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朝汐 第14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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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四下里急問,“九娘呢?九娘隨我來?!?/br> 阮朝汐從門后陰影里走出來幾步,身影顯露在亮光下。“何事?” 元治擦著滿額頭的汗,匆匆領(lǐng)著她便往外走,壓低嗓音抱怨。 “你就不該去做人證!白鶴娘子那邊不穩(wěn)當(dāng),事鬧大了。偏又趕著上太子殿下今晚也不安生。兩處撞在一起,你——” 面前倏然閃過一道泓光。明亮燈火下,他驟然發(fā)現(xiàn)了阮朝汐藏在身后的雪亮利刃。 “……” 到嘴邊的話吞了回去,元治滿頭的熱汗唰地變成后怕的冷汗,欲言又止。 “今夜的事雖然鬧大了,倒也不至于要你一個小娘子提劍上陣斬人。天子御賜劍先放下,別對著我……有話好好說?!?/br> 第106章 李奕臣追了上來, 阮朝汐對他擺擺手,示意他回去護(hù)衛(wèi)西殿,自己和元治走出宣慈殿門。 “今晚到底出了何事?連老太妃這處看守禁衛(wèi)都一道手諭調(diào)走了?!?/br> 元治回頭看了眼, 齊嬪摟著梵奴走在五六步外。他悄聲道,“出大事!太子殿下剛剛上了表, 請求出東宮,入式乾殿請罪。圣駕調(diào)集了禁中六衛(wèi)沿路看護(hù)?!?/br> “天子手諭下, 從東宮到式乾殿的一路上稍有異動, 太子身側(cè)隨行之黨羽, 格殺勿論。老太妃這邊的羽林左右兩衛(wèi)被調(diào)去了松柏堂一帶護(hù)衛(wèi)?!?/br> “原來如此……” 原來是天家父子要相見。卻弄出一場鴻門宴的陣仗。 今夜果然非比尋常, 四處宮道都是急調(diào)的禁衛(wèi),沿著長夾道往南去永巷的一路上, 就有三四隊數(shù)百人的禁衛(wèi)大聲呼喝, 疾奔跑過。 “白鶴娘子那邊又怎么不穩(wěn)當(dāng)了?” 元治搖頭嘆息?!鞍兹绽锬愎┳C時, 是不是供出和白鶴娘子有來往書信?” “是。書信怎么了?” “大長秋卿派人出宮, 兩邊都搜查了。你那處的書信沒什么, 干干凈凈;但白鶴娘子那處, 查抄出要命的書信了!圣駕發(fā)下雷霆之怒,剛才派遣了一隊虎皋衛(wèi),直奔凈法寺搜查?!?/br> 阮朝汐心往下沉, “什么要命的書信?” “呈交御前的密信,小王哪知曉?只是眼看著不好,應(yīng)當(dāng)是極為不利的謀害小皇孫之物證?!?/br> 元治心有余悸,“圣駕一邊接了太子求見的消息,一面接獲查抄出的密信。剛才在式乾殿內(nèi)冷笑不止, 當(dāng)著荀令君和小王的面,說了句‘今夜索性都處置了’。那語氣, 那神色……哎,小王瞧著心驚?!?/br> 走過永巷東盡頭,燈火通明的萬歲門就在前方了。 一道熟悉的紫袍背影站在萬歲門邊,聽聞背后密集腳步聲,遙遙地轉(zhuǎn)身,長身鶴立,氣度寧和,沖門里微微頷首。 元治松了口氣?!澳銧砍哆M(jìn)白鶴娘子的案子里,今夜不穩(wěn)當(dāng)。荀君擔(dān)憂你,叮囑我送你出萬歲門。把你交付給他,小王也放心?!?/br> 即將邁出萬歲門時,直視前方燈火,阮朝汐停步,向身邊的人道了謝。 “殿下,白日里剛剛言語沖撞了你,你晚上卻不計前嫌而來。殿下待人的真摯心思,我看得見。多謝殿下好意?!?/br> 元治早習(xí)慣了她的冷淡言語,沒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聽到了一句誠摯道謝,猝不及防,臉?biāo)查g紅了。 “沒沒沒什么,”他面紅耳赤,故作鎮(zhèn)靜擺擺手,“你看到小王的真心便夠了?!?/br> “謝殿下?!比畛^續(xù)往下道,“但我心里有喜歡的人了。一心放不下二人,我對殿下無意,可以為友,其他的不必談。殿下不必在我身上多費(fèi)心思?!?/br> 元治:“……” 阮朝汐毫不遲疑地邁過了萬歲門。 元治原地呆滯了片刻,臉色紅了又白,白了又紅,滿耳都是“一心放不下二人”。 他忽然又疾步追上來,咬牙道,“那就先為友!九娘是小娘子里罕見的直白性子,那小王也直問了。如今九娘心里的那個,到底是哪個?” 阮朝汐往荀玄微方向走。 “殿下不會想知道的?!?/br> 元治不肯罷休,跟上幾步追問,“九娘心里那人,荀君可知曉?九娘不愿說的話,小王去問荀君……” “別去?!比畛⒖套柚?,“別當(dāng)面問三兄!” 元治也即刻恍然道,“所以荀君是知道的?!?/br> 兩人說話間腳步不停,已經(jīng)走進(jìn)荀玄微面前,他必然聽見了,卻什么沒有問,目光掃過一瞬,無事人般挪開了。 阮朝汐如今最見不得荀玄微云淡風(fēng)輕的樣子。他心里不知積了多少事,越是心里堆著,越是當(dāng)面無事,她見他這幅模樣就堵心。 她轉(zhuǎn)身阻止躍躍欲試的元治。 “別問他!也別和我說話,安靜會兒,讓我獨(dú)自靜靜?!?/br> 元治總算閉了嘴。 “多謝殿下援手,把九娘帶出來。”荀玄微噙帶慣常的清淺笑意,對元治道,“若我是殿下,此刻便不會急著往前殿去。” 元治詫異問,“為何?” “太子殿下半刻鐘前過了松柏道,此刻人在太極門下。東宮禁衛(wèi)百人,東宮門客四十三人隨行。” 元治聽得愁眉不展。 “太子如何想的?去和自家阿父請罪,獨(dú)自入殿認(rèn)錯便好了。為何帶這么多的東宮衛(wèi)士入太極門?又帶門客作甚?難不成要圍著圣駕,七嘴八舌地替他說好話?” “好叫殿下得知,東宮門客四十三人,只怕是說不了話了。我從殿中聽聞動靜不對,告退出來時,正好目睹四十三人成刀下鬼的場面。” “……怎么回事?!” “就在半刻鐘前的太極門下,太子殿下下令割去所有東宮門客的頭顱。領(lǐng)著血淋淋的四十三個人頭,入式乾門,跪倒在式乾殿外,求見圣駕謝罪去了。圣駕召太子獨(dú)自進(jìn)了殿?!?/br> 元治露出了極為吃驚震撼的神色?!爱?dāng)真?荀君親眼所見?” “我出殿時親見。血流滿地,漫溢下白玉階,現(xiàn)在過去應(yīng)還未洗凈。因此勸殿下暫緩去前殿?!?/br> 元治原地躊躇轉(zhuǎn)了半個圈,下定決心,“小王回去看看梵奴可好?!鞭D(zhuǎn)頭回了萬歲門里。 阮朝汐聽著,不知不覺蹙起秀氣的眉頭。 荀玄微走近幾步,抬手替她理了理夜風(fēng)里吹亂的鬢發(fā),“怎的看你氣色不大好。聽到些動靜,怕今夜出事,把你從萬歲門里帶出來,還是驚擾到你了?” 阮朝汐搖搖頭。荀玄微收回了手,仔細(xì)查看她的神色,“怎么了?” 阮朝汐避開他的視線,輕聲道,“我無事。輕易嚇不到我?!?/br> 禁衛(wèi)在身后跟隨護(hù)衛(wèi),兩人沿著長夾道往云龍門方向走。 