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彪悍的重生(216-220)

    2022年7月2日

    第216章。

    在宮下北看來,不管是內(nèi)閣推動金融機(jī)構(gòu)改革的閣僚們也好,大藏省內(nèi)銳意革新的官僚們也罷,他們在對待金融機(jī)構(gòu)改革的問題上,都存在一個弊端,那就是都想著做些事情,可在做事情的時候又瞻前顧后,怕這怕那。

    誰都明白,心存顧忌的人是做不成事情的,因為這種人在做事之前,首先想到的就是如何退縮,這還搞個屁?所以,在宮下北的記憶中,未來兩年時間內(nèi),日本政府都解決不了金融機(jī)構(gòu)存在的巨大問題,直到96年,日本的不動產(chǎn)行業(yè)稍稍恢復(fù)了一點元氣,感覺解決相關(guān)問題付出的代價不需要那么大了,日本政府才開始真正著手處理這些已經(jīng)堆積了太久的問題。

    隨著吉田正輝辭去兵庫銀行社長職務(wù),一大波游說團(tuán)體開始發(fā)力,一些財經(jīng)類媒體,也開始對金融機(jī)構(gòu)的改革提出形形色色的建議。

    當(dāng)然,不管是何種建議,最終指向的說辭卻只有一個:保證日本金融行業(yè)的穩(wěn)定非常重要,金融機(jī)構(gòu)的困難是暫時的,政府需要支持他們渡過難關(guān)。

    就在這種大氛圍下,最終,由內(nèi)閣調(diào)解,中央銀行默認(rèn),在包括兵庫銀行在內(nèi)的21家金融機(jī)構(gòu)承諾放棄股東分紅的情況下,大藏省與農(nóng)林水產(chǎn)省達(dá)成妥協(xié),由農(nóng)林金庫調(diào)撥公共資金,合計六萬億日元,借以支援金融機(jī)構(gòu)應(yīng)對眼下的危機(jī),而在這筆資金中,兵庫銀行獲得了有一筆六千億日元的撥款。

    就在進(jìn)入十二月份,全日本各個公司、會社開始舉辦年末「忘年會」

    的時候,宮下北收到了來自兵庫銀行的謝禮,總價值高達(dá)億日元的不記名債券。

    另外,長谷川還專門給他打了電話,邀請他再去神戶,參加兵庫銀行股東方舉辦的「忘年會」,不過被宮下北婉拒了。

    「忘年會」

    是日本的一項傳統(tǒng),和節(jié)日差不多了,一般進(jìn)入十二月份之后,各個會社、企業(yè),甚至是學(xué)校,都會舉辦這個東西,即便是公務(wù)員們也不例外,而且公共事業(yè)機(jī)關(guān)都有這樣的預(yù)算,是合法的。

    所謂的忘年會,實際上就是聚餐,要么選擇飯店,要么選擇酒吧、居酒屋,同一單位的職員不分年齡,不分職務(wù)和級別,大家坐到一塊吃一頓大餐,酬謝這一年來所有人的辛苦工作與付出。

    這個活動其實是很不錯的,對減壓很有用處,前世的時候,宮下北也喜歡參加這樣的活動。

    只不過來到這個時空之后,他就不喜歡參加這種形式的聚會了,因為他覺得這種場合太過喧鬧。

    就像今年,他便只參加了兩場這種形式的聚會,一個是弘毅會會員們的聚餐活動,一個是由梁家訓(xùn)和河內(nèi)善組織的聚餐活動。

    前者不用說了,這是宮下北立足日本的根本,弘毅會的活動他是必須參加的。

    而后者,則是那些赤本家族的保鏢和情報人員的聚會,這些人都應(yīng)該算是他的家臣,出席這樣的聚會是非常有必要的。

    不過,由梁家訓(xùn)和河內(nèi)善組織的聚會中,隸屬于梁家訓(xùn)保鏢系統(tǒng)的人倒是很全,足足有幾十號人,有男有女。

    而前來參加的那些人中,隸屬于河內(nèi)善的情報系統(tǒng)的人,卻只有區(qū)區(qū)的幾個人——畢竟那些殺手和間諜不適合曝光身份。

    不管是不是參加了聚餐的人,宮下北都準(zhǔn)備了一份較為豐厚的禮物,這是應(yīng)有之義,同樣的事情,曾經(jīng)的赤本也是每年都做的,宮下北必須將這種傳統(tǒng)延續(xù)下去。

    進(jìn)入十二月份,天氣一天冷過一天,就在赤本的百日儀式辦完后,第二天便下了一場雪,今年的第一場雪。

    正是清晨,隅田川畔的別墅里,宮下北抱著自己的兒子從樓梯上走下來,或許是抱的姿勢不對,又或許是孩子餓了,總之,孩子在他懷里哭鬧個不停。

    樓下的客廳里,淺井荔香正坐在矮桌邊上繡著什么東西,看到他抱著孩子從樓上下來,急忙起身跑過來,將孩子從他懷里接過去。

    說來也怪,孩子到了母親的懷里,頓時就不哭不鬧了,還將一只小胖手伸出來,去揪淺井荔香的和服領(lǐng)子。

    宮下北熘熘達(dá)達(dá)的走到矮桌邊上,看了一眼正在做著一雙小鞋子的淺草綾,沒有打擾她,自顧自的走到門口,將房門拉開,走到了門前的回廊上。

    庭院內(nèi)遍布積雪,只有通往院門口的甬路被打掃出來了,宮下北知道,甬路兩側(cè)的繼續(xù)是淺草綾專門要求留下的,她在那些空地上種了不少花,說是有雪蓋著它們才不會凍死。

