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雨閣內(nèi)，人都走完后，春花繼續(xù)收拾桌椅，梁嬤嬤左手痛的麻木，也撐著拿起掃把在掃地。

    夏荷剛被掌完嘴，臉腫的像豬頭一樣站在姜雨笙面前。

    而姜雨笙正一瞬不瞬的盯著她。

    明明臉上掛著笑意，夏荷卻覺得如芒在背，終于忍不住咧著嘴解釋道：“雨笙小姐，奴婢并非有意多嘴，奴婢想著梁嬤嬤是大夫人身邊出來的，萬一鬧得難堪沒法收場，所以才去通報(bào)……”

    姜雨笙并未搭話，只收回眼神看向梁嬤嬤。

    梁嬤嬤拿著掃把的手一頓，惴惴不安道：“小姐，奴婢知錯(cuò)，今后絕對對您忠心耿耿，不生二意！”

    姜雨笙輕笑一聲，視線落在梁嬤嬤腫脹的手上：“你和夏荷二人都受了傷，沒法子做事，先去找大夫看看?！?/br>
    “奴婢不礙事?！绷簨邒呱陆牦显俣劝l(fā)怒，一邊做著掃地的動作，一邊道：“等收拾完再去看大夫不遲?！?/br>
    “將來我這聽雨閣都要你cao持，斷了手指怎么行?！苯牦献谥澳莻€(gè)干凈椅子上，揮了揮手：“趕緊帶著夏荷去?！?/br>
    梁嬤嬤定定站著，思考她話里的意思，良久才反應(yīng)過來，面帶驚喜跪下，重重的磕了個(gè)頭：“是，奴婢明白！”

    夏荷見狀，巴望不得這會不和姜雨笙照面，行了禮跟著梁嬤嬤看大夫去了。

    她們二人離開，屋子里就剩下姜雨笙和春花。

    春花心中忐忑，連抹桌子的手都微微顫抖。

    姜雨笙看在眼里，幽幽的問：“既然怕成這樣，剛才為什么幫我說話？”

    春花放下抹布，跪在姜雨笙面前表明心意：“奴婢被指派伺候小姐，這輩子就只認(rèn)您一人為主，萬事也只能向著您?！?/br>
    “再說事本來就是梁嬤嬤挑起的，您不過是為了保護(hù)自個(gè)兒，沒做錯(cuò)什么。”

    雖然木訥膽小了些，是非觀倒是沒錯(cuò)。

    姜雨笙笑了一聲：“起來吧?！?/br>
    “是?！贝夯ㄆ鹕?，小心翼翼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姜雨笙看出她有話要講，但又膽小不敢主動說，便道：“有什么問題直說便是?！?/br>
    “奴婢斗膽說一句，夏荷之前是伺候雨煙小姐的，剛才去通報(bào)定是有意為之?！贝夯ㄉ钗豢跉猓瑔枺骸澳鸀楹尾恢苯犹幹昧?？”

    “我剛回來，還沒坐熱呢。”姜雨笙慢條斯理的起身，道：“剛懲罰了梁嬤嬤，再處置夏荷怕是要惹出爭議，你都看出夏荷居心不良，她以后還會露出狐貍尾巴的?！?/br>
    春花似懂非懂，點(diǎn)了點(diǎn)頭：“還是小姐英明，那梁嬤嬤呢？您當(dāng)真要重用？”

    姜雨笙還沒回答，屋外響起紅嬤嬤的聲音。

    相府除了顏雨煙院子里有一個(gè)主事嬤嬤，四個(gè)大丫鬟，六個(gè)二等丫鬟，八個(gè)三等丫鬟外，其他小姐的配置都縮減了一半。

    “雨笙小姐。”紅嬤嬤見姜雨笙出門，趕緊換了個(gè)笑臉，道：“您身邊已經(jīng)有梁嬤嬤做主事嬤嬤，還有春花夏荷兩個(gè)大丫鬟?！?/br>
    “奴婢便依照其他小姐的份例，給您帶了三個(gè)二等丫鬟四個(gè)粗使丫鬟，再有不夠的，您可以去和大夫人說。”

