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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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鳴鳶其實還沒睡著,她在程梟洗漱的時候拆了身上所有膈人的物件,床鋪很軟,縮在里面的時候就像置身于云層之中,能讓她短暫的忘卻所有煩惱。 沒多久床鋪塌陷,一片巨大的黑影籠罩過來,壓著她的腰背翻轉(zhuǎn),迫使她落入男人的掌控之中。 下巴挨上程梟的肩窩,脖頸交錯的瞬間周圍的溫度理所當(dāng)然的上升了一個臺階。 易鳴鳶耳際被發(fā)燙的氣息噴灑著,二人嵌合的那一刻男人開口:“找到避孕的方法前,我不動你,你先試著對我生長出一點情愫,好嗎?” 程梟從來不信什么得到身子再得到心的鬼話,他只想讓心愛的人心甘情愿與自己結(jié)合,他阿媽所在的須蒙氏有一句老話,叫做急躁的蒼鷹叼不走靈活的兔子,急性的莽漢追不到心愛的姑娘。 八年他都等了,不差這幾天。 這樣驕矜的蘭花被自己帶到了草原貧瘠的土壤上,是該好好呵護(hù)一段時間的。 易鳴鳶鼻頭發(fā)酸,她聽到對方震如鼓擂的心跳聲,眼前的人明明有對自己生殺掠奪的能力,卻矮下姿態(tài)祈求她的情意,甚至為此緊張到心跳加速。 她悄悄把微涼的小腿靠近程梟,拋棄了那個還散發(fā)著熱氣的水囊,“嗯?!?/br> 程梟心情因為她的這個小動作頓時變得很好,而他表達(dá)歡快的方式也很簡單,那就是低下頭尋著她柔軟的雙唇企圖討一個親吻。 易鳴鳶閃躲開,找了個借口:“別這樣,我沒揩齒,嘴里不干凈?!?/br> “我買了,中原的商人時常路過轉(zhuǎn)日闕,我前……前兩日買了十四五只刷子,都給你用,還有盆子和架子,”程梟在她背后拍了拍,“要起來嗎?我去點油燈?!?/br> 易鳴鳶怔忪,她以為這婚帳中的一切都是服休單于派人布置的,但是如果毛刷和潔面的東西都是程梟準(zhǔn)備的,那茶桌和軟榻屏風(fēng)恐怕也全部出自他的手筆。 “不起來,睡了?!?/br> 洗漱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用清水漱過口,本意只是為了躲避一個纏上來的親吻,無意于專程離開好不容易捂熱的被窩。 她現(xiàn)在腦子很亂,程梟對自己濃厚到近乎不可理喻的情感令她難以理解,分開三天內(nèi)能否辦成那么多事也無從得知,她總覺得自己恍惚中遺漏了什么細(xì)節(jié)。 縱容和依賴,是一雙需要時間才能養(yǎng)成的習(xí)慣,眼前這個輕拍自己背哄睡的男人似乎做到得太快了。 *** 易鳴鳶蘇醒的時候分不清當(dāng)下是白天還是黑夜,直到推開身旁的人,陽光才灑進(jìn)她的眼眶。 受到強(qiáng)光刺激的眼睛閉了起來,她估算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一個比日上三竿還晚的時間。 