    之前,淺草綾想要懷個孩子的想法落空了,她的月事總是來的那么準(zhǔn)時,這令她感覺非常沮喪。

    為此,她還專門去醫(yī)院做了檢查,但松浦由紀(jì)子專門為她安排的醫(yī)生卻告訴她,她的身體不存在任何問題。

    所以,這女人最近又開始堅持不懈的努力,對她來說,眼下懷上一個孩子就是首要任務(wù)。

    難得有這樣清閑的日子,宮下北盤腿坐在回廊上,摸摸身上的口袋,掏出了一包煙,他給自己點上一支煙,就那么悠哉悠哉地一邊吸煙,一邊在院子里賞雪。

    身在光明中的人總是喜歡窺探著黑暗,所以才會有那么多人相信陰謀論,喜歡用各種近乎玄幻的故事去猜測任何一起政治事件的內(nèi)幕。

    而真正身在黑暗中的人卻是向往光明的,因為黑暗是有質(zhì)感的,它能壓的人喘不上氣來。

    隨著天氣一天一天變冷,再加上圣誕節(jié)的臨近,宮下北正在籌劃著一場旅行,他準(zhǔn)備帶著淺草綾、淺井荔香兩人,還有自己的孩子,一塊去找個暖和點的地方過冬。

    他現(xiàn)在有很多選擇,畢竟可以去的地方太多了,想去的地方也太多了,或者是夏威夷,或者是去泰國,當(dāng)然,新西蘭和澳大利亞也可以。

    嗯,迪拜不是個好選擇,那里現(xiàn)在還是個沙塵漫天的地方,斯里蘭卡也不行,那里的現(xiàn)在很不安全,五月份的時候,猛虎游擊隊剛剛干掉了總統(tǒng)普雷馬達(dá)薩,聽說那位總統(tǒng)閣下都被炸碎了,只找到了一只手。

    宮下北的確是在籌劃一場真正的旅行,前世的時候,他一直都想到世界著名的那些地方去玩一玩,看一看,但受限于錢包的干癟程度,他沒有機(jī)會實現(xiàn)這些愿望。

    而現(xiàn)如今,他已經(jīng)有了這個能力,當(dāng)然不想繼續(xù)虧待自己。

    另外,宮下北還有一個打算,他想將自己的兒子送到國外去,不僅僅是兒子,還有淺草綾和淺井荔香,他都想送到國外去,之所以這么做,是為了給自己留一條后路,留一個念想。

    不僅是他,弘毅會中的很多會員都是這么做的,就像那句話所說的,雞蛋不能全都放在一個籃子里。

    淺井荔香生下的,是他在這個世界中的第一個孩子,同時,他也是赤本老家伙給予厚望的一個孩子。

    宮下北希望這孩子能夠接受最好的教育,在最干凈的世界里長大成人,如果可能的話,他希望這孩子將來能夠成為一名醫(yī)生,亦或是一位鋼琴家,總之,他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接觸到自己所接觸的黑暗世界。

    當(dāng)然,他更希望孩子在吞貌上能多接受一些母親的優(yōu)點,不要像自己這么丑。

    或許是臨近年底,各方面的工作都清閑了,宮下北的腦子里也開始想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從年末旅行,到孩子的成長教育,甚至是對孩子長大后一些前景的幻想,就那么有些凌亂的在他的腦海里閃過,直到穿著一身黑色風(fēng)衣的吉岡錯走進(jìn)來,打斷了他的思緒。

    從庭院外走進(jìn)來,吉岡錯腳下生風(fēng)般的快步走到回廊前,他朝別墅的障子門看了一眼,這才湊到宮下北的身邊,俯身在他的耳畔說了些什么。

    宮下北原本平靜的表情一瞬間就冷了下去,他輕聲問道:「什么時候的事情?」

    「昨天晚上,」

    吉岡錯說道,「我的人已經(jīng)把那小子扣下了。」

    第217章。

    豐島區(qū)南池袋二丁目,靠近南池袋公園的一處高層公寓內(nèi),松下右人表情陰鷙的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年輕人,夾著香煙的右手因為氣惱而微微的顫抖。

    這個年輕人是他秘書,因為一直以來辦事都很妥帖牢靠,所以深得松下右人的信任,可就是這么一個表現(xiàn)不錯的年輕人,如今卻犯了一個不可饒恕的錯誤,他將自己的兒子松下佐一郎給弄丟了。

    當(dāng)年,松下右人的前妻生下第一個兒子,那時候之所以給這個兒子起名為佐一郎,就是因為松下右人還盼著有二郎、三郎出世,他希望能通過自己的努力,改變松下家人丁不旺的局面。

    可惜的是,岡崎神社的黑兔子拜過無數(shù)次,增上寺的小嬰石也求了無數(shù)個,這二郎、三郎的也是始終沒有出現(xiàn),即便是同前妻離婚,又娶了現(xiàn)在這個比自己小了將近二十歲的女人,還在外面養(yǎng)了幾個情婦,松下右人都沒能得償心愿。

    老天爺似乎就準(zhǔn)備只給他這么一個兒子,再不給他更多的希望了。

    正是因為如此,松下右人在過去的十幾年里,一直將這個唯一的兒子當(dāng)做掌中寶、心頭rou,真可謂是要什么給什么,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哪怕這小子屢屢犯錯,甚至和他的繼母通jian,松下右人都沒舍得動他一根手指頭。

    就是這么一個寶貝兒子,昨晚卻被人打了……不,不僅是被人打了,還被人給擄走了,到現(xiàn)在生死不知。

    昨晚,松下佐一郎是在與同學(xué)舉辦「年終會」

    的時候被人擄走的,松下右人知道兒子的想法,那小子看上了同班那個名叫中村尚子的女孩,但追求了幾個月,那女孩卻對他不假辭色,于是他就準(zhǔn)備在昨晚采取些行動。

    松下右人并不是個不知深淺的家伙,在過去幾個月里,他專門讓人調(diào)查過中村尚子的家世背景,知道她的母親開了一家美發(fā)沙龍,而她的父親則是一家電子企業(yè)會社的老板。

    那家電子企業(yè)會社過去一度瀕臨破產(chǎn),直到去年才恢復(fù)了一些元氣,盡管經(jīng)營的不錯,可也就是那么回事了。

    負(fù)責(zé)調(diào)查的人,并沒有為松下右人提供照片,他也就直接將那個電子企業(yè)會社的老板,與當(dāng)初在東藝大附高新生入學(xué)典禮上看到的那個丑鬼聯(lián)系到了一起,正是因為如此,讓他放松了警惕,也放松了對兒子的約束。

    另外,按照松下佐一郎的說法,那個中村尚子似乎是非常的自卑,一個學(xué)期過去了,她在班上因為很少說話,對誰都愛答不理的,所以也沒有什么要好的朋友,甚至有很多同學(xué)都排斥她,尤其是那些女生。

