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sy：陳總，注意素質(zhì)。

    第72章

    婚禮很完美, 一直到流程走完，婚宴結(jié)束，陳默都以為這一天也不過就是平平常常的一天。他以一個和楊家毫無關(guān)系的身份出席, 離開時也不過跟今日的婚宴主人道一聲恭喜。

    但是當(dāng)賓客逐漸離席。

    陳默沒見著席司宴, 在同事的招呼下準(zhǔn)備先離開時, 突然有人匆匆忙忙跑到他耳邊，低聲說了句：“老爺子那邊出事了?！?/br>
    陳默當(dāng)時以為的出事, 是楊家又有什么瞎了眼的人惹老爺子生氣了。

    直到他跟著人過去。

    看見從樓梯下摔下來，正要被緊急送醫(yī)的老人。

    陳默恍惚一眼，看見老人灰白的臉色, 以及后腦染紅了白發(fā)的鮮血。他愣在原地, 覺得太不真實, 明明一大早, 他還在跟自己說要找個人好好生活。

    出事的現(xiàn)場很混亂。

    陳默站在外圍，久久沒有過去。

    等到跟出酒店，陳默一眼就看見了帶著人等在路邊的楊舒樂。

    他似乎專程在等他, 徑直走到陳默面前攔住去路，笑笑開口：“我還在國內(nèi)的時候你就和家里斷絕關(guān)系了，聽說這幾年更是沒什么來往, 陳默，這種時候, 你就不必去了吧?！?/br>
    “讓開?！标惸⒅菑垳惤瞬棚@得眼下青黑的臉。

    楊舒樂保持著姿勢，“多年不見, 你還是這副模樣。好像全世界都欠了你的似的?！?/br>
    陳默：“我說第二遍, 讓開?！?/br>
    “我不讓你能拿我怎么辦？”楊舒樂冷笑。

    站在楊舒樂身后的類似保鏢的兩個人驟然上前, 可惜他們也沒來得及碰到陳默片刻衣角。因為陳默先一步被人攔住了動作, 還往后扯了一把。

    席司宴站在他旁邊, 冷眼看著楊舒樂。

    “盧納爾許了你什么好處？”

    “宴哥果然消息靈通?！睏钍鏄返难劬o緊盯著席司宴的臉，面上的表情復(fù)雜又扭曲，看看陳默，又再看回席司宴，恢復(fù)尋常：“不過別誤會，我這次回來真的只是為了參加大哥的婚禮，至于盧納爾，他不需要許給我什么好處，他如今是我的未婚夫?！?/br>
    這下連陳默都皺眉。

    “我只是意外?！睏钍鏄吩俅螌χ狙玳_口：“你在國外發(fā)展得那么好，沒想到回國了，竟然還跟一個陳默攪和不清?！?/br>
    陳默懶得再聽他廢話。

    越過他要往前走。

    “陳默?！睏钍鏄方凶∷?，笑問：“你難道不想知道老爺子怎么好端端就從樓上摔下去了？他一天24小時可是有專人照顧的，啊，人好像還是你請的是吧？”

    陳默驟然回身，一把拎揪楊舒樂的衣服，眼底冰冷：“是你?！?/br>
    “還真不是。”楊舒樂露出勝券在握的笑容，也不掙扎：“我不過是告訴他，他手里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我有辦法通過盧納爾的渠道拿到手。當(dāng)初我沒有利用價值了就把我丟到國外，我在國外時他們既然見死不救，那我就只好自己回來拿了。哪知老爺子那么大氣性，說是捐出去都不會留給我，然后自己一不小心就……砰！你說他那么大年紀(jì)了，他還能活嗎？”

    陳默捏住他衣服的手，發(fā)出恐怖的咯吱聲。

    內(nèi)心翻江倒海。

    如今這樣的局面，是陳默最無法接受的一種。

    老人上輩子固然離去更早，但沒有受到多大的痛苦，更不知道楊氏股權(quán)落到他不想交給的人手里。

    楊跖最后即便將股權(quán)轉(zhuǎn)讓給了楊舒樂，但至少不是今天這樣的情況。

    陳默寧愿股權(quán)是自己和楊跖正大光明的商業(yè)競爭結(jié)果，而不是變成今天這樣，變成了楊舒樂揮向老人的屠刀。

    陳默把人扯近，一字一句：“你最好祈禱爺爺他平安無事?！?/br>
    “你一個半路回來的種，裝什么爺孫情深，你……?。　?/br>
    席司宴一把捏住楊舒樂的手，在對方露出痛苦表情的同時，席司宴叫來的人也攔住了楊舒樂帶來的人。

    席司宴轉(zhuǎn)向陳默：“先去醫(yī)院吧，開我的車，這里交給我?！?/br>
    “謝謝。”陳默接過他遞來的車鑰匙，這時候也不便再說其他。

    在知道楊舒樂不知道何時和ua的盧納爾扯上關(guān)系之后，陳默就清楚，這事兒席司宴出面更合適。

    他拿著車鑰匙往路邊過去。

    還能聽見身后傳來楊舒樂的聲音，他絲毫沒有被席司宴鉗住的可憐語氣，仿佛丟掉了他過去最擅長的一面，變得有些神經(jīng)質(zhì)。

    他說：“阿宴，我在國外給你發(fā)那么多封郵件你都不回，你是不是還覺得都是我的錯。我跟了盧納爾只是迫不得已，他都已經(jīng)那么大年紀(jì)了，你……”

