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能不易，小熊貓嘆氣。

    第86章

    雨夜。

    一家四口圍坐, 吃了一頓香甜的晚餐。

    終于嘗到葉清羽精心制作的水果拼盤，裴小能貓心滿意足，叉子都舞出了殘影。

    果足飯飽, 肚子圓圓。

    她慵懶靠坐在椅背, 右手貓貓祟祟地朝葉清羽左手探去，餐桌下十指相扣。

    手愜意地輕晃了晃，眉眼愉悅。

    洗手回來?的?葉女士無意撞見這個?細(xì)節(jié), 輕勾了下唇。

    吃完飯，窗外雨勢終于稍緩下來?。

    一家四口共同收拾餐桌, 洗碗機(jī)開始勤勤懇懇地工作。

    餐廳燈熄, 客廳電視播放起了《貓和老鼠》。

    一樹一能坐在沒有小熊貓爪印的?那半邊沙發(fā)上?, 看得津津有味。

    蕭鈺則站在落地窗前, 將手輕輕搭在葉曌肩頭。

    頗有些為難地說道：

    “雨怎么還沒有停, 好像走不?掉了?！?/br>
    葉曌的?眉眼似有若無地彎了下, 繼續(xù)看著窗外, 并不?說話。

    久等不?來?回應(yīng), 蕭鈺眨了眨眼。

    再開口時, 語氣愈發(fā)可憐了些。

    在外殺伐果?斷、被圈里人視作惡魔的?女人此時像一只被淋濕的?落湯小狗：

    “看地面?海潮一般的?積水，大晚上?獨(dú)自離開真是一場孤寂的?流浪……”

    “……好了?！?/br>
    葉曌聽不?不?去，有些無奈地勾唇笑起來?：“你上?次把一套干凈的?睡衣內(nèi)褲落在我家, 正好可以穿?！?/br>
    蕭鈺微訝：“是么？落得真好?！?/br>
    葉曌似笑非笑：“我看著你狗狗祟祟地塞的??！?/br>
    蕭鈺老實(shí)?：“哦?！?/br>
    ……

    葉曌洗完澡從臥室出來?，便見葉清羽正站在落地窗前仰望天空。

    聽見身后傳來?腳步聲, 葉清羽回過頭。

    對葉女士說：“mama, 今晚月亮很圓?！?/br>
    葉曌幾步走過來?，跟著看向天空。

    雨已?經(jīng)停了。

    烏云徹底消散, 深藍(lán)天空澄凈。

    一輪皎白的?圓月高懸，清輝溫潤, 四周圍簇著繁星點(diǎn)點(diǎn)。

    葉清羽輕笑起來?：“突然想起，小時候我們總是通過仰望夜空來?預(yù)測天氣。如果?月亮明凈、繁星閃爍，第二天往往就?是晴天?！?/br>
    葉曌也跟著笑：“是啊。”

    時過經(jīng)年，天空如舊。

    葉曌的?眼眸莫名一瞬泛潮。

    她偏頭看向女兒褪去稚嫩與青澀、漂亮似春日遠(yuǎn)山的?面?容。

    抬起手，溫柔地?fù)崃讼氯~清羽的?長發(fā)。

    這些年，她看著失去記憶的?羽寶墜入無形的?深淵，抗拒社交、拼命學(xué)習(xí)工作，絲毫不?留喘息的?余地。

    作為痛失女兒的?母親，她亦有著相似的?創(chuàng)傷反應(yīng)。無數(shù)次試圖將自己和羽寶從深淵拉出來?，卻?總是徒勞。

    而?身為懵懂小獸，獨(dú)自在人類社會流浪的?絨寶只會過得比這更艱難。

    幸而?，便如疾風(fēng)驟雨過后的?燦爛星空，彼此深愛的?人獸歷盡艱難，終是迎來?圓滿的?重逢。

    母女倆并肩站在落地窗前，同時感到一種來?之?不?易、于是格外深切的?幸福。

    想起兩個?女兒在餐桌下十指緊扣的?手，葉曌輕輕地問：

    “你和jiejie已?經(jīng)徹底在一起了？”

    那么親密黏糊，并且已?經(jīng)見過雙方家長，應(yīng)該早有名分，不?是包養(yǎng)關(guān)系了吧？

    葉女士信心滿滿地想。

    葉清羽呼吸一滯。

    這問題犀利地直戳她心口。

    “……沒有?！?/br>
    向來?機(jī)敏聰慧的?葉清羽垂下睫羽，難得顯出幾分局促。

    “她從來?沒有說過喜歡我。哪怕再親密，也始終沒有提過確定關(guān)系。所以……”

    葉女士沉吟片刻，淡定地飆出一個?有些潮的?名詞：“先做后愛？”

    “……”

    葉清羽眼睛微圓。

    “mama，你怎么知?道這個?詞？”

    葉曌氣定神閑：“我從《小動物?生存指南》學(xué)的??！?/br>
    “第二期的?小動物?故事是‘和白天鵝上?司先做后愛了’，寫?得挺有趣?！?/br>
    葉清羽頓悟：“原來?如此?！?/br>
    不?愧是她家小熊貓創(chuàng)的?雜志，人類和小獸都能學(xué)到點(diǎn)什么。

    葉曌回到先前的?話題，溫柔提醒：

    “絨寶是一只小熊貓，思維自然會與人類有所不?同，她可能并沒有表達(dá)和確定關(guān)系的?概念?！?/br>
    “你說過，她極害怕打雷，也從來?不?敢打車。但今晚電閃雷鳴、疾風(fēng)驟雨，她毫不?猶豫地決定獨(dú)自打車過來?接你?！?/br>
    “我的?車到達(dá)院落門口時，她正站在雨中瑟瑟發(fā)抖，但絲毫未退縮?！?/br>
    葉清羽呼吸微澀。

    她當(dāng)然明白小熊貓那份真摯、可愛又勇敢的?心意。

    但她努力克制著不?去強(qiáng)求關(guān)系，是希望懵懂天真的?小熊貓在不?被催促、不?被誘導(dǎo)的?自由中從容地領(lǐng)悟愛情，隨后心甘情愿地奔向她。

    這是她對純粹愛情唯一的?堅守。

    “我收拾完了?！?/br>
    身后傳來?裴小能貓的?聲音。

    葉清羽感覺右手里嬌縱地擠進(jìn)?了一只柔軟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