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如雪從一開始就沒鎮(zhèn)定過。

    此時(shí)被顏雨笙一問，連兩頰都有汗順著滴下。

    離得最近的老太君瞧見，狐疑道：“晚上有風(fēng)半點(diǎn)也不熱，你為何一腦門子汗？”

    “是，是最近體虛，才喜歡出汗?！表n如雪回答完老太君的話，立刻轉(zhuǎn)向顏雨笙道：“至于大小姐剛才的問題，我不太懂是什么意思。”

    “姜小姐之前怎么也是顏相府的人，和青姝做了十幾年姐妹，兩人之間關(guān)系也好，說起來還叫人唏噓，青姝出事后，她是唯一一個(gè)去關(guān)心青姝的?！?/br>
    “難道就這么點(diǎn)事，大小姐也要拿來大做文章？”

    顏雨笙頓了頓，眼底帶著諷刺道：“三夫人倒是會犧牲自己?！?/br>
    韓如雪承認(rèn)是她指使德順，甚至不管不顧在眾人面前大吼出聲，將壓抑許久的情緒釋放。

    只是，她怎么可能無緣無故覺著是顏雨笙害的顏青姝成為活死人，最后無奈死去，定是姜雨煙從中作梗。

    只要供出姜雨煙才是主謀，韓如雪也能從加害者搖身一變成為無辜的受害者。

    顏正廷本就對她有些虧欠，念在這上頭，也能饒她一命。

    所以，韓如雪到底是哪門子想不開，竟然不惜犧牲自己幫姜雨煙隱瞞？

    顏雨笙目光深邃，盯著韓如雪的一舉一動(dòng)。

    韓如雪也正看著顏雨笙。

    兩人眼中情緒不同，尤其是韓如雪，眼中的恨意一覽無余，若不是這么多人在場，顏雨笙都懷疑韓如雪會撲過來將她撕碎！

    也正是兩人眼神交匯的那一霎，顏雨笙想明白過來，為何韓如雪會否認(rèn)是姜雨煙指使的。

    因?yàn)楹蓿?/br>
    就跟她恨姜雨煙，恨南奕銘是一個(gè)道理。

    看來，韓如雪壓根沒打算活，她認(rèn)定是顏雨笙害死顏青姝的，她一死，大仇再也不得能報(bào)。

    可她也知道，姜雨煙大費(fèi)周章的目的就是為了借她的手對付顏雨笙。

    姜雨煙對顏雨笙的恨意不會比自己對顏雨笙的恨少。

    不將姜雨煙供出來，姜雨煙還有機(jī)會對付顏雨笙！

    想到這，一切豁然開朗。

    而且她的猜測半分不差。

    韓如雪也是在最慌張，猶豫要不要說出姜雨煙時(shí)，朝顏雨笙看了眼才做的決定。

    顏雨笙臉上掛著怡然自得的明媚笑意，一副萬事盡在掌控中的樣子。

    那一眼，韓如雪想到死去的顏青姝，若是還在，也該是明媚活潑！

    既然她注定要死，還不如保住姜雨煙，總有報(bào)仇的機(jī)會！

    韓如雪瘋狂的笑意冷卻后，聲音已經(jīng)帶著沙啞：“剛才想了想，總算是明白為何明明我都承認(rèn)所有事是我做的，大小姐還會將火往姜小姐身上引了。”

    “什么？”老太君看著有些奇怪的兩人，微瞇起眼，狐疑道：“你們兩人到底在說什么？”

    “母親?！表n如雪轉(zhuǎn)向老太君，道：“一切都是我一人主使，為的是替死去的青姝報(bào)仇，青姝當(dāng)時(shí)落水是被人算計(jì)，連水里的石頭都被人換成了尖銳的?！?/br>
    “此人便是大小姐，青姝死前遭了巨大的痛苦，您也是母親，該懂我心里的苦悶，那種每晚一閉眼就是青姝瘦的不成人樣的慘狀，我不想再經(jīng)歷了?！?/br>
    “大小姐瞧著淡然，實(shí)則滿腹心機(jī)，就好比現(xiàn)在，她想盡辦法將我逼出來還不算，竟借機(jī)攀咬姜小姐，想把姜小姐拉下水！”

