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東咬了一下后槽牙，似要發(fā)怒，又恢復(fù)如常，任他攥著一個自己的衣領(lǐng)，露出一個玩世不恭的笑容：

    “少爺，你當(dāng)人生是換裝游戲嗎？”

    陳松北眼底劃過失望，他松了手，彎腰撿起機(jī)械腕表重新戴上，走之前說了一句話：

    “你配不上她?！?/br>
    人走后，地下室靜悄悄的，只有樓上往下通水管發(fā)出咕嚕咕嚕的聲音，留下黑黢黢的排水痕跡，還有青苔長在上面。地下室沒有陽光，悶得透不過來氣，任東精疲力盡地躺在地上，睜眼看著墻壁上小小的一扇天窗，透出少得可憐的陽光。

    小伍不知道在旁邊看了多久，他走了過來，開口：“我都聽丁點說了，她還說你讓她幫忙去跟娜娜解釋。哥你何苦呢，你怎么不自己去找娜娜？”

    “你不是喜歡她嗎？”

    任東閉上眼，喉結(jié)滾了滾，他抬手擋住了眼，語氣不耐：“你話好多?！?/br>
    半晌，他開始回答小伍的問題：“喜歡，怎么不喜歡?！?/br>
    喜歡得要命，喜歡到愿意為她上刀山下火海，她如果拿著刀對他，他也只會說，放心捅。

    “但我配不上她?！?/br>
    那天陪娜娜兌完稿費后，她問起他的夢想，他一下子清醒過來，恰好抬頭看到了天上的月亮。

    月亮都知道跟著人移動，

    那人呢？

    他沒有方向，不知道該怎么走。

    幸福對他來說，如履薄冰。

    他這樣一無所有的人，有什么資格去喜歡一個人。

    她的喜歡如烈日驕陽，他的心意卻如漫漫黑夜。

    見不得光，也拿不出手。

    “剛那人說話嘴巴也太毒了，他是你同學(xué)嗎？神經(jīng)，罵我們混混就算了，還造謠我們偷東西，偷他奶奶?！毙∥楫?dāng)時要不是看那氛圍他插不進(jìn)去，不然他多少給那小子兩拳。

    任東閉著眼，低低地笑出聲，他的聲音愉悅，好像遇到什么天大的笑話一般。

    小伍看任東的表情松懈，小心翼翼地開口：

    “可是哥，我覺得那小子說得挺對的，你覺得呢？”

    這一次小伍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任東的回應(yīng)，整個空曠的地下室只有墻壁上白色水管滲水的聲音，滴答滴答。

    第42章 自由的不是風(fēng)，是我們

    周桂芬和孫建忠前段時間不在家, 有事去了g市，至于夫妻倆是什么事出遠(yuǎn)門，看他們遮遮掩掩的好像不想讓她知道, 徐西桐也就自覺沒問。

    放學(xué)回家, 推開門，徐西桐發(fā)現(xiàn)夫妻倆回來了，孫建忠癱坐在沙發(fā)上, 一邊吹著口哨一邊拿著遙控器換臺, 聽見聲響轉(zhuǎn)頭, 看見徐西桐竟難得的好臉色，親熱地喊道：

    “喲，閨女回來啦?！?/br>
    徐西桐有些不適應(yīng)，冷淡地“嗯”了一聲，問道：“我媽呢。”

    “在廚房里洗水果?！睂O建忠也不惱, 樂呵呵地說。

    家里氣氛呈現(xiàn)一種怪異的和諧, 徐西桐總覺得奇怪，恰好周桂芬端著洗干凈的蘋果走出來, 她喊道：“媽, 你回來啦, 我有東西給你。

    說完徐西桐跑去房間里拿出她在抽屜里藏著的那套護(hù)膚品, 以及參賽榮譽證書，走到周桂芬面前把東西遞過去，神采奕奕地說：

    “媽，你看這是我拿了文學(xué)新人大賽一等獎的證書，前面你一直不信, 諾，這下不是騙人了吧?！?/br>
    徐西桐語氣里透著小驕傲：“我還拿到了獎金三千塊, 這是我第一次用自己掙的稿費給你買的禮物。”

    徐西桐滿心期待地看著她，像等老師批改作業(yè)的小學(xué)生，緊張地等著得到周桂芬的認(rèn)可和夸獎。

    周桂芬接過，隨意翻看了一下榮譽證書，又仔細(xì)翻看那套護(hù)膚品，臉上露出欣慰的表情，她低頭看著那套護(hù)膚品，眼神里透著不舍，笑著說：

    “厲害，謝謝女兒，不過這個能不能退了？”

    “退了？”徐西桐神情錯愕，重復(fù)著她說的話。

    周桂芬笑了一下，神情緊張又復(fù)雜，想解釋又不知道該怎么說。徐西桐第一次在她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

    孫建忠這時從房間里拎出一個大的白色綠字塑料袋，徐西桐看過去，上面印著g市一家婦幼保健醫(yī)院的廣告，里面裝著b超檢查膠片。

    老孫走過來，從塑料袋里拿出一張白色的檢查報告單，遞到徐西桐面前，笑呵呵地說：

    “你媽懷孕了?！?/br>
    “嗡”地一聲，徐西桐如遭耳鳴，似有電鋸聲不斷充斥在耳邊，以致于她聽不清也感到耳朵一陣生疼。她接過檢查單，雙手不自覺有些抖，她低頭在上面確認(rèn)信息，

    孕酮，黃體期，卵泡期，孕1—8周。

    人絨毛膜促腺激素

    雌二醇

    ……

    這些專業(yè)名詞后面跟了一排數(shù)值，她看不懂，但他們說是，應(yīng)該就是了吧，徐西桐視線停留在紙上，在想是什么時候的開始呢？

    難怪家里總是充斥著中藥的苦味，之前周桂芬還推說是身體不舒服的原因，原來他們?yōu)榱藨言校恢痹谒奶幥笤\看病。

    周桂芬不是說只要她一個女兒就好了嗎？

    “閨女，所以那個護(hù)膚品你就退了吧，你媽不舍得，這以后家里多了娃，開支什么的都要增加，你那三千還是用在你弟弟的奶粉錢上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