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朝汐 第11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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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朝汐聽出一身雞皮疙瘩。 “我要你切碎的手何用?三兄真想我開懷暢意,心里打算什么主意,多告知幾句,少自以為是,少畫餅?!?/br> 正要走時,身后卻又傳來一聲,“那我告知了?!?/br> 荀玄微左手撥了撥油燈,微弱的燈光轉(zhuǎn)亮,映亮了線條優(yōu)美的側(cè)臉輪廓。 “我現(xiàn)在想著,你我做不成兄妹了。” “為何?”阮朝汐淡淡道,“你還是荀家三兄,我還是荀家九娘,你我為何做不成兄妹?” “這叫我如何說。”荀玄微似乎很為難,視線轉(zhuǎn)過來,看了眼阮朝汐的右手。 “你的手……” 阮朝汐抬起右手掌,手心手背地翻看。剛才查看傷情時,白皙手掌上濺滿了血跡,尚未擦去,燈下看得有些驚心。 “我的手無事?!?/br> 荀玄微又盯了眼她的右手,“我與你做不成兄妹,卻不是因為手上沾的這點血跡。” 視線落回小案,繼續(xù)閱看起文書,他語氣和緩地道了最后一句。 “之前對你多有欺瞞。但‘護你一生安穩(wěn)’這句,是我今世尋你的初衷。從第一次見面起,從未變過?!?/br> 他如實告知了,被告知的人卻滿頭霧水。阮朝思索著坐回自己車?yán)铩?/br> 車?yán)飸T例送來一小碟奶餅,是白蟬今日現(xiàn)做的新鮮餅子。 阮朝汐和李奕臣、陸適之兩個分食奶餅,馬車起步,在夜色里晃悠悠往京城回返。 阮朝汐拿布沾濕了清水,正仔細(xì)擦拭沾染滿手的血跡,眼看著白皙的肌膚一點點出現(xiàn),電光火石間,她的動作猛地一頓,忽然明白了荀玄微的言外之意。 傍晚時,青色布帳拉起,她為了逼出真相,故意大膽地依偎在他膝頭,就是這只右手順著膝頭往上,指尖虛虛按著,撫琴般地撩撥…… 腦海里轟然作響,臉頰火辣辣發(fā)燙。 難怪他盯著自己右手,說的那句“做不成兄妹!” —— 馬車從南門入城,今晚出了意外,眾人摸不著頭腦,都不敢多問。就連向來多話的陸適之也悶頭啃了一路奶餅。 直到馬車轉(zhuǎn)入青臺巷,慣例往西邊角門去時,李奕臣突然一勒韁繩,咦了聲。 “明日不是逢五逢十的休沐日吧。郎君的車怎么跟我們回青臺巷了?” 第92章 這一夜過得不甚安穩(wěn)。 西邊的荼蘼院僻靜, 院門一關(guān),只聽到陣陣急促的腳步聲從院門外跑過,前院燈火映亮了夜空, 人來人往,鬧哄哄到半夜都未歇。 陸適之盯著前院動靜, 時不時地過來報個訊。 “郎君的車馬直入后院,安置在東邊青梧苑歇下了?!?/br> “霍大兄來了。領(lǐng)著莫四兄來給郎君診治傷勢?!?/br> “九郎君宴飲回返, 聽聞消息, 剛才去了青梧苑。似乎談得不大痛快, 臉色難看地出來?!?/br> “宮里派遣御醫(yī)來了!宮里是怎么知道郎君傷了手的?誰給他們通風(fēng)報信?” 