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青已經(jīng)推著南鶴崢去了二樓，顏雨笙轉(zhuǎn)身朝安歌所在房屋走去。

    敲門前，顏雨笙駐足聽了一小會，里頭并未傳出什么動靜，就像是沒住人一樣。

    她抬手輕輕敲門，屋內(nèi)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隔了一會，門從里面打開，安歌身邊另一個婢子的頭探出。

    在瞧見來人是顏雨笙后，那婢子猶豫了一下，問：“顏大小姐有什么事嗎？”

    “你家小姐呢？”顏雨笙朝微開的門內(nèi)看了一眼。

    屋內(nèi)的簾紗遮的很緊，加之雨停后天還陰沉的厲害，屋內(nèi)沒點(diǎn)燈，暗的很，壓根看不見情況。

    婢子察覺到她在看，將門縫帶小了點(diǎn)，謹(jǐn)慎道：“小姐最近身子不適，正在休息，顏大小姐找小姐是為何事，奴婢可以轉(zhuǎn)達(dá)?！?/br>
    “我是大夫，你家小姐什么不適都能看。”顏雨笙料定肯定出事了，不想和婢子多費(fèi)口舌，道：“再說我和你家小姐要談的東西私密，要緊的很，豈是你一個婢子能聽的？”

    婢子抿了抿嘴，似乎有些猶豫，不知怎么辦才好。

    正在這時，隔壁房間的門被拉開，先前見過幾次的凌宇從里頭走出，神色帶著些許憔悴：“出了什么事？”

    “少爺，顏大小姐找小姐有事，奴婢身份低微不便交談，正好您來了。”那婢子像看到救星一樣，道：“您和顏大小姐談?wù)劊具M(jìn)去照顧小姐?！?/br>
    凌宇目光沉沉，看了眼顏雨笙后，緩緩點(diǎn)頭。

    那婢子如有大赦，飛快的進(jìn)去，將門掩好。

    凌宇朝顏雨笙走了幾步，問：“小姐身子不爽，不便見客，顏大小姐有什么和我說也是一樣的，現(xiàn)在商隊(duì)都由我來管理。”

    先前見到的凌宇，姿態(tài)飛揚(yáng)，年輕氣盛了些，卻精神的很。

    再看現(xiàn)在的他，滿眼疲憊，下巴冒出一圈青色的胡渣也沒顧上，頹然不說，沒精打采。

    這段時間內(nèi)，肯定出了什么大事。

    顏雨笙不著痕跡的打量了凌宇一番，收回眼神，道：“你們商隊(duì)真正能說上話的，是你家小姐，當(dāng)初我們聯(lián)盟合作時就說好了，我只和你家小姐接觸?！?/br>
    “你們?nèi)羰浅鰻柗礌枺蹅兊暮献?，也就沒必要繼續(xù)?！?/br>
    凌宇眉心緊蹙，似乎在想著什么，也沒搭話。

    且不說收購銀樓還有不遠(yuǎn)幾千里運(yùn)來的香料值不少銀子，要是顏雨笙真終止合作，損失的不僅這些，還有小姐謀劃許久的布局。

    凌宇猶豫了一番，低聲道：“顏大小姐，不是小姐不見你，而是她身子的確不好，短期內(nèi)不能見客?！?/br>
    “剛才我就和那婢子說了，我是大夫?！鳖佊牦衔⑽⒁恍Γ骸爸灰慵倚〗阋幌⑸写妫揖湍苤?。”

    凌宇定定的看著顏雨笙，再度陷入沉思，他們調(diào)查過顏雨笙，他清楚的知道她醫(yī)術(shù)了得，說的不是大話。

    好一會，凌宇表情終于松動了些：“治病一事我做不得主，必須請示小姐后再做決定，請顏大小姐稍后?！?/br>
    說完，他轉(zhuǎn)身敲門進(jìn)屋。

    顏雨笙也不著急，靜靜的倚在走廊欄桿上，回想著這些時間發(fā)生的事。

    她總覺得，有什么東西是被遺忘了的，想了好一會，也沒想通到底是哪兒不對勁。

    正當(dāng)她好不容易想到一點(diǎn)頭緒時，凌宇已經(jīng)從屋內(nèi)出來，對顏雨笙抱拳道：“我家小姐想請您進(jìn)去試試，不過……今日所見所聞，請顏大小姐保密?！?/br>
    “好。”顏雨笙挑了挑眉。

