靜垣見她這般鄭重，不由也小心了幾分，“你放心，有我?guī)銈円宦飞先? 不會?有人知?道的?！?/br>
    靜垣領(lǐng)著她們向凌霄派中走去, 對守門弟子說了幾句便都穩(wěn)妥, 又因此時甚晚，故而一路上也未遇見旁人。

    三人順利到了后山竹林, 出人意料的是，凌霄君的屋子竟還?亮著光，走近瞧瞧門也不曾合上，連靜垣都覺著萬分不解。

    只有江靈殊心中了然——凌霄君必定是知?道她們要來的。

    她們在屋外站定，想進(jìn)又不敢進(jìn)，最后還?是屋內(nèi)人幽幽說道：“既已回?來，便都進(jìn)來罷。”

    “是，徒兒遵命。”江靈殊沉聲道，下意識瞧了眼靈衍，見對方面露怯色，便將她的手?握得更緊了些。

    進(jìn)了屋子，凌霄君緩緩轉(zhuǎn)身，猶是白衣白發(fā)，白綾覆目，分毫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