阮朝汐被吵得睡不著, 披了件薄披風(fēng)坐在院子里,借著院外傳進來的燈火, 看滿墻架開得姹紫嫣紅的薔薇。 她隔著院門應(yīng)道, “我猜, 應(yīng)該是三兄自己遣人去宮里, 借著手傷告假, 宮里才派遣了御醫(yī)來看診?!?/br> 陸適之嘀咕, “郎君傷了手,是該告假養(yǎng)傷。但懸山巷偌大的宅邸,不夠郎君養(yǎng)傷的?非得回青臺巷, 和咱們擠在一處……” 姜芝把他拖走了?!袄删矝]想和你擠在一處。阿般都沒說什么,你閉嘴吧?!?/br> 阮朝汐無語地坐在院子里。 荀玄微跟著她回來了。頂著兄妹頭銜,正大光明又住在同一處宅子里、東邊的青梧苑和她西邊的荼蘼苑,沿著游廊橫穿過來,不過是幾百步距離。 她確實沒法跟他再做兄妹了。 昨夜做了整晚的浪蕩綺夢, 今日傍晚近了他的身,又甩了他一巴掌, 他差點把自己的手切了給她。 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兄妹。 他們?nèi)缃竦年P(guān)系,如果不是兄妹,又算是什么? 阮朝汐仰頭對著頭頂若隱若現(xiàn)的彎月。月色如煙霧。 宮里派遣御醫(yī)來青臺巷的動靜不小,正門敞開,紅氈布從正堂一直鋪設(shè)到前院,才歇下的荀景游身為荀氏子弟,也得起身出去相迎。 迎的不是御醫(yī),是皇家賜給臣下的體面。 有仆婦響亮地敲院門。 “九娘可歇下了?快快起身。宮里御賜了許多賞賜,香案已經(jīng)在前院備下了,九郎君帶話說,九娘也得去迎賞。” 阮朝汐開了院門,“前頭領(lǐng)路。” 御賜的賞賜堆砌在紅漆木箱里,箱蓋大開著,一眼望去,迎面一對玉如意。第二個木箱里一座兩尺高的紅珊瑚。其他箱籠里還有老參、鹿茸,虎鞭,種種補氣補血的名貴藥材。 華而不實,講究的也不是藥對癥,同樣是皇家賜給臣下的體面。 作為潁川荀氏在京城的女眷,阮朝汐領(lǐng)了一支黃金鳳頭釵,一對明珠耳鐺的賜禮。 她儀態(tài)大方地上前拜謝天恩,未起身便察覺有目光盯在自己身上。 那目光無禮,盯了半日也未挪開。她不悅地一眼瞥過,居然是認(rèn)識的人。 兩邊視線一對上,蕭昉立刻拋下荀九郎,熱絡(luò)地過來打招呼,“九娘!我是你蕭家外兄,還記得否?” 大晚上登門送御賜賀禮的,正是蕭昉。 “你家三兄怎的突然割了手?我在宮里聽說,幾乎斷了食指!入京路上才病倒一場,這才入京幾日?又告假了,命運多舛啊。” 蕭昉越熱絡(luò),阮朝汐越冷淡。 “我又不是三兄,足下這番關(guān)懷言語,去找我家三兄面前說。九娘告辭?!甭缘廊f福,就要退回后院。 “上回見面,好歹還能落一句客氣的‘蕭郎君’,這回見面倒好,直接‘足下’了。” 蕭昉嘖嘖感慨,談笑間抬手一攔,“九娘慢走。這番關(guān)懷言語當(dāng)然只是客套話,聽聽就算了。我要說的關(guān)鍵幾句在后頭?!?/br> 蕭昉從懷里掏出一張裝幀精美的請?zhí)?/br> “京城春日好風(fēng)光,九娘是荀氏唯一在京城的女眷,家中無人陪伴,想必足不出戶?唉,可惜了滿城春光。我問過家里姊妹,和她們討來一張難得的春日賞花宴帖,極風(fēng)雅清凈,景致絕倫。九娘有意的話,過幾日我叫家中姊妹接你去散心?!?/br> 阮朝汐一眼便瞧那請?zhí)凼臁?