    “母親，她對姜小姐占著她大小姐位置頗為不滿才會如此，保不齊她心里的恨波及相府的每一個(gè)人，您要萬事小心啊！”

    說到這，韓如雪忽然朝一旁的柱子撞去。

    眾人始料未及，她又存著必死的心，誰也沒攔住。

    “都愣著干什么！”顏正廷總算是反應(yīng)過來，大聲道：“快救人！”

    韓如雪還存著一絲氣息，顏正廷飛奔去將她抱在懷里，聲音顫抖：“你這是做什么傻事？”

    “相爺，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青姝和青墨?！表n如雪說話斷斷續(xù)續(xù)的，幾乎每一句都伴隨著一口鮮血最后用全力道：“鈴兒的事，我不是故意的?！?/br>
    “求相爺念在我多年侍奉的份上，以后好好對青墨。”

    一句話說完，胸前早就被鮮血浸濕，她也隨之?dāng)鄽狻?/br>
    顏正廷將她抱了好一會，才緩緩放在地上。

    接連兩個(gè)月，他失去了兩個(gè)妾室，僅剩的正室還像個(gè)傻子青紅不分。

    顏正廷面帶疲憊，朝南鶴崢行禮道：“污了端王殿下的眼睛，還請王爺恕罪?！?/br>
    “哼?！蹦销Q崢并沒半點(diǎn)同情，反而厲聲道：“的確污了本王的眼睛，顏相該好好訓(xùn)斥家里，兩房妾室全要對嫡女不利?！?/br>
    “東窗事發(fā)臨死都不忘上眼藥，此女人才是心思歹毒！”

    “是，王爺教訓(xùn)的對。”顏正廷趕緊附和著。

    南鶴崢卻話鋒一轉(zhuǎn)，道：“先前你的二夫人想害雨笙，被揭發(fā)后也是自盡而亡，當(dāng)時(shí)你就將消息壓下了吧?！?/br>
    顏正廷以為是顏雨笙說出去的，回頭狠狠看了眼她，才難堪道：“是，家丑不可外揚(yáng)，賤內(nèi)做錯(cuò)事，只能瞞著?！?/br>
    “不用看雨笙，不是她說的，顏相是覺得家丑才瞞著，卻沒想死人這種事，到底還是一查就能知道?！蹦销Q崢冷哼一聲，道。

    “你怕是覺得事情傳出去，會影響到你的仕途吧！”

    顏正廷身子一僵，隨即趕緊否認(rèn)道：“不，王爺誤會，微臣不是那個(gè)意思?！?/br>
    南鶴崢沒聽他的解釋，頓了頓，問：“不管是不是，對雨笙道歉過嗎？”

    “什么？”顏正廷都懷疑自己聽錯(cuò)了，下意識的問完又察覺不對，改口道：“端王殿下，為何要對雨笙道歉？”

    “雨笙一出生，你們就將她忘在長清縣，沒跟她道過歉嗎？”南鶴崢眼中氤著一層冷意：“別忘了，她當(dāng)時(shí)剛出生，比你們誰都無辜！”

    不等顏正廷回答，南鶴崢又問：“后來知道真相卻不打算將她接回，還是因?yàn)槭ド腺n婚才接她回來頂替姜雨煙出嫁，給她道過歉嗎？”

    “大夫人作為生母，處處偏袒養(yǎng)女，對雨笙道過歉嗎？”

    “二夫人和姜雨煙設(shè)計(jì)謀害她，給她道過歉嗎？”

    “包括現(xiàn)在，三夫人想借七公主害她，給她道過歉嗎？”

    南鶴崢說到最后，聲音大小依舊毫無變化，可里頭蘊(yùn)含的怒意清晰的傳達(dá)出來！

    顏正廷嚇得雙膝一曲，跪在地上不知道如何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