    有了這些信息放在那兒,松下右人也就沒把兒子要做的事情放在心上,相反,他甚至有些期盼兒子能夠得手。

    這

    個寶貝兒子很懂事的,以往得手的女孩子,都會邀請到家里來,迷昏之后與他這個老爸共享,這次肯定也不會例外了。

    但松下右人怎么也想不到的是,昨天夜里,陪著兒子一同過去的秘書竟然鼻青臉腫的獨自跑回來,告訴他說兒子被一群不明來路的流氓給綁架了。

    經(jīng)過詢問,松下右人才了解了情況。

    那群人是在兒子迷昏了中村尚子,正帶著她準(zhǔn)備離開酒吧的時候出現(xiàn)的。

    這些人帶著棍棒,攔住了兒子的車,將里面的人拖下去一頓暴打,然后將兒子抓上一輛車,連同那個被迷昏的中村尚子一塊帶走了。

    秘書帶著人想要上去阻攔,也被對方一頓棍棒砸翻在地,根本阻攔不住。

    在最初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松下右人只當(dāng)對方是綁架,目的在于勒索錢財,出于對兒子的關(guān)心,他沒有選擇報警,而是讓人連夜籌款,準(zhǔn)備了數(shù)億現(xiàn)金,只等著將兒子贖回來。

    至于對方是誰,現(xiàn)在還不到關(guān)心的時候,等兒子平安回來,他有的是辦法將對方挖出來。

    可是到了現(xiàn)在,一整夜的時間過去了,眼看著已經(jīng)到上午十點了,綁匪卻是一個電話都沒有打過來,這讓松下右人感覺非常不妙,同時,他還想到了一個之前似乎被忽視掉的問題。

    「那個女孩身邊不是有個女保鏢嗎?」

    丟掉手里的煙頭,松下右人死死盯著面前的年輕人,問道,「你給我好好回想一下,昨晚那個女保鏢在哪兒?!」

    聽了這個問題,年輕人似乎是愣了一下,他眨巴著已經(jīng)腫成一條縫的眼睛,做出一副努力思考的樣子。

    「這個問題有那么難嗎?!」

    松下右人惱火的呵斥道,「難道一個大活人你們都看不到?」

    「我……我……」

    年輕人思索了半晌,這才磕磕巴巴的說道,「一開始的時候,她,她好像就在酒吧的角落里,可后來,后來就沒注意到了?!?/br>
    「啪!」

    終于忍不住一巴掌扇在秘書的臉上,松下右人咆哮道:「什么沒有注意到了?!」

    「就是,就是沒再看到了,是真的沒有看到,」

    年輕人揪揪著浮腫的臉說道,「就連后來打起來的時候,都沒有看到她出現(xiàn)?!?/br>
    扇了自己的秘書一記耳光,松下右人似乎冷靜了一些,他急促的喘息著,思索了片刻后,說道:「去報警!」

    「現(xiàn)在?」

    年輕人狐疑著問道。

    「不是現(xiàn)在還想等到什么時候?等到給佐一郎收尸的時候嗎?」

    松下右人怒不可遏的說道,「那些家伙不是什么綁匪,明白了嗎,你這混蛋?!」

    年輕人嚇的縮了縮脖子,轉(zhuǎn)身就想跑。

    「等等!」

    松下右人又叫住他,說道,「給今川圭石打電話,請他到家里來,盡快!」

    「嗨!」

    年輕人應(yīng)了一聲,慌里慌張的跑走了。

    同一時間,南千住,宮下北曾經(jīng)的那棟老宅子。

    幾輛黑色的轎車碾著有些骯臟的積雪緩緩駛?cè)胂锏溃詈笤谫N近宅子的地方停了下來。

    等著梁家訓(xùn)替自己打開車門,宮下北從車?yán)镢@出來。

    他先戴上手里拿著的寬沿禮帽,又將身上的風(fēng)衣緊了緊,這才邁步朝老宅子的入口走去。

    南千住這片破敗的貧民窟正面臨著拆遷,整個項目由一家名為河井建設(shè)的不動產(chǎn)建造會社負(fù)責(zé),目的是對南千住的這片貧民窟進(jìn)行改造,這也是日本政府以基礎(chǔ)設(shè)施建設(shè)推動經(jīng)濟(jì)恢復(fù)的一部分。

    不過,所謂的規(guī)劃畢竟僅僅只是規(guī)劃,這個項目從兩個月前敲定,然后便迅速開始實施,但只做了個開頭便陷入了停滯,因為這片貧民窟內(nèi)的居民并不是那么好說話的,哪怕這個項目是在為這里的造福,也不是所有人都樂意改建的,而宮下北顯然就是不同意改造的人中之一。

    踩著地上已經(jīng)凍得發(fā)硬的積雪,宮下北進(jìn)了銹跡斑駁的鐵門,狹小的客廳內(nèi),三四個身材魁梧的年輕人正湊在一個碳爐前烤火取暖,而在他們身后不遠(yuǎn)處的地方,一個渾身赤裸、遍體青于的年輕人,被人用麻繩捆綁在一把椅子上,正是之前曾經(jīng)在中村尚子入學(xué)典禮上見到過的家伙。

    看到宮下北從門外走進(jìn)來,幾個年輕人急忙從碳爐邊站起來,隨后,跟進(jìn)來的吉岡錯朝他們擺擺手,幾個人便飛快的退了出去。

    這棟老舊的房子里沒有暖氣,陰冷的厲害,年輕人全身一絲不掛的,凍了整整一晚,這時候都有些神志不清了。

    「沒把他弄死吧?」

    宮下北走過去,伸手在這個年輕人的臉上扇了一記耳光,見對方?jīng)]什么反應(yīng),這才扭頭朝吉岡錯問道。

    「沒有,」

    吉岡錯先是回答了一句,隨即又語氣不是很肯定的說道,「應(yīng)該沒有吧……我打的不算太重吧……」

    嘴里這么說著,他快步走過來,伸手在年輕人脖頸上摸了一下,能感覺到脈搏的跳動,便嘿嘿笑道:「還活著呢,估計是凍的昏過去了?!?/br>
    宮下北沒吭聲,他扭頭四處看看,突然轉(zhuǎn)身走開,將那個鐵皮碳爐拎了過來。