    “好，多謝紅嬤嬤?！苯牦弦残α诵Γ骸皠跓邒吲芤惶耍疫@兒倒是沒什么能給的?！?/br>
    紅嬤嬤雖然不喜歡姜雨笙，但面子上做的極好，挑不出錯(cuò)來：“瞧您說的，奴婢還要回去伺候大夫人，先告退了?！?/br>
    又來了七個(gè)人，打掃起來快了不少，而且梁嬤嬤的事傳遍了相府，這些個(gè)丫鬟倒也老實(shí)，沒再說三道四表示不滿。

    倒是老太君那邊，知道消息后頗為狐疑：“她當(dāng)真制住了梁嬤嬤？”

    “千真萬確。”老太君的心腹慧嬤嬤低聲將打聽到的事情說了一遍，道：“不過當(dāng)時(shí)屋內(nèi)就是春花，梁嬤嬤還有雨笙小姐。”

    “雨笙小姐到底使了什么法子，旁人無法知曉?！?/br>
    老太君若有所思，道：“梁嬤嬤起初是咱們給周芷蘭的，她的性子你我都清楚，不然這些年，也不會不得周芷蘭重用?！?/br>
    “姜雨笙回來才多久，就能讓她乖乖聽話，你難道不覺得里面有蹊蹺，依你看，她的斷指，是不是那丫頭做的？”

    慧嬤嬤頓了頓，聲音再度小了幾分：“奴婢愚見，極有可能是，不然震懾不住梁嬤嬤?！?/br>
    “動輒斷人手指，倒是個(gè)狠的，有我年輕時(shí)候的果敢。”老太君面上浮出些意味不明的神色：“可惜了，端王為皇上所忌憚，這次成了廢人，注定將來無所用。”

    “是?！被蹕邒吒鴳?yīng)了一聲：“您吶，就別多想，左右有雨煙小姐在，她姓顏又得您和大夫人多年寵愛，將來飛上枝頭變鳳凰，照例是咱們討好?！?/br>
    老太君深吸一口氣：“雨煙這孩子是我看著長大，我就是擔(dān)心將來有一日，她會失了本心?！?/br>
    慧嬤嬤瞧著老太君面色不好，正要相勸，卻聽老太君道：“一切都是命，就像當(dāng)年錯(cuò)抱的孩子一樣，且邊走邊看吧。”

    “你送些衣裳銀子給她去，到底是相府的血脈，不能落人話柄?！?/br>
    慧嬤嬤一怔，隱隱覺得老太君因?yàn)檫@件事，對剛回來的小姐多了幾分疼惜。

    另一邊，梁嬤嬤帶著夏荷出府找大夫，她們下人本就沒多少月銀，也只能隨便找個(gè)便宜郎中看，藥自然也是些差的。

    夏荷臉上又青又紫，腫的連眼睛都只剩下一條縫，上藥后火辣辣疼，不由邊走邊艱難張嘴抱怨：“這新來的小姐，下手也太狠了些?！?/br>
    “不是大夫人下令打的你？”梁嬤嬤接上斷指上了藥，整個(gè)手又腫了些，疼得難耐，壓根不想搭理夏荷。

    夏荷一怔，停下腳步道：“那你呢？我走之前明明看到小姐兇狠的握著你的手，這會子沒外人，你跟我說說，手指到底是不是被她弄斷的？”

    梁嬤嬤也停下腳步：“是我自己不小心壓的?！?/br>
    夏荷哪里肯信，攛弄道：“鄉(xiāng)下來的野丫頭罷了，梁嬤嬤到底是在怕什么，大不了，咱們鬧到老太君那兒去，我就不信她敢頂撞老太君！”

    “夏荷，斷指和小姐無關(guān)，此事到此為止?！绷簨邒哒Z重心長道：“咱們既然跟了雨笙小姐，就是她的人，不該做旁的肖想?！?/br>
    “看在從前都是大房的人，我勸你一句，小姐或許不像你看的那般好欺負(fù)，聽雨閣還有很多事要做，趕緊回去吧。”

    說完便走，留下夏荷在原地，緩緩撫上自己的臉。

    這三十巴掌雖不是姜雨笙打的，卻是因她而起，什么不像看上去好欺負(fù)，大夫人和老太君都不待見她呢！

    這筆賬，絕對不會就這么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