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又噓寒問暖地看了看苗煙身上:“哎,這不是沒受傷嗎,好事,好事,蘇小姐可能夸張了。章董現(xiàn)在該放心了,您跟我上車吧?!?/br> 章尋寧腿長,縱使踩著高跟鞋,穿著旗袍,也三步兩步走回車邊,自己彎腰進去,砰一關(guān)車門,留另外兩人自己過來。 苗煙看一眼,跟上去,從另一邊坐上后座。 助理系安全帶,負責(zé)開車。 車內(nèi)一股木質(zhì)調(diào)的香水氣息,如同章尋寧這個人一樣,一眼讓人想起舊年代的木雕擺件,古樸,守舊,故事感強烈。 她余光一睨章尋寧,又是那般無喜無悲的模樣。 只是指間不知何時夾起一根煙,冷漠地吸著,輕緩?fù)職?。苗煙才?jīng)歷高度緊張的狀態(tài),猛地一放松下來,渾身都懶懶的。 她身體一歪,一滑,就著勁兒靠在章尋寧身上,閉著眼不動。 流氓似的,仗著助理還在,不好對她說不越線之類的話。 一靠得這么近,隨著呼吸,苗煙就能聞到散不開的煙味,還有縈繞在她身上的淡淡的酒氣,顯然是一路趕來,被風(fēng)吹散了一些。 看樣子今晚的聚會是喝酒了。 真難得啊,一個晚上,又是喝酒又是吸煙,不像她的一派作風(fēng)。 半晌,苗煙聽到頭頂章尋寧的聲音:“少去這些地方鬼混?!?/br> 不咸不淡,不輕不重,聽不出情緒如何。 “聽到了嗎?”章尋寧問她,端得是長輩架子。 苗煙靠在她肩膀,懶洋洋的,這位置離心房很近,再近一點,就能聽見心跳的聲音,或許就能聽見章尋寧隱秘的心聲。 端得是長輩架子,可她說這句話,到底有沒有半分私心呢? 章尋寧耐著性子,又問一遍。 苗煙就著靠在她肩膀的姿勢仰起臉,距離一下變得那么近,似乎唾手可得,又好像遠得琢磨不透,隔了一層舊年代的雨幕似的。 朦朧而看不清。 她微微笑著,說:“知道了。” 語調(diào)上揚,不像很上心的樣子。頗有一種“除非把我?guī)г谏磉叄蝗荒隳芄艿米帷钡囊馑肌?/br> 章尋寧吸一口煙,白霧自口中吐出,心里情緒難言,卻開始滋長不停,勉強才能壓下去。 從小這個角度,苗煙也正好自下而上看見煙嘴上留下一圈淺淡的口紅印記。 她又埋下頭,雙手挽著章尋寧胳膊。夜里涼,一貼上那只裸在旗袍外的手臂,就覺得發(fā)冷,捂不熱的冰似的。 苗煙就這么安靜地挽著,久到章尋寧都覺得有點不似她的性格了,才坐起身分開,輕聲卻不輕佻:“我想吃云吞了?!?/br> 側(cè)目,苗煙看向她,笑著伸出小指拉勾:“請我吃好嗎?” 夜風(fēng)吹進車內(nèi),章尋寧掐滅了那支煙,又變得淡淡,朝助理道:“找家餛飩店?!?/br> 一如既往地答應(yīng)她的要求。 第025章 大半夜的,賣云吞的店基本都關(guān)門回家睡覺去了。助理開車?yán)@了一大圈,才勉強發(fā)現(xiàn)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yè)的連鎖店,進去拎了一袋回來。 助理將她們送回章家時,章宅正處于一片靜謐之中,只有客廳留了一盞壁燈,其他房間都沉在一片黑里,顯然大家都睡了。 苗煙提著從助理那里接來的云吞袋子,往餐廳那邊走,進去開了燈吃著。今晚她還沒吃晚飯,肚子空著。 借著餐廳門口投出來的一束光,章尋寧在沙發(fā)上坐下,點一支煙,沒走。 苗煙很少和人打架,在章尋寧的記憶里,也只有那么一次而已。 那時候苗煙剛上高中,正是章尋寧最忙的時間。她沒多出來的時間給苗煙做飯,苗煙也很忙,高中學(xué)業(yè)重,章尋寧就給她錢自己去買早午餐。 但晚上該怎么回家這一點,還是犯了難。 重點高中放學(xué)時天已大黑了,章尋寧不放心苗煙一個人走夜路回家。問同學(xué),班里竟然沒有一個人和她順路。 苗煙的社交能力從那時起就很出眾了,在這一點上,從不讓章尋寧擔(dān)心。 開學(xué)不過半個月,就和同桌肖冰打好了關(guān)系,約定每晚放學(xué)后去肖冰奶奶家的燒烤店,等章尋寧什么時候忙完來接她再回家。 燒烤店通常營業(yè)到深夜,沒給肖冰一家造成什么苦惱。 日子還算安穩(wěn)地過著,多數(shù)時間都風(fēng)平浪靜,除了某一天之外。 章尋寧處理完工作,正在去燒烤店接苗煙回家的路上,很快就到了。這時候,卻突然接到了肖冰奶奶的電話。 拿起來一接,是苗煙的聲音。 她語氣輕快,說明天早上有升旗儀式,她擔(dān)任升旗手,要起大早去學(xué)校,暫時住在肖冰這里,燒烤店離學(xué)校近,明天過去更方便點,讓章尋寧不要去接她。 還問:“小姨,我評上三好學(xué)生了,厲害吧?” 章尋寧沒多說什么,三言兩語掛斷電話。 離燒烤店只剩不遠的距離,不久后,章尋寧如期推開店門,并沒有按苗煙所說不必再來接她。 今天的燒烤店要比往常都更安靜些,喝酒的人們動作也輕輕的。一見章尋寧進門,都紛紛回過頭看她。 她微蹙眉,倒不是為這些目光,而是為了坐在柜臺邊那把椅子上的苗煙。 苗煙還穿學(xué)生制服,彎著腰,將褲腿擼上來,露出腳踝處一道小小的血痕,正慢慢擦著碘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