    說是碳爐,實際上就是鐵皮桶,原本應(yīng)該是用來裝涂 料的,上面的蓋子被扣下去,里面丟了些碳,點燃了,就成了一個可以拿來取暖的小爐子。

    宮下北拎著桶上的弧形鐵條,兩步走回來,直接把鐵皮桶放在了年輕人的懷里。

    鐵皮桶里都存了小半桶的碳灰了,里面的火也不知道燒了多久了,鐵質(zhì)的桶皮都微微變形了,就那么一下貼到年輕人的皮rou上,隨著「茲啦」

    一聲響,一股烤rou的香味頓時在房間里彌散開。

    年輕人的身子陡然一顫,整個人猛地清醒過來,他眼睛睜得老大,就像是眼皮都要被撕開了,鼻孔急速的翕張,脖子上的青筋都一根根爆了出來,渾身的肌rou抽緊,被破布塞住的嘴巴里,發(fā)出嗚嗚的鳴響,宛如一頭受傷的野獸。

    宮下北冷冷的看著他,過了幾秒鐘,才將鐵皮桶從他身上挪開,隨著鐵桶從他身上移開,一塊巴掌大小的皮rou也被沾走了。

    吉岡錯在一邊瞅著,眼皮都禁不住跳了幾下。

    第21章。

    豐島區(qū)南池袋二丁目,松下右人住所所在的公寓門前,一輛白色的本田轎車緩緩?fù)?吭诼愤?,早已等候在門前的松下右人急忙從臺階上迎下去。

    車門打開,一個穿著黑色和服的中年人從車上下來,面帶微笑的同松下右人擁抱了一下,這才在后者的邀請下朝公寓入口走去。

    中年人長的虎背熊腰的,一張國字臉上布滿了橫rou,一看就不是個好惹的人物。

    此人名為今川圭石,是會津小鐵會下屬水木組的組長,同時也是會津小鐵會新任的干事長,因為私人經(jīng)營著兩家專門拍攝愛情動作片的小作坊,平素總是會從松下右人手里借用一些設(shè)備,所以,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還算密切,屬于經(jīng)常來往的那一類朋友。

    這次松下佐一郎被人綁架,松下右人一方面報了警,希望能夠借助警察的力量把人找回來,另一方面也希望今川圭石能夠幫上忙。

    因為兒子做的事情齷齪,本身就是違法的,所以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松下右人倒是更希望今川圭石這邊能夠有更快的進(jìn)展。

    「今川君,這次無論如何也邀請您幫一個忙,」

    引著今川圭石走進(jìn)電梯,松下右人迫不及待的說道,「除了您,我不知道還能找誰求助了?!?/br>
    「不用著急,松下君,慢慢說,」

    今川圭石面帶微笑的說道,「你盡管放心,只要是力所能及的事情,我是絕對不會袖手旁觀的?!?/br>
    「那太好啦,真是,非常感謝,」

    松下右人松了口氣,他用顫抖的聲音說道,「您有所不知,就在昨天晚上,我的兒子,佐一郎,他被人綁架了?!?/br>
    「綁架?!」

    今川圭石也是嚇了一跳,他扭頭看著松下右人,問道,「對方打電話來了嗎?」

    今川圭石對這種事情很有經(jīng)驗,他知道一般涉及到綁架,無非就是兩個目的,一個是求財,一個是尋仇。

    求財有很多種,像是勒索啦,販賣人口啦等等的,這些類型的一般都還好說,如果速度夠快且不吝嗇錢財?shù)脑?,基本還是能把人救回來的。

    但尋仇就不好說了,一個晚上的時間了,如果是尋仇,這會說不定尸體都被處理掉了。

    松下右人搖搖頭,眼淚當(dāng)場就下來了。

    他從不在乎外人的死活,也從沒憐憫過什么人,但對自己的兒子,他是真的關(guān)愛到骨頭里去了,別說兒子現(xiàn)在還死活不知呢,哪怕是傷了胳膊腿的,他都感覺撕心裂肺那般的疼。

    沒有打電話過來,那就意味著不是綁票勒索了,最大的可能,應(yīng)該就是尋仇啊。

    今川圭石皺了皺眉,正想問什么的時候,電梯已經(jīng)到了樓層。

    松下右人失魂落魄的出了電梯,進(jìn)了自己家的客廳,今川圭石在后面跟著,直到進(jìn)了客廳,才問道:「最近有得罪什么人嗎?你能想到的?!?/br>
    這個問題問出來,就見松下右人點了點頭。

    今川圭石也不跟他客氣,自顧自的走到沙發(fā)前坐下,伸手將電話抓過來,拿起聽筒,說道:「告訴我都是什么人,我安排人去查一下,放心,很快就會有結(jié)果的。」

    在這一點上,今川圭石還是非常有信心的,盡管會津小鐵會并不是什么規(guī)模龐大的暴力團(tuán)組織,但因為在日本黑道組織中資格夠老,而且與山口組是親善組織,所以,他這個干事長想要調(diào)查些事情還是沒問題的。

    「我倒是有個懷疑的目標(biāo),」

    松下右人走到他身邊坐下,將昨天晚上的事情簡要的說了一遍。

    今川圭石聽的頻頻點頭,的確,他認(rèn)為松下的懷疑是有道理的,畢竟那個女保鏢的表現(xiàn)太詭異了,說不定那些打手就是她招來的。

    搖動話柄,將電話撥出去,今川圭石問道:「知道對方的名字嗎?我是說那個女孩和她父母的名字?!?/br>
    在今川圭石看來,只要知道了對方的名字,不用半個小時,他就能將一切都查清楚。

    「中村尚子,那女孩叫中村尚子,她母親叫中村美和,」

    松下右人迫不及待的說道,「她的父親叫中村康二,是一家名為'中村電子株式會社'的會社長。」

    這些信息松下右人之前就已經(jīng)調(diào)查清楚了,這會說起來熘的很,只是他沒注意到,當(dāng)他說出中村尚子這個名字的時候,今川圭石的眉頭就猛地皺了起來。