和暖的日光中,易鳴鳶緩緩睜開雙眼,發(fā)著金光的微塵在空氣中飄浮不定,她的目光跟隨一顆小粒慢悠悠移動,直至小?;稳氚堤?,她才舍得從輕軟舒適的被褥中出來。 剛坐起小半,昨日猛然間成為她夫君的男人就聽到了動靜,伸出修長的手臂在她方才躺著的位置來回摸索。 她整晚都睡得不太好,現(xiàn)在頗有些幽怨,就是這只手,非要穿過她的脖頸,執(zhí)拗地墊在她頭枕的位置,硬邦邦的怎么也逃不掉。 程梟揉著眼睛醒了過來,易鳴鳶目移,那只手也是,摟著她的腰死活不放,剛挪開一丁點就會被霸道地拽回去,一覺起來渾身發(fā)酸。 “你晚上睡覺別勒人,我身上都要青了!”易鳴鳶泄憤般推了程梟一下,很意料之中的沒有推動,這讓她更加羞惱。 男人驀地坐起來,溫?zé)岬氖终频肿∷暮蟊齿p揉,“我以為你哼唧是嫌冷,這里難受,還是這兒?” “你跟個火爐似的,再冷的冰塊兒都能燒開,我哪里還會冷?!币坐Q鳶撇撇嘴,背后恰到好處的力道是撫平她嬌氣的一劑良藥,瞬間什么小脾氣都消散了。 腰背的僵硬被軟化過后,易鳴鳶想到了什么,問:“我現(xiàn)在是要穿你們的服飾還是自己帶的長裙?” 程梟下床拿來了一套衣裳,不給她動手的機(jī)會,“我說過,給你穿轉(zhuǎn)日闕最好的羊皮裙?!?/br> 和中原華麗累贅的裙裝不太一樣,草原上的服飾為了方便騎馬和活動,做成了較短的樣式,上衣由一層窄袖棉衣和半袖羊皮袍子組成,下裙則分成前后兩片,長度堪堪蓋住鞋面。 程梟拿的是一件縫線處皆滾了白絨的偏襟正紅色袍子,穿上就像正值花期的薩日朗,顏色艷麗而又張揚,更襯得易鳴鳶明麗嬌艷。 “來,手抬起?!彼o乖乖曲起雙臂的人束上鑲嵌著各色寶石的腰帶。 草原不興將頭發(fā)全部盤起,淌在風(fēng)間是每一根發(fā)絲的最終歸屬,所以他用潔白絲絨搓出的長繩半攏起易鳴鳶的長發(fā)綁好,又拿出一條墜著珊瑚珠子的額帶系在她的腦后。 “很美,美到想把你藏起來,不讓別人看見?!背虠n情不自禁的說。 他絞盡腦汁學(xué)的大鄴話實在匱乏,如果他看過更高深的書本,就會知道世上還有諸如“形貌昳昳”“仙姿玉容”這樣贊美女子的詞語。 但是不打緊,直白質(zhì)樸的話一樣打動人心。 易鳴鳶別開眼,耳朵發(fā)紅,不知他這種羞人的危機(jī)感究竟從何而來。 程梟蹬進(jìn)長靿皮靴,快速穿好自己的衣物,牽著人走出婚帳。 “逛逛吧,跟我走一走?!?/br> 第11章 憤然 一推開氈簾,一個個軟乎乎的團(tuán)子就撞到了易鳴鳶的腿上。 她低頭一看,兩頰紅撲撲的小東西扒著她的衣服不放,抬頭露出純真中帶著初生傻意的笑容,張大了嘴說:“貢珠,貢珠嚎!” 正要逗逗這個孩子玩,就被一道嘰里咕嚕的聲音打斷了,不遠(yuǎn)處有個步履生風(fēng)的男人走了過來,他身上掛著兩個孩子,手上還抱著一個,配上他冷硬的面容,顯得有些滑稽。 腳邊的小娃娃聞言把抱著手抓得更緊,喉嚨里發(fā)出不舍的嗚嗚聲。 “耶達(dá)魯,拜見公主殿下。”男人拎走自家調(diào)皮搗蛋的崽子,單膝下跪,右手貼在胸前對易鳴鳶行了一個鄭重端正的禮。 易鳴鳶入目是闊遠(yuǎn)的天地,天際的藍(lán)和莽原的青恰如其分的在極遠(yuǎn)處貼合,這里沒有壓抑的瓊樓金闕,只有天籟般的鳥叫蟲鳴。 