    屋內(nèi)和先前一樣，昏暗的緊，連燈都沒燃一盞，進(jìn)門一股濃郁的香味撲鼻而來，甚至有些嗆人。

    “這么重的香味，沒病都要憋出病來。”顏雨笙拿帕子掩了掩鼻尖，對凌宇道：“拉開窗紗打開窗戶透氣，順道點(diǎn)燃油燈?！?/br>
    “這……”凌宇為難的看了眼屏風(fēng)方向，道：“都是小姐吩咐的，沒她允許，我們不敢隨意動屋內(nèi)的東西?！?/br>
    男女之防，凌宇只能走到屏風(fēng)前，不敢再往前，倒是剛才探頭和顏雨笙說話的婢子，從屏風(fēng)那邊迎出來：“顏大小姐，您隨奴婢來。”

    顏雨笙繞過屏風(fēng)，床榻就在眼前，但也緊掩著床幃，密不透風(fēng)的樣子和之前在召安侯府給沈美欣醫(yī)治時，有幾分相似。

    “你家小姐，到底怎么了？”顏雨笙停在帷帳前，問那婢子道：“可是豆疹之類的？”

    那婢子微微搖頭，將帷帳拉開一小條縫，示意顏雨笙道：“您先看看再說吧?！?/br>
    屋內(nèi)昏暗，帷帳很厚實(shí)，拉開和不拉開沒區(qū)別，都是黑黢黢一片，除了能勉強(qiáng)看到榻上有個拱起的輪廓外，連臉都看不清。

    顏雨笙冷聲道：“我又不是盲醫(yī)，亦沒有在黑暗中視物的本事，這樣誰能看清？”

    婢子再度為難起來，深深看了眼床榻方向，道：“小姐不許燃燈，說是晃得眼睛疼，才吃了安神藥睡下，若是燃燈，可能會把人驚醒。”

    “沒事，我在，就算醒了也能讓她再度入睡。”顏雨笙已經(jīng)有了幾分不耐，從她敲門開始，先是婢子推三阻四，后面又是凌宇猶豫不決。

    都到榻前了，還整這一出。

    不過說起凌宇，顏雨笙皺眉道：“凌宇剛進(jìn)來請示完，后腳才出去，安歌就睡著了？”

    “是?！辨咀訃@了一聲，道：“安神藥是加倍后的藥量，幾乎能讓人瞬間入睡?！?/br>
    “先燃燈吧?！鳖佊牦喜幌牒玩咀訂?，道。

    婢子拗不過，屋內(nèi)也著實(shí)看不見什么，只能先去點(diǎn)了兩盞燈。

    總算是有光線了，顏雨笙將帷帳挽起，這才看清楚榻上的安歌到底是什么模樣，連燈都不愿意點(diǎn)了。

    上一次看到安歌，還是十幾日前，顏雨笙和七公主一起來云鶴樓，撞見安歌和南鶴崢談話。

    那日安歌沒帶面紗，膚白貌美，天姿國色，配著湛藍(lán)色的眸子，一顰一笑，哪怕陰陽怪氣時都傾國傾城，絕色難擋。

    短短十幾日過去，安歌整個人比先前的身姿曼妙腫大了一圈不止，連皮膚都腫的在燈光下泛出透亮的光。

    臉上哪里還能看到之前半分風(fēng)情，連本來的面目都快分辨不出來了！

    顏雨笙面色復(fù)雜，從被下摸過安歌的手臂。

    她的手也腫的很厲害，顏雨笙摸脈象時，手腕一按就深深凹陷，連著按了好一會，才能感受到脈象微弱的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