    當(dāng)聽到中村美和這個名字的時候,他皺起的眉頭舒展開,但眼睛卻瞪大了。

    當(dāng)聽到「中村電子株式會社」

    這個名字的時候,他呯的一聲將電話聽筒摔回到話機(jī)上,而后猛地站起身,掄起胳膊,照準(zhǔn)松下右人的臉上扇過去。

    「啪!」

    的一聲脆響,松下右人整個人都給打蒙了,隨后,他就眼睜睜看著今川圭石怒氣沖沖的朝門口走去。

    「不要說你找過我,更不要說我來過!」

    走到玄關(guān)處的時候,今川圭石停下腳步,他回頭惡狠狠地看著松下右人,厲聲說道,「否則的話,我保證讓你全家死光!」

    話說完,他就像是被狗追著似的,一熘煙走了。

    松下右人一只手捂著臉,呆愣愣的坐在沙發(fā)上,好半天沒回過神來。

    他在社會上打拼了這么多年,又不是什么傻子,只看今川圭石的反應(yīng),就知道自己的兒子這次是踢到鐵板上了,那個小姑娘的背景絕不像他了解的那般簡單,她的背后鐵定有今川圭石都惹不起的人。

    能讓一個暴力團(tuán)高級干部感覺畏懼的人,只能是另一個在黑道上比他地位更高的人,松下右人很確定這一點,因為即便是警察,也不至于讓今川圭石畏懼成這樣。

    怎么辦?自己該怎么辦?無論如何,總是不能坐視佐一郎死掉的,不管付出什么樣的代價,也必須將他活著帶回來。

    松下右人沒有寄希望于警察,佐一郎過去可沒少做犯法的事情,還不是每次都安然無恙。

    松下右人心里明白,既然自己能給兒子疏通關(guān)系,讓他免于受到法律的處罰,那么現(xiàn)在將兒子綁走的那些人,自然也能做到這一點,甚至能比自己做的更好。

    果然,就在松下右人彷徨無計的時候,被打發(fā)出去聯(lián)系警察的秘書趕了回來,他很沮喪的告訴松下右人,警局的那些人最初接受了他的報案,還找到了中村美和的那家美發(fā)沙龍。

    但帶人過去的探長在接了一個電話之后,就說現(xiàn)在沒有證據(jù)能證明那女人與案件有關(guān),而且他還說,現(xiàn)在佐一郎消失還不到4小時,不能按照失蹤案來處理,只能按照打架斗毆來辦理。

    所以,警察局做出的最終答復(fù),就是讓他回來等消息。

    夜路走多了,難免就會碰到鬼,這一點松下右人是知道的,以往,他也想過要好好管著兒子點,別讓他太囂張跋扈、肆無忌憚了,以免哪天撞上自己惹不起的人,畢竟這個世界太大了,哪怕是美國總統(tǒng),都不敢說自己什么人都敢招惹,畢竟這世上還有個職業(yè)叫恐怖分子呢。

    可話說回來,人的習(xí)慣脾氣是在漫長的歲月里潛移默化養(yǎng)成的,所謂江山易改稟性難移,那種肆無忌憚的脾性,哪是那么吞易就轉(zhuǎn)變過來的?更何況,松下右人也只是想了想,卻從沒真正去約束過自己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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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xiàn)如今好了,在河邊走了那么多年,終于掉進(jìn)水里去了,從方方面面反饋過來的信息看,這次兒子招惹到的人,顯然是連自己都招惹不起的。

    松下右人不知道自己需要付出什么樣的代價,但只要這個代價自己付得起,他都會毫不猶豫的付出去,畢竟兒子只有這一個啊。

    在沙發(fā)上又發(fā)了會呆,松下右人開始打電話,給所有自己認(rèn)識,且可能幫的上忙的人打電話,他知道自己的兒子現(xiàn)在肯定在遭罪,現(xiàn)在每耽擱一分鐘,就意味著兒子會多受一分鐘的罪,說不定一分鐘的時間,就是生與死的間隔了,他耽誤不起。

    南千住的舊屋里,宮下北只穿了保暖的襯衣走進(jìn)曾經(jīng)的浴室,他的襯衣袖子已經(jīng)挽起來了,兩只手上全都是血。

    當(dāng)然,這血不是他自己的,而是那個松下佐一郎的,敢打自己女人的主意,而且還用了藥,不好好收拾收拾他,自己哪還有什么面子可言?而且,這小子才多大?只有十六歲。

    一個十六歲的少年,竟然就懂的給女人下藥了,看他玩的這么熟練,顯然還不是第一次了。

    真他媽的是無法無天了,自己手底下開著十多家居酒屋、夜總會、舞廳什么的,都還沒這么干過呢,他這么個小屁孩竟然就敢玩的這么嗨?不狠狠地揍他一頓,怎么能出得了心里這口惡氣?宮下北把手上的血跡洗干凈,抖著手從浴室里走出來。

    松下佐一郎依舊被綁在客廳中間椅子上的,已經(jīng)被打的不成人形了,那張長滿了青春痘的臉,此時腫的像個大號的茄子。

    別說是他這個挨打的了,就連宮下北這個動手打人的家伙,雙手的指關(guān)節(jié)都破皮了。

    不過,這事還不算完,他準(zhǔn)備把這小子沉到東京灣里去,拿他喂鯊魚。

    第219章。

    正準(zhǔn)備吩咐吉岡錯,讓他找人用麻袋把這小子裝起來,梁家訓(xùn)卻從外面快步走了進(jìn)來,他將一部大哥大送到宮下北面前,說道:「主人,是索尼娛樂的久多良木健先生?!?/br>
    這是講情的人來了啊,宮下北笑了笑,將電話接過來。

    久多良木健目前

    可是索尼集團(tuán)中前途無量的新秀,這家伙是個工程師出身的管理干部,索尼享譽(yù)全球的PS機(jī)就是在他的主導(dǎo)下研發(fā)成功的。

    此人目前是索尼旗下SCE集團(tuán)總裁兼CEO,是個真正大權(quán)在握的家伙。

    久多良木健,哦,他姓久多良木,而不是久多,健是他的名字。

    此人并不是弘毅會成員,弘毅會的會員主要是官僚,并沒有吸納來自私營企業(yè)集團(tuán)的人物。

    宮下北倒是認(rèn)識久多良木健,但也只是見過幾面,并沒有太多的往來。

    不過話說回來,既然久多良木先生都被請出來了,面子怎么也還是要給上幾分的,反正自己現(xiàn)在氣也出了,難不成還真把這個未成年的小子弄死才肯罷休?果然,電話里久多良木健沒有直說要做什么,只是提出要請宮下北吃個飯,同時暗示自己有個關(guān)系很不錯的年下,聽說他與宮下北之間鬧了點誤會,他想幫忙調(diào)節(jié)一下。