隨著耶達(dá)魯?shù)南掳荩車淖迦巳几龀鲆粯拥膭幼?,表達(dá)對新閼氏的認(rèn)可和臣服。 易鳴鳶欲屈膝回禮,卻被身旁的人拉起,“點頭就好。” 她微微詫異,那日程梟說他是奉命去護(hù)送和親隊伍的,她只當(dāng)他是一個護(hù)衛(wèi)隊長,卻沒想到他的地位似乎遠(yuǎn)高于自己的想象。 與眾人見過禮后,二人踩著柔軟的草地四處閑逛,程梟語調(diào)平穩(wěn),逐一為她介紹轉(zhuǎn)日闕中的事物。 整個部落很大,二人時走時停,來到圈養(yǎng)著上百只羊的柵欄前,易鳴鳶揪著一根長葉拿在手里把玩,在此起彼伏的咩叫聲中說道:“昨晚我問你,年齡幾何,你還沒有回答我。” 程梟側(cè)過身,變戲法似的拿出一個用草葉編織而成的蜻蜓放到她手中,反問:“你呢,你今年多大?” 得了一個小玩意,易鳴鳶眉開眼笑,“剛過了十七的生辰,我猜你應(yīng)當(dāng)比我大十歲?” 程梟驟然被猜老了幾歲,心情有些郁結(jié),悶悶從嗓子眼里丟出幾個字眼,“我十三歲跟著涂轱打仗,已經(jīng)八年了?!?/br> 戰(zhàn)場的風(fēng)沙還是在他的身上留下了很多滄桑的痕跡,這無從避免,相反,程梟還要感謝這些經(jīng)歷,如果沒有它們,他就會永遠(yuǎn)錯過那個藏在心底的人。 征戰(zhàn)給了他強(qiáng)大的體魄,赫赫的戰(zhàn)功,崇高的地位,所以他從沒有后悔過。 易鳴鳶歉然一愣,卻見程梟翻身入圈抓住一只羔羊,捆了手腳放進(jìn)她的懷里,順勢俯身將她微亂的發(fā)絲別到耳后,“送到薩滿那里,瑪麥塔不讓男人進(jìn)她的帳子?!?/br> 易鳴鳶耳尖一癢,卻沒有避開,“為何要找薩滿?” 她從沒抱過如此脆弱的生物,小心翼翼挪動手臂,企圖找一個讓羊羔感到舒適一些的姿勢。 “瑪麥塔有全族的書,你去問問她羊腸,還有魚鰾怎……” 程梟還沒說完,易鳴鳶就已經(jīng)憤然離去,將他扔在了身后。 青天白日的,真是不知羞恥! 不過他提到薩滿那里放著全族的書,她或許可以從中找到匈奴的圖冊,還有大鄴話與匈奴語的比對書籍,這樣在其他人交談時,她就不會雙眼一抹黑了。 看著易鳴鳶的背影漸縮,程梟斂目,抬腳朝著另一個方向跨去。 *** 薩滿住的氈帳和婚帳都坐落在轉(zhuǎn)日闕的中間位置,雖然相隔有一些距離,但不算太難找。 最大的特點就是最上方扎了黑色的馬鬃,十分醒目。 一路上,易鳴鳶專心的記著路線,方才程梟給她介紹過,帳外掛著銅鐵器的是打造馬嚼子和馬鐙的地方,中間隆起四周垂毛氈的穹廬是活動的區(qū)域,小型的帳幕則是牧羊人的居所。 這里蒼鷹任飛,時不時傳來翱翔的嘯鳴,還有在帳外赤膊摔跤的匈奴男人們發(fā)出的搏斗較量聲。 易鳴鳶抱著懷中雪白的小羊繞過兩個打鐵房,四個穹廬,一個帳幕,精準(zhǔn)的找到了薩滿所在的位置。 途中不斷有人親切的跟她招手,還有個熱情的匈奴女人遞來奶酪塊,放到她的手里就立即跑開,不給她還回去的機(jī)會。 無奈之下,易鳴鳶只好帶著一只羊,一小把奶酪,還有一只小蜻蜓走到了薩滿的氈帳前,和大多數(shù)居所不同的是,薩滿用的是一個結(jié)實的木門,遮住了所有的光亮。 