    陳默不清楚席司宴作何感想。

    但他心中的戾氣因為這段話又無端加重了幾分，如果可以，陳默很想回頭把人從他身邊撕扯開，再丟出去。

    綏城市中心的醫(yī)院搶救室。

    那是下午。

    搶救室外面的走廊擠滿了人。

    陳默抵靠著墻站著，看老人的四個子女包括陳默的親生父親楊啟桉，在那里爭論的不是老人的生命安全問題，而是推卸責(zé)任，以及老人手里股份的歸屬。

    從一開始的爭論，到后面聲音越來越大。

    “夠了！”最后站出來的是楊跖。

    他眼底帶著暴戾的紅血絲：“現(xiàn)在是吵這些的時候嗎？！”

    他到底上位好幾年，積威日重，在楊家人面前有幾分威信。

    此刻在蘇淺然的陪伴下，穿過一眾楊家人，走到陳默的前邊，沙啞開口：“我也是剛知道爺爺為什么出事，這事兒不會就這么算了的?！?/br>
    “你不用跟我交代?！标惸鏌o表情，“你有你自己的處理辦法，我也有我的?！?/br>
    楊跖抹了一把臉，看起來有幾分疲憊。

    站在他旁邊的蘇淺然微微皺著眉，扶著他。

    陳默看在蘇淺然的面子上，好心提醒一句：“楊舒樂背后是ua的老板盧納爾，你如果不想應(yīng)對得措手不及，最好早做準(zhǔn)備?！?/br>
    楊跖深深盯著陳默，看了會兒才說：“對不起?！?/br>
    “什么？”陳默皺眉。

    蘇淺然拍了拍楊跖示意他過去坐會兒，自己停留在原地，和陳默說：“你也不要覺得他是因為楊舒樂如今這副模樣才想跟你道歉，這句對不起大概在他心里憋了很久很久了。他這人死鴨子嘴硬，以前和我吵架也不知道怎么道歉。陳默，我只是想說，沒有人是你，不知道你都經(jīng)歷了什么，所以不原諒才是正常的，別有心里負(fù)擔(dān)。”

    “確實是沒有?！标惸读顺蹲旖牵安贿^你再說下去，我對你倒是要覺得抱歉了?！?/br>
    蘇淺然笑笑。

    和他并排靠在了那里。

    整整四個小時，搶救室的門終于打開。

    老人年紀(jì)大了，顱內(nèi)出血做了手術(shù)，性命暫時是保住了，但能不能醒過來，是未知數(shù)。

    陳默剛松了松的那口氣，又猛地吊了起來。

    老人要在重癥室進行24小時監(jiān)測。

    家屬也沒辦法探望。

    晚九點，陳默拖著疲憊的身體，從醫(yī)院離開。

    長時間的精神緊繃比連續(xù)加班好幾天更耗精力，他把外套脫下來拎在手上，走出醫(yī)院大門，在下那坡長石階的時候，才覺有些失去知覺發(fā)麻的腿一點點開始吃痛。

    也許是送醫(yī)的時候撞了，也許是幾個小時站立太久。

    他放任自己在石階上坐下來。

    晚上的市醫(yī)院門口還偶爾有兩三個人進進出出，可能是三分鐘，也可能是十分鐘，陳默發(fā)現(xiàn)那輛在路邊停下的車?yán)锵聛淼娜藭r，并沒有第一時間站起來。

    席司宴同樣還穿著白天那身正裝。

    反手關(guān)上車門，沿著石階一步步上來。

    “你怎么來了？”到了近前，陳默抬頭問他。

    席司宴在他面前反身蹲下，“來接你，不然有個人今天晚上怕不是得在這梯子上過夜?！?/br>
    陳默看著蹲在自己面前那個背影。

    和那年他打完球差點從石梯上滾下去，后來蹲在他面前的那個背影重合起來。

    少年到青年。

    身邊的人來來去去，只有這個人，走了又回來。

    陳默什么話也沒說，蹲起來，趴上去。

    席司宴背他起來似乎毫不費力，步伐沉穩(wěn)，不疾不徐。

    半夜的風(fēng)灌進脖子有些冷，但彼此相貼的那部分，讓陳默汲取到了足夠的溫度。

    席司宴背著他下了臺階，并沒有去車上，而是沿著路邊慢慢走著。

    小林則開著車跟在后邊。

    陳默也沒說什么。

    醫(yī)院不遠(yuǎn)處就是一所中學(xué)，到了周末的夜晚有不少出來覓食和逛街的。他們討論著最時興的科技，最流行的話題。在無意間發(fā)現(xiàn)路邊一個高大的英俊男人背著另一個同樣的好看的青年，湊在一起嘀嘀咕咕兩句，發(fā)出沒什么惡意的打趣笑聲。

    “席司宴?！标惸恢皇执钤诹硪恢坏氖滞笊希餮b外套還吊在席司宴胸前，疑惑說：“我剛剛聽見有人說咱倆是不是一對兒了。咱高中那會兒你也背過我，怎么沒人說？”

    席司宴：“有?！?/br>
    “你聽見了？”陳默好奇。

    席司宴嗯了聲。

    陳默記得他腿傷復(fù)發(fā)那段時間，他倆的關(guān)系還稱不上多親近吧。

    笑著問：“你當(dāng)時是不是在心里罵我，心想這到處說自己同性戀的家伙毀我名譽?！?/br>
    “沒有。我只是在想，這小子看著也不矮，怎么這么輕?！?/br>
    陳默無語了，“就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