    在這種時候,有暗示就已經(jīng)足夠說明問題了,所以,宮下北很痛快的接受了對方的邀請。

    「行啦,別再打他了,」

    掛了電話,宮下北轉(zhuǎn)過身,制止了仍在用拳頭款待著佐一郎的吉岡錯,說道,「把他送到東大附屬病院去,讓由紀(jì)子安排醫(yī)生給他治傷,別讓他死了?!?/br>
    「嗨!」

    吉岡錯甩動著沾滿了血的右手,點頭說道。

    他估摸著,這個膽大包天的小子半條命都沒了,再打下去的話,真的可以直接拿去喂狗了。

    站在門前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宮下北活動了幾下肩膀,將有些酸澀的關(guān)節(jié)活動開,這才邁步朝停車的地方走過去。

    久多良木健將會面的地方定在了港區(qū)南港,那里離著索尼SCE集團(tuán)本部很近,當(dāng)然,也是個頗為繁華的地方,至于會面餐廳則是一家西餐廳,聽說很出名。

    從南千住到港區(qū)南港可不近,差不多穿過了整個東京市區(qū),不過即便如此,宮下北也沒打算直接過去,而是先繞到去了一趟安排給中村尚子的住所。

    小姑娘昨晚倒是沒有受到什么驚嚇,畢竟她當(dāng)時已經(jīng)人事不知了,不過清醒過來之后,還是從中村美和那里得知了發(fā)生的事情,一些后怕還是難免的。

    不過這樣也好,讓小姑娘早點明白世道險惡并不是什么壞事。

    前世的時候,宮下北就很好奇那些整天流連酒吧夜店的女孩子,怎么會在遭遇了不幸的事情后,還顯得那么悲傷難過,難道她們不知道那是什么樣的地方嗎?還是說不明白混跡于那里的男人都在想些什么?愛玩是年輕人的天性,不過既然決定要好好的玩了,就要做好為玩而付出代價的準(zhǔn)備。

    當(dāng)然,宮下北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偏激,所以他沒有在中村尚子面前提這些事,只是安慰了她一番,并且告訴她以后交朋友要多加小心。

    朋友的確是好的存在,甚至可以說是不可或缺,但朋友也是分很多種的,有些時候,害死人的往往就是那些看似最親近的朋友。

    安慰了中村尚子一番,宮下北才乘車去往港區(qū),等趕到約好的見面餐廳時,已經(jīng)是將近一點鐘的時候了。

    久多良木健顯然是這家高檔西餐廳的???,臨時起意的情況下,竟然還能在這里搞到一個僻靜的包廂,真是很不錯。

    當(dāng)然,久多良木畢竟也是索尼的高層了,作為一家跨國集團(tuán)的高層,也是很有地位和身份的。

    宮下北是由久多良木健的秘書引領(lǐng)著進(jìn)入包廂的,他走進(jìn)包廂的時候,包廂內(nèi)除了兩名女侍應(yīng)生之外,就只有一個體型微胖,但也不是胖的很過分的中年人,此人就是久多良木健,至于那個松下右人卻不在包廂里。

    「赤本君,歡迎光臨,」

    看到宮下北從外面走進(jìn)來,久多良木健站起身,躬身行禮道,「您能接受我的邀請,讓我倍感榮幸。」

    「久多良木先生太客氣了,」

    宮下北在門口的位置鞠躬還禮,微笑道,「能接到您的邀請才是我的榮幸?!?/br>
    「請坐,」

    久多良木健笑了笑,沒有再在這種客套問題上多說什么。

    宮下北也不客氣,他走到客座的位置坐下,接過侍應(yīng)生遞來的菜單,隨手放在面前,說道:「謝謝。」

    「赤本君請隨意,不用客氣,」

    久多良木健做了給請的手勢,說道,「不過,我很樂意向您推薦這里的三文魚料理,非常不錯的。」

    宮下北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而后隨意點了兩樣,便將菜單還給了侍應(yīng)生。

    或許是在私營企業(yè)里養(yǎng)成的習(xí)慣,久多良木健的性格有點直接,他等著侍應(yīng)生出了門,還沒等餐送上來,便直截了當(dāng)?shù)恼f道:「今天赤本君過來會面,實在是有一件難以啟齒的事情需要請赤本君幫忙,準(zhǔn)確的說,是請赤本君高抬貴手?!?/br>
    「哦,」

    宮下北看了看面前的茶盞,故作不知的問道,「久多良木先生請講?!?/br>
    「就是關(guān)于松下右人的事情,」

    久多良木健應(yīng)該是了解了事情的內(nèi)情,因此,在說出這番話的時候,真的是有些不好意思,「他的兒子佐一郎冒犯了赤本君,做了丑惡的事情,實在是不可原諒。不過,我與松下右人相交莫逆,知道他只有佐一郎這么一個兒子,為了這個兒子,他也愿意付 出任何代價,所以,盡管為難,盡管知道不應(yīng)該開口,可我還是想懇請赤本君,希望赤本君能夠看在我的面子上,給佐一郎一個悔過的機(jī)會?!?/br>
    話說完,他見宮下北沉默不語,便抬起胳膊拍了拍手。

    隨著他拍掌的聲音落地,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穿著一身黑色西裝的松下右人拎著一個碩大的箱子從外面走進(jìn)來。

    那個大箱子顯得非常沉重,松下右人幾乎是又拽又拖的才將它從門外弄進(jìn)來,一張胖臉上全都是汗,也不知道是累的還是怕的。

    將箱子弄進(jìn)來,松下右人又轉(zhuǎn)身將房門關(guān)上,隨后一轉(zhuǎn)身,咕咚一聲,就那么直接士下座的跪在地上,腦袋頂在地板上,大聲說道:「非常抱歉,赤本先生,犬子給您添麻煩了,請您原諒!」