門外把守的兵士用肢體語言示意她直接進(jìn)去,易鳴鳶正打算敲門的手微頓,想了想還是輕聲叩門說明來意,直到久未應(yīng)答,才在兵士更為強(qiáng)烈的動作下改為了推門而入。 一進(jìn)去寂靜無聲,漆黑一片,易鳴鳶懷中的羔羊冷不丁開始扭動,叫了一聲,“咩——” 這時,身后傳來火星的噼啪聲,她捂住羔羊的嘴,死死抱著它不敢轉(zhuǎn)身,背上流下冷汗,心里直發(fā)毛。 “呼!” 突然,一個古怪又驚悚的黑臉面具從易鳴鳶的左肩處冒出,伴隨著呼的一聲,把她嚇得連連后退了三步。 可即便如此,她也沒有驚叫出聲,更沒有把手中的羊羔扔出去。 “阿兄說的沒錯,你是個好人?!币魂団忚K聲響起,帳內(nèi)各處油燈依次亮了起來,就像被施了什么法術(shù)。 易鳴鳶驚魂未定,這才看清面具后的人。 沒想到摘去了面具,堂堂薩滿竟是個面容嬌俏的年輕小姑娘,更沒想到她擁有一口比程梟更加流利的大鄴話。 “你,那個時候,怎么,那……”一時不知道從何問起,易鳴鳶哽住。 昨日在木臺之上,薩滿明明是一副聽不懂的模樣,為何今日卻能如此順暢地說出一段話? 瑪麥塔大笑兩聲,把手中的黑臉面具掛回原位,不穿薩滿服的時候,她就像個普通的鄰家小女孩,喜歡看別人被自己嚇到的樣子,這是她乏味生活中為數(shù)不多的樂趣。 “我是瑪麥塔,按照中原人的稱呼,我應(yīng)該叫你嫂嫂?!毙」媚飶囊坐Q鳶手里接過羊羔,解開繩子放到地上,順手揉了一把軟軟的羊屁股。 嫂嫂,那就是程梟的meimei了? 易鳴鳶看著她麥色的卷曲發(fā)頂,又看向她笑起來月牙般的雙眼和偏小的身型,就是再不同的父母,也不該生出長相如此南轅北轍的一雙兄妹吧? “瞧你想哪兒去了,不是親生阿兄,我是他撿來的,那時候我只有兩歲,就……這么點大?!?/br> 瑪麥塔兩只手在胸前比劃了一下,“很小對不對?阿兄每天把我放在他的裘衣里帶著,我才成功活下來,這是從幾百年前傳下來的方法,把病懨懨崽子貼身帶著,聽親人的心跳,能讓崽子的身體變得更強(qiáng)壯,比巫醫(yī)熬的藥還有效果。后來列比迭耳去天上了,神就選我當(dāng)了薩滿。” 似乎是因為平日里很少有人能交流,瑪麥塔今天話格外多。 她從不知哪里的角落翻出一些羊皮紙,借助上面凌亂的圖畫講解兒時的過往。 “你阿兄他,匈奴名字叫什么?” 很多時候,易鳴鳶都是一個很好的傾聽者,當(dāng)瑪麥塔講到程梟首次出兵打仗,她才第一次發(fā)問。 瑪麥塔眉飛色舞講解的動作停下,有點沮喪的說:“叫折惕失,阿兄說這不是一個好名字,因為是他阿爸起的,而他的阿爸拋棄了他和他的阿媽?!?/br> 不過很快她就開朗起來,“放心嫂嫂,后來有人給了他一個新的名字?!?/br> 這是第二次提到給程梟起名的那個人了,易鳴鳶心不在焉地往嘴里塞了一個奶酪塊,這個人究竟是誰呢?為何聽起來早已離開了草原?現(xiàn)在又在哪里? 奶酪塊甫一放進(jìn)嘴里,她就差點全吐出來,整張臉就皺得如同沒有蒸成功的包子,“酸的,這是壞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