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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瑤臺(tái)之上在線閱讀 - 第136章

第136章

    “她死了?!敝x神筠平靜地說,“十三年前,在洪州府,染疫身亡?!?/br>
    謝神筠沒有和真正的張妙宜說過話,她只見過她一面。

    那個(gè)時(shí)候洪州府還沒有封城,到處都是從端州逃難過來的人,官府在城門外設(shè)了粥棚,不許流民進(jìn)城。

    后來城里城外都漸漸有人發(fā)熱,染疫的人都被挪去了衙門,鄭鑲帶著張妙宜來求醫(yī)的那天,是翻墻進(jìn)來的,刀架在梁蘅頸側(cè),逼她救人。

    謝神筠躲在簾子里,看見了那個(gè)小姑娘。

    但梁蘅救不了。張妙宜發(fā)病很急,沒有撐過當(dāng)夜。

    “她也沒有尸骨留下。”謝神筠說,“你如果想帶她回家,可以去洪州府的白山寺和北境的梅嶺?!?/br>
    染疫身亡的人都被燒成了灰,堆在白山寺的業(yè)塔里,后來林停仙帶著沈霜野來洪州府,帶走了一部分骨灰,葬在了北境的梅嶺。

    張靜言的背影佝僂下去。

    他仿佛在那一瞬間長(zhǎng)出白發(fā),徹底地老了。

    張靜言啞聲道:“多謝?!?/br>
    他如夢(mèng)初醒,踉蹌著走了兩步。

    但片刻后,他忽然回頭,霜鬢側(cè)過青山,終于在此刻看向謝神筠。

    “姑娘,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張妙宜是他的女兒,謝神筠是謝氏的貴女。

    那她呢,她是誰?

    日影橫過謝神筠鬢邊,許久之后,謝神筠道:

    “我姓梁,梁行暮?!?/br>
    那是她母親給她取的名字,取自千里行暮,日在腳下之意。

    “日暮南風(fēng)起,庭竹催歸音。孤鴻別明月,向春……去故里……”張靜言跟著鴻雁遠(yuǎn)去,身影逐漸隱沒在長(zhǎng)風(fēng)之中。

    日已西斜,暮云合璧,鴻雁越過千山,歸巢故里。

    謝神筠看著他的背影,那隱在暗處的弓箭手沒有她的命令便一直不曾放箭。

    直到那道背影消隱在迢迢青山之中。

    長(zhǎng)安道,一回來,一回老1。

    此后山高路遠(yuǎn),不必再見了。

    第51章

    落日熔金,盡數(shù)沒于山水迢遞之中。

    回望亭下傳來一陣急促馬蹄,沈霜野縱馬而來,霜風(fēng)與青山都被他拋在身后。

    烈馬在謝神筠身前止步,亭外隱藏的弓箭手在此刻調(diào)轉(zhuǎn)箭鋒,齊刷刷對(duì)準(zhǔn)了沈霜野。

    “謝神筠,”沈霜野語中殺意如刀,刺透層云,“你是準(zhǔn)備殺誰?”

    定遠(yuǎn)侯府困不住謝神筠,玄鐵鎖鏈也從來鎖不住她的算計(jì)和野心,謝神筠這個(gè)人,仿佛出現(xiàn)就帶血雨腥風(fēng),這些時(shí)日的平靜溫順才是假象。

    謝神筠在箭鋒之后仰頭看他。

    沈霜野立在明暗的晨昏線上,燦烈明亮的天光自他身后投射而下,濃重的陰影也在他身前鋪開,似乎隨時(shí)都會(huì)將他吞噬。

    但他依然那樣灼目。

    “原本是準(zhǔn)備殺掉張靜言的,”謝神筠坦然道,“現(xiàn)下就不好說了?!?/br>
    此刻沈霜野只有一人一馬,若是謝神筠下令讓萬箭齊發(fā),這連綿青山、回望長(zhǎng)亭,就該成為他的埋骨之地。

    “你盡可試試。”沈霜野握住韁繩,凌于千山之上,他一人便抵千軍萬馬。

    “試試就……”謝神筠緩緩抬手,弓弦隨著她的動(dòng)作繃緊如滿月。

    沈霜野動(dòng)了!他縱馬長(zhǎng)驅(qū),頃刻逼至謝神筠身前,下一瞬就將她攔腰抱起,霜風(fēng)與云霞穿透了謝神筠的薄衫,橫亙?cè)谏蛩靶厍啊?/br>
    馬蹄踏濺飛塵,疾追落日而去。

    漫天云霞都被甩在了身后。

    藏在密林之中的弓箭手面面相覷,為首那人掌心出了汗,問:“……追嗎?”

    杜織云在弓箭后冒頭,片刻后擺擺手:“算了吧。”

    那聽起來很像“散了吧”,近衛(wèi)首領(lǐng)吹了哨,弓箭手齊齊收箭,盤旋在云端的蒼鷹落在他肩上,很乖巧的“啾”了一聲。

    “回去給你吃rou?!彼嗣X袋上的毛。

    ——

    夜幕追在他們身后降臨,上弦月在云間浮出一輪朦朧的輪廓。

    深帳之中沒有點(diǎn)燈,沈霜野扯著四柱的鐵鏈,問:“怎么打開的?”

    “用鑰匙啊。”謝神筠微微一笑,“你不會(huì)以為我把鑰匙還給你之前,沒有另外打一把吧?”

    沈霜野是騎馬回來的,但謝神筠不是,她被擱在身前,在顛簸中哪里都痛。

    但她沒有表露出來。

    “鑰匙呢?”沈霜野問。

    “我身上。”謝神筠仰面枕在云錦之中,那目光逡巡在沈霜野面上,“你要來摸嗎?”

    隱秘的欲望一點(diǎn)點(diǎn)從她眼里滲出來,漸漸沁濕了眼底。

    春潮漫浸。

    那一瞬讓沈霜野覺得好短,又無比漫長(zhǎng)。他不可見人的欲望,難以言說的陰暗,都在謝神筠的眼波流轉(zhuǎn)間被剝開。

    滲透了。

    黑暗和鎖鏈都意味著掌控,這是沈霜野熟悉的東西,他不止想要摸出鑰匙,他還想要更多。

    沈霜野摩挲指腹,再次感覺到了癢。

    “在哪?”他的聲音低下去,目光如有實(shí)質(zhì),重重落在謝神筠身上,頃刻就能找到那把鑰匙的去處。

    謝神筠頸上掛了一條紅繩,被兩指寬的蘭色絹綾截?cái)啵瑳]入雪領(lǐng)。

    她露出的那截頸幾如瓷玉,釉上滲了一層薄密的汗,但好奇怪,她看上去仍然是涼的。

    謝神筠是冷玉,而沈霜野現(xiàn)在只想要她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