    宮下北瞟了他一眼,沒說什么,只是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茶。

    「赤本君,松下君還是很有誠意的,」

    久多良木健側(cè)身對宮下北說道,「他愿意破家輸誠,只求您能饒過佐一郎的性命。」

    「是,是,讓我付出什么樣的代價都可以,只求能讓佐一郎留住一條命,」

    松下右人手忙腳亂的從地上爬起來,將那個大箱子的箱蓋打開,顯露出里面滿滿的一箱子鈔票。

    他又將鈔票最上面的一個文件袋拿起來,雙手捧著放在餐桌上,小心翼翼的推到宮下北面前,在離他左手邊還有半尺遠(yuǎn)的地方停下來,自己又屈身跪下去,還倒退兩步,回到剛才的位置上。

    宮下北看了看手邊的文件袋,他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東西,不過想來無非就是不記名證券之類的東西,對這些東西,他沒有什么興趣,他又不缺錢。

    既然打定主意給久多良木健一個面子,不再追究這件事了,那么再收下對方的一筆錢財,就明顯有些得不償失了,而且,與其收一些錢財,哪如讓久多良木健欠自己一個人情來的重要?「我對這些東西不感興趣,」

    伸手將桌上的文件袋拿過來,甩手丟到那個敞開的箱子里,宮下北面無表情的說道,「不過,既然久多良木先生都出面了,這個面子我怎么也是要給的。」

    聽他這么說,一旁的久多良木健很是松了口氣,實際上,今天這種事情他是不想出面的,畢竟整件事的是非對錯就在那兒擺著,想要讓一個男人在這種事情上退讓,并不是那么吞易的。

    另外,他和宮下北這個人雖然不是很熟,卻也知道對方是自民黨的地下黨產(chǎn)管理人,在黑白兩道都有著深厚的背景。

    說真的,如果宮下北打定主意不給他這個面子,久多良木健也是沒有任何辦法的,畢竟他沒有辦法威脅到對方,對方似乎也沒有事情能求到他。

    不過就像他自己所說的,他和松下右人的關(guān)系實在是太密切了,當(dāng)初,兩人不僅在一起工作過,他甚至還是松下右人的后輩,而且還曾經(jīng)非常的照顧他。

    正是因為如此,久多良木健才會硬著頭皮答應(yīng)下這件事。

    現(xiàn)在一切都完美了,自己不僅還了松下右人一份大人情,還保住了面子,順帶著又拉近了同宮下北的關(guān)系,可謂是一舉三得。

    沒錯,類似久多良木健這樣的人,也是希望能和宮下北搞好關(guān)系的,畢竟說不定什么時候就能用到對方呢。

    第220章。

    「謝謝,謝謝赤本先生的寬宏大量,」

    聽宮下北這么說,松下右人急忙跪在地上說道,「您放心,我一定會狠狠懲罰佐一郎,給他一個難忘的教訓(xùn)的。」

    「好啦,你起來吧,」

    宮下北笑了笑,說道,「至于懲罰之類的事情,也不要再去做了,畢竟他還是個孩子,不太懂事,更何況,我已經(jīng)替你懲罰過了?!?/br>
    這番話說的有些厚顏無恥,不過松下右人可不敢多說什么,在他看來,這次兒子能夠保住一條命真的是很不錯了。

    松下右人顫巍巍的從地上站起來,看了一眼坐在主座上的久多良木健,眼神里透著幾分焦急,他知道自己的兒子肯定是受了不少罪,也很想知道他現(xiàn)在的狀況,但卻不敢在這個時候問出來。

    「放心好了,我已經(jīng)安排人把你的佐一郎送去了東大附屬病院,他會受到最好的照料的,」

    宮下北也看出了他的心思,便直接說道,「他只是受了些皮rou之苦,年輕人嘛,很快就能恢復(fù)過來的。」

    聽他這么說,松下右人忐忑不安的心算是稍稍安定了一些,他很想立刻就去東大附屬病院,看看自己兒子的狀況,但卻又不敢,只能強(qiáng)耐著性子留下來,還得在兩人面前扮出一副笑臉。

    這次的事情是真的把他搞怕了,回去之后,說什么都得跟兒子好好談?wù)劊荒茏屗@么肆無忌憚下去了,至少,下次再做這種事情的時候,一定得將對方的身份背景仔細(xì)調(diào)查清楚……或者,得給兒子換個學(xué)校了,東藝大附高這種地方太恐怖,以佐一郎的那副脾氣,下次說不定還得得罪什么要命的大人物。

    但是在內(nèi)心里,松下右人對宮下北還真沒有什么仇視的心理,類似他這樣的人,往往都極度尊奉弱rou強(qiáng)食的叢林法則,他從不將那些比自己弱的人看做是同類,自然也不會將宮下北這種比自己強(qiáng)勢的人看做同類。

    對于比自己弱的人,他始終是用俯視的態(tài)度去看的,而對比自己強(qiáng)的人,自然要 用仰視的態(tài)度去看,對弱者報以同情不是他的處世觀,對強(qiáng)者心懷怨忿同樣也不是他的處世觀。

    在確定了自己的兒子不用死之后,哪怕還不知道他的傷勢如何,松下右人已經(jīng)開始對宮下北巴結(jié)討好上了,他很清楚,結(jié)交類似宮下北這樣的人,對自己是非常有利的。

    只有在這樣的強(qiáng)者面前愈發(fā)的謙卑,才有機(jī)會俯視甚至是藐視更多的人,這不僅僅是松下右人一個人的生存邏輯,在日本,類似他這樣的人很常見。

    一頓飯吃了將近一個半小時,其間松下右人幾乎都沒有落座,他很好的充當(dāng)了侍者的角色,倒茶、倒酒、賠笑,表現(xiàn)的簡直不要太卑微。

    不過,這樣的表現(xiàn)總歸是有收獲的,在宮下北與久多良木健酒足飯飽的時候,他也如愿拿到了宮下北贈送的一張名片。

    餐廳門口,久多良木健目送宮下北上了車,臉上保持了將近兩個小時的笑吞終于凝固住了。

    他扭頭看看依舊雙手拿著一張名片的松下右人,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說道:「松下君是打算結(jié)交赤本這個人嗎?」