/br> 四角鏤空海棠圖案,大紅封皮。豈不正是白鶴娘子遣人送來、被她扔回去的春日宴帖? 還真是京城一貼難求的金貴請?zhí)巳粟呏酊F。 “不去?!彼D(zhuǎn)身就走。 這回倒是沒人攔她。蕭昉的聲音從身后納悶傳來。 “外弟,你家這位九娘,性情是不是有些孤峭?這個年歲的小娘子,哪有不喜歡春日賞花宴的呢?她不喜歡賞花兒,喜歡什么?” 荀九郎這幾日心情就沒好過,冷冷答了句,“外兄問我作甚,怎么不去當(dāng)面問九娘?!?/br> 阮朝汐聽著不對,立刻加快了腳步。 但蕭昉腿長,兩三步便趕上來,跟在她身側(cè),果然開口就問。 “小九娘,你愛什么?外兄在京城有些門路,你要天上的月亮星星不成,其他的好吃的好玩的,外兄都可以想辦法替你弄來?!?/br> 阮朝汐目不斜視往前走。什么月亮星星的,哄小孩兒? ”足下立刻轉(zhuǎn)身往門外走,還我耳邊清靜即可。我愛清靜。” 蕭昉噗嗤樂了,“瞧著像是個雅致出塵的小仙子,一張口怎么句句是刺,你們豫州的小娘子說話都這么不客氣的?你不喜歡和一群小娘子們賞花兒,可喜歡騎馬郊游?外兄帶你出城踏青?!?/br> 阮朝汐斜睨他一眼,蕭昉立刻精神一振,挺直了肩膀?!熬拍锕幌矚g騎馬?” “喜歡騎馬,但不喜和足下騎馬?!比畛屑?xì)打量他的脖頸部位。 個頭高,肩寬腿長,又慣常穿騎馬行軍的窄袖绔褶袍,看起來是個練家子,鎖喉只怕鎖不住。 她往前行的腳步一停,改往右轉(zhuǎn),沿著游廊往東。 “京城的郎君都和足下這樣,登堂入室,綴著女郎入后院?” 蕭昉腳步一頓,看了看方位,繼續(xù)跟她走。 “少誆我,你家女眷住的后院還要往后一進。我只是四處走走,到了女眷后院,自會止步。” 阮朝汐聽他說的頭頭是道,剛遞過詫異一瞥,蕭昉立刻擺出荀氏好友的身份。 “你家三兄從前住青臺巷的時候,我來得多了。通家好友的情誼,你們荀氏家仆哪個不認(rèn)識我。這邊院墻往東是哪處,從前倒是未來過,莫非是九郎住處?” 阮朝汐聽他一路掰扯,十句里應(yīng)一句,東邊的青梧院漸漸出現(xiàn)在眼前。 “從前三兄住的是正院對不對?如今正院住進了九兄,我家三兄暫居?xùn)|邊的青梧院?!?/br> 阮朝汐說完,撇下身側(cè)猛然停步的郎君,自己加快腳步往前,對著院門喊道:“三兄可在此處?蕭家郎君拜訪,還請開門,領(lǐng)他進去!” 蕭昉:“……” 院門打開了。 御醫(yī)正好在屋里診治好了傷情,開了內(nèi)服外敷的方子,背著醫(yī)箱出來。荀玄微站在庭院里,目送人出去。 霍清川開了院門,門里門外兩邊正好打個照面,荀玄微盯了蕭昉一眼,蕭昉吸了口涼氣,互相正打量的功夫,阮朝汐轉(zhuǎn)身便走。 背后傳來了荀玄微平靜的嗓音。 “燕斬辰,把貴客請進來。” “夜深了,路上怕遭遇匪人,霍清川送九娘回去?!?/br> 霍清川提燈在前方引路,默不作聲地陪伴到了西邊的荼蘼院。直到院門外才道了句,“看你累了,早些休息。” 阮朝汐點點頭,接過燈籠。 云間塢一場出奔造成的隔閡,豈是短短幾個月能彌補的。她如今和荀玄微是什么關(guān)系都想不明白,和霍清川是什么關(guān)系就更難以琢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