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被戳穿了“關(guān)系”，他們兩個人還是一副局外人旁觀者的姿態(tài)，沒有對他表現(xiàn)出鄙夷，也沒有嘲諷。

    淡得好像他們之間本就隔了一條極深的距離，讓顧望舟無法跨越。

    祁返平靜地看了他一眼，轉(zhuǎn)而看向盛枝郁。

    盛枝郁泡了湯還沒來得及洗澡換衣服，身上只有一件松垮的浴袍，他從床上起身時，腰際的系帶微微松落。

    黑色的浴袍從他肩膀剝落，雪白的皮膚暴露在空氣中。

    盛枝郁，這束藏在他心里的白月光，背后盡是幾朵如春櫻般的吻痕。

    由肩綿延而下，像是纏生的藤蔓月季，絞死了他深藏在心底唯一的光。

    他曾經(jīng)沒得到過的月亮，以后也永遠(yuǎn)不可能得到了。

    【警告——位面主角情緒失控，理智崩裂，請及時挽回修正……】

    【修正失敗，數(shù)據(jù)錯誤……副本即將坍塌……】

    【……任務(wù)失敗?！?/br>
    *

    盛枝郁從位面抽離之后，是從快穿局的保健室里醒來的。

    灼眼的白熾燈讓視線有些眩暈，四肢沉重?zé)o力，意識有些混沌。

    他勉強地回神時，一張臉湊到他的跟前：“小郁醒了！組長，小郁醒了！”

    吵鬧又急躁，是林蔚與的聲音。

    然后幾個人頭就湊到盛枝郁的臉前，把那片炫目的光徹底遮完了。

    “真的醒了！哎呀人醒了就好！”組長楚頌連忙將盛枝郁扶了起來，憐惜地摸摸他的腦袋，“脫離崩壞的副本是不是特別難受，感覺好點沒？”

    盛枝郁下意識地想說沒什么，卻又反應(yīng)過來：“……對，任務(wù)失敗了。”

    “喲，還記得副本的事兒，看來是真沒事了。”楚頌?zāi)罅四笏哪槪缓笠荒樅蜕频男?，“既然你沒事了，那就不要想那么多了。這個副本對我們部門來說難度本來就高，本來就沒人能順利完成，失敗也就失敗了。”

    更何況，又不止他們白月光組一個人失敗。

    楚頌慢悠悠地也給自己端了一杯茶：“不過現(xiàn)在這個時間點，部長應(yīng)該已經(jīng)下班了，要訓(xùn)也是之后的事兒，你別擔(dān)心。”

    盛枝郁抿唇半晌，還是忍不?。骸敖M長，為什么我任務(wù)失敗了，你好像特別高興？”

    “哦，我想到一些開心的事情。”

    盛枝郁：“……”

    “這個副本上頭需要進(jìn)行評測和報廢處理，應(yīng)該要有一段時間才能出結(jié)果，我給你放個假?！背炐χ嗔巳嗨行┝鑱y的頭發(fā)，“卷王也該要休息了。”

    楚頌走之后，余下幾個白月光組的成員也漸漸離開了，最后留下的只有林蔚與。

    盛枝郁看向他：“說吧，組長在高興什么？”

    “還能高興什么，你和祁返一個副本，副本崩塌了，他們那邊的任務(wù)也失敗了?！绷治蹬c說，“不過，你的任務(wù)評級難度是紅色一級，他是藍(lán)色二級，你的失敗情有可原，他那邊就是失常發(fā)揮了?！?/br>
    盛枝郁蹙眉：“副本崩塌的原因是顧望舟人設(shè)崩壞，這和祁返有什么關(guān)系？”

    “我就在奇怪??！”林蔚與翻出了任務(wù)日志，“這是每個組定期公示的，你看，祁返的任務(wù)在位面崩塌前就已經(jīng)進(jìn)度拖慢了，他連平均值都沒達(dá)到，而且上面還標(biāo)了紅?！?/br>
    ——該任務(wù)者逾越職權(quán)，不當(dāng)干預(yù)支線，記一次警告。

    盛枝郁終于明白楚頌為什么一臉得意。

    ……自己組的失敗固然讓人痛心，敵對組的失敗足以彌補一切。

    “但我覺得組長他笑早了?！绷治蹬c揉了揉眉心，“渣攻組的組長和部長關(guān)系匪淺，楚頌連罵你都舍不得，他們組長還不拼死為自家的眼珠子開脫？”

    林蔚與本來是想讓盛枝郁有一點危機感，結(jié)果跟前的人卻只是失神地望著某處，然后淡之又淡地開聲：“……那祁返呢？”

    “祁返？祁返活蹦亂跳地出副本，把爛攤子往渣攻組一推，人就下班了?！绷治蹬c咬牙切齒，“指不定跑哪個酒吧游戲人間去了?！?/br>
    盛枝郁垂了垂眼，抿著唇?jīng)]有說話。

    已經(jīng)是下班時間，他不再和林蔚與滯留在局里，很快打車回家。

    盛枝郁現(xiàn)在住的地方是生前的公寓……他在意外死亡又被快穿局收編后，原來的身份已經(jīng)社會性死亡，但資產(chǎn)還是保留了下來。

    盛枝郁在生前是個小演員，雖然沒到大火的程度，但也是小有名氣。

    公寓在富人區(qū)，指紋解鎖后，盛枝郁站在昏暗的房間里，眼前只有一片濃稠的黑暗，和身后徐徐滲進(jìn)來的微光。

    他的影子拖長在地面，慢慢和黑暗融為一體，莫名有種凄冷感。

    盛枝郁摸了一會兒才打開了燈，走到客廳中間的茶幾前，將蓋在桌面的相框翻起來。

    照片里有三個人，白發(fā)蒼蒼的慈祥老人，看似十八九歲的青年，還有十三歲的盛枝郁。

    他觸了觸相框，低聲道：“哥，我回來了?！?/br>
    家里空蕩蕩的，沒人回應(yīng)。

    盛枝郁忽然覺得有些疲倦，他想大睡一場，可是躺倒沙發(fā)上時又像想起了什么，緩緩了坐直了身子。

    然后，幾乎是強迫式地，他起來做了晚飯，洗了澡，然后在二樓的家庭影院里看了一整夜的電影。

    直到天邊吐白，疲倦和困頓讓他的神經(jīng)統(tǒng)統(tǒng)麻痹，盛枝郁才回到臥室倒頭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