    松下右人低頭看看手上的名片,名片上有「赤本北」

    這么個名字,至于頭銜也只有一個,竟然是「赤本家當(dāng)主」

    這么一行字,翻譯過來,就是赤本家族現(xiàn)任的族長。

    赤本家族是什么玩意?松下右人的心里一點概念都沒有,所以,他仍舊不知道宮下北是干什么的。

    「如果久多良木君認(rèn)為不合適的話……」

    松下右人能聽出久多良木健這個問題中隱含的意思,他試探著說道。

    久多良木健搖搖頭,說道:「我不是反對你和他來往,不過這個人的背景很復(fù)雜,而且據(jù)說為人心狠手辣。我和他的往來并不多,對他的了解也不深,但我聽說,金丸信的倒臺以及稻本虎翁獲罪的事情,都與他有關(guān)聯(lián)?!?/br>
    松下右人的眼皮跳了跳,金丸信那種高高在上的政界大人物,距離他實在有點太遠(yuǎn)了,但稻本虎翁他卻是很熟悉的,因為索尼就是皇民黨背后的金主之一。

    「如果松下君有意向政界發(fā)展的話,與這個人結(jié)交倒是能夠大有助益,」

    久多良木健繼續(xù)說道,「如果說你沒有向政界發(fā)展的野心,也不打算離開索尼的話,那么最好不要和他走的太近?!?/br>
    松下右人咽了口唾沫,他可是從沒想過要向政界發(fā)展,不過話說回來,如果真的有機(jī)會的話,這個想法真是有些誘人啊。

    「那剛才答應(yīng)他的事情……」

    遲疑了片刻,松下右人又試探著問道。

    「不過是兩個無關(guān)緊要的角色罷了,松下君可以自己看著安排,」

    久多良木健微笑道,「我想,赤本也不會希望自己的女人成為什么國際知名的影星,只不過是讓她們在好萊塢的電影里出演一些不太重要的角色,哄哄女人罷了,這種事情無傷大雅?!?/br>
    松下右人回想了一下,的確,適才吃飯的時候,宮下北也只是隨口說了一句,他有兩個關(guān)系不錯的女人,希望能到好萊塢尋求發(fā)展,他也沒說要發(fā)展到什么程度。

    用男人的心態(tài)去構(gòu)想一下,這世上有哪個男人希望自己的女人整天拋頭露面,被各種媒體雜志圍觀的?「好啦,松下君不用陪著我了,趕緊去東大病院看看佐一郎吧,」

    見他沉默不語,久多良木健拍拍他的肩膀,微笑道,「這孩子應(yīng)該是吃了不少苦頭,你要有個思想準(zhǔn)備?!?/br>
    松下右人苦笑一聲,他早就有了思想準(zhǔn)備了,哪怕兒子這次被打殘了,他也得老老實實承受著,一個殘廢的兒子總好過一個變成尸體的兒子吧。

    這世上真就是這樣,那些整日里覺得自己天下無敵的家伙,往往都是暴發(fā)戶,亦或是半桶水的新貴,而真正有底蘊(yùn)的豪門巨閥,基本都知道什么叫做低調(diào)。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這些豪門巨閥都知道什么叫做危機(jī)四伏,他們很清楚在自己掌握著權(quán)力與財富的同時,周圍必然會有或仇視,或貪婪的目光盯著他們,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搞不好一個行差踏錯,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立刻就會有一群狼撲上來,將他們撕扯的粉身碎骨,血rou全無。

    松下右人為什么這么老實?為什么不在心里嫉恨宮下北?那是因為他很清楚,這次對方是真的放了他一馬。

    如果對方真的有心弄死他的話,只要揪住佐一郎的事情不放,然后再將過去他做的那些事情都翻出來,配合以媒體的曝光,別說是佐一郎了,就連他自己都得被埋進(jìn)去。

    所以,還是那句話,人真的是不能犯錯啊,一旦犯了某個錯,就得繼續(xù)用無數(shù)的錯誤去遮掩它,整個人也就根本硬氣不起來了,一個一個的錯,早晚能把自己的嵴梁骨壓彎了。

    從見面的西餐廳離開,宮下北直接回了隅田川畔的別墅。

    當(dāng)車子停在別墅入口的時候,他從車上下來,一只手揉搓著下巴,仔細(xì)端詳著眼前這棟精致的別墅。

    老實說,這棟別墅非常不錯,不管是所處地段還是建筑樣式,甚至不管是從哪方面看,在寸土寸金的東京,都應(yīng)該算是奢華的存在了,如果硬要說它有什么缺點的話,那就是顯得有些小,空間不夠大。

    人隨著地位、身價的變化,對生活質(zhì)量的要求也是會跟著產(chǎn)生變 化的。

    當(dāng)初剛剛獲贈這棟別墅的時候,宮下北可沒有任何的意見,那時候?qū)倓傊厣^來的他來說,兩世為人都沒住過如此奢華的別墅。

    不過,那畢竟只是當(dāng)初了,到了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有了完全不同的想法。

    或許是該換個住的地方了,嗯,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淺草綾和淺井荔香,當(dāng)然,還有他的孩子。

    盡管他的腦子里已經(jīng)有了將三人移民海外的想法,但短期內(nèi)顯然還做不到這一點,所以,給她們換個更安全、更舒適的住所,還是很有必要的。

    揣著這樣的想法,宮下北快步進(jìn)了別墅。

    別墅內(nèi)的回廊上,淺草綾一如既往的迎到了回廊上,跪在地上替他換掉鞋子。

    「我想換個住的地方,」

    宮下北抬著一只腳站在那兒,低頭看著她腦后扎起的發(fā)髻,說道。

    如今的淺草綾似乎也知道裝扮自己了,她的發(fā)冠上點綴著一些并不那么招搖的小飾品。

    「這里不好嗎?」

    淺草綾將一雙早已準(zhǔn)備好拖鞋放在他面前,這才抬起頭,有些茫然的問道。

    「這個地方有點小了,」

    宮下北四處打量了一圈之后說道,「咱們在相模原有一處不錯的別墅,就在津久井湖邊上。那里要比這大的多,院子里還有一處溫泉,而且,那里兩面環(huán)湖,視野開闊,安全度也比較高?!?/br>
    「可我還是比較喜歡這里,」

    淺草綾有些留戀的看著眼前的庭院,小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