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在大廳一層停下，顧昭昭的視線下意識地向另一側(cè)掃去，江澈果然還沒走，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握著筆，正在文件上寫著什么，似乎是察覺到她的視線，江澈抬頭望向她。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她的心仿佛被揪了一下，勉強擠出一絲笑，向江澈點點頭。

    江澈把文件遞給一旁的經(jīng)理，低頭說了兩句，經(jīng)理起身向他微微一鞠，如釋重負地走了。

    “我送你回去吧?！苯鹤叩筋櫿颜焉磉叄谎郾憧匆娝滞蟮膫?，他低下頭，目光落在她蒼白的臉上，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的情緒。

    “好?！鳖櫿颜殉聊囟⒅萃獍蹴绲拇笥?，半晌才吐出一個字。

    江澈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天空一片漆黑，暴雨如注。他走到門廳處，拿起一把黑色的雨傘，回頭看著顧昭昭，沉聲道：“等我一下，我去開車”，似乎覺得語氣太過生硬，他又補充道：“下午來得比較急，車停在上面了?！?/br>
    “我和你一起去。”

    “好?！苯邯q豫了一下，緩緩點頭。

    夜色漸濃，此刻已經(jīng)接近10點，外面的雨勢卻絲毫不減，地面升起一層磅礴的水霧。江澈撐開傘，兩人并肩走入雨中，密集的雨滴瞬間砸在傘布上，顧昭昭盯著腳下被雨水沖刷得模糊的地面，嘴唇微微抿緊。

    大廳內(nèi)，姍姍來遲的陸淵斜倚在電梯口，遠遠地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唇角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轉(zhuǎn)身離去。

    忽然，一陣涼風卷起細雨撲向傘下的兩人，江澈下意識地將顧昭昭摟進懷里，傘面也默默向她傾斜。她微微一愣，抬眼注視著江澈，雨水正順著他的發(fā)梢滑落，打濕了他的臉，他緊握傘柄的指節(jié)也因用力而泛白。

    走到車邊，車燈閃爍了一下。江澈打開副駕駛的門，等顧昭昭俯身坐好，才起身繞到另一側(cè)，收起傘，坐進車里。

    駕駛座車門關(guān)上的瞬間，暴雨的喧囂便被隔絕在外。

    江澈將紙巾遞給顧昭昭，低頭看著她，語氣低沉而溫柔：“擦一下，別著涼了。”

    “嗯?！鳖櫿颜呀舆^紙巾，低頭擦去臉上的水滴，氤氳的霧氣在她眼眸中升起，她側(cè)過頭去，看著車窗上蜿蜒的痕跡。

    車子啟動，暖風緩緩吹出，車內(nèi)漸漸暖和起來。江澈雙手握著方向盤，目光直視前方，寂靜的車內(nèi)只剩下雨滴拍打車窗的聲音。

    十五分鐘后，車子停在匯景苑地下停車場內(nèi)，顧昭昭指尖搭在安全帶鎖扣上，猶豫了一下，緩緩開口：“要上去坐坐嗎？”

    江澈握住方向盤的手指微微彎曲，喉結(jié)快速滾動了一下，理智告訴他應(yīng)該拒絕，可是拒絕的話還沒開口，就下意識地吐出一個“好”字。

    電梯在10樓停下，顧昭昭將手指搭在門鎖上，滴答一聲，門開了。她側(cè)了側(cè)身子，按下開關(guān)，柔和的燈光就順著天花板傾瀉而下。

    顧昭昭將檔案袋放在實木玄關(guān)柜上，俯身從柜子里拿出一雙嶄新的拖鞋，就在她俯身的瞬間，衣擺微微上移，露出腰窩上的咬痕，那道暗紅色的印記在她白皙的皮膚上顯得格外刺眼。

    江澈的目光一滯，心臟猛地一抽，將視線從她身上移開。

    “你先坐一會兒。”顧昭昭輕聲對沙發(fā)上的江澈說道，然后起身向廚房走去，不一會兒，她端了兩杯熱水走回客廳。

    “喝點熱水?！彼诮荷磉呑?，慢慢喝著水。

    他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一瞬，又低下頭，端起水杯，“嗯”了一聲。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微妙的沉默，誰都沒有再開口。

    “我先去洗個澡，你等我一下?！鳖櫿颜颜酒鹕恚蛳词珠g走去。

    “嗯。”江澈微微頷首，應(yīng)了一聲，望著她的背影出神，他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玻璃杯，直到浴室傳來了嘩嘩的流水聲，才收回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