阮朝汐遙望著遠(yuǎn)處燈火里的式乾殿。 道道宮墻阻隔開前殿后宮,沿著宮道繞過去耗時良久,其實殿室坐落的地點(diǎn)并不很遠(yuǎn)。 夜風(fēng)裹挾著新鮮血?dú)馑纳ⅲ窍麻_始聞到隱約的血腥氣。 荀玄微示意她腳步不要停,“東宮竟能如此脫身,也是常人難以想象的招數(shù)。天家父子今晚應(yīng)該能和好如初了。至于白鶴娘子那邊,今晚顧及不上,暫時無事,你無須太過憂慮。 ” 阮朝汐的視線筆直往前。白日里的巍峨殿室,在忽明忽暗的燈火里扭曲成奇形怪狀的黑影。 “想不通?” “想不通?!比畛鐚嵳f?!盀楹胃钕铝藮|宮門客的頭顱,會讓天家父子和好如初?我不明白。” “圣上不喜東宮蓄養(yǎng)門客。東宮偏從十來歲便蓄養(yǎng)了眾多文武門客,引為知己,和他們斗雞走狗,游獵不休。兩邊為此齟齬日久。東宮斬首了所有門客,順從圣上的心愿,自然就和好如初了。” 阮朝汐默默往前走出幾步,“四十三位門客何辜?” 一只手伸過來,安撫地揉了揉她被風(fēng)吹亂的柔軟鬢發(fā)。 “圣駕和東宮譬如天地兩儀。兩邊一旦鬧僵,稍微不妥當(dāng),就會引發(fā)天地崩裂。如果有個機(jī)會可以修復(fù)天家父子的情誼——誰在意門客?” 荀玄微尋來一盞宮燈,兩人在燈下緩行。 “兩邊鬧僵了,總要分個對錯。兩個都沒錯,只有門客錯了。殺盡了門客,天家父子也就能和好如初?!?/br> 阮朝汐聽得眉心緊蹙?!拔也幻靼住!?/br> “你想不明白,因為做法違逆了你為人處事的道。” 夜風(fēng)吹亂了少女的碎發(fā),流蘇在夜風(fēng)里細(xì)微作響。荀玄微抬手又要替她拂開,阮朝汐一扭頭,流蘇細(xì)微搖晃,伸過來的拂了個空。 荀玄微收回了手,繼續(xù)提燈緩步往前。 “東宮之事不提了,換件事說。今晚是怎么了,見面就避讓著我?眼睛也不看我。午后送你回去萬歲門時,分明還好好的。誰讓你不痛快了?” 阮朝汐蚌殼般閉上了嘴,一個字不說。 宮燈光亮偏移,探究的眼神遞了過來。荀玄微猜測,“夢見前世的我,讓你不痛快了?” 阮朝汐不答,目不斜視地往前方走,邁過重兵把守的運(yùn)龍門。 荀玄微跟隨前行了一段路,聲線往下沉,“夢到前世的李長治了?” 燈籠從右手交到左手,右手?jǐn)傞_在她面前,“早和你說過,心里不痛快了,這只手拿去解氣?!?/br> 阮朝汐直接把手拍開了。 “李長治是哪個。你不提,我早忘了?!苯舆^他手里的燈籠,徑直快步走去前方。 燈火在前方搖曳,腳步加快往前走出十來步,阮朝汐提著燈籠又走回來,“前世的暗殺是怎么回事?” 荀玄微啞然片刻,“怎么想起這段?!?/br> “我不能想起這一段?”阮朝汐催促,“你只管說。” “唔……就是宮廷里尋常的手段。宮宴中途,帳后埋伏刀斧手,舉杯為號,一聲令下,我起身倉皇奔逃……” 阮朝汐投來懷疑的一瞥,“聽得不似真的?!?/br> 荀玄微莞爾不言。 他把宮燈接回手里,當(dāng)先引路,云淡風(fēng)輕問了句,“看來還是只記得片段?前后的事可記得?” 阮朝汐沒理睬他的問題,繼續(xù)追問,“我為何要?dú)⒛???/br> 兩人間安靜下來。 走出幾步,荀玄微淡淡道,“自然是因為恨我。” 阮朝汐不悅道,“胡說。真的恨你,就根本不會前夜留你……”倏然閉了嘴。 荀玄微的視線同時轉(zhuǎn)過來,借著燈籠昏黃光線,仔細(xì)觀察她此刻的神色,“——這段也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