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再寧停下手，呼吸凌亂，眼神狠厲。

    “我最恨欺負弱小的人……”

    第六十二章

    那醉漢的酒都被打醒了，嚷嚷著要報警，顏再寧一點不慌，從他身上翻出身份證拍下來，又拍下他此時的狼狽像，警告他：“你要報警就去報，這兒沒攝像頭你又一身酒臭，警察把你當(dāng)回事我跟你姓。之后我要是再看到你虐貓，不管你躲到哪里我都能找到，揍到你氣兒都不會喘為止?！?/br>
    那人被打怕了，罵罵咧咧踉踉蹌蹌地溜了。

    “顏再寧，你過來看?！蹦赫f，他看到那只可憐的小貓了，“它好像要不行了……”

    顏再寧忙湊過去，是一只潦草的長毛小白貓，還不夠他兩只手大，如今癱在地上，腿上出了血，毛臟成一縷一縷的，還在努力想爬起來逃走。

    “你找一下附件有沒有寵物醫(yī)院?！鳖佋賹幍吐曊f，伸手要把小貓抱起來。

    莫昂來不及制止：“別……”

    處于應(yīng)激之下的小貓根本感覺不到來人的意圖，猛地一口咬下去，就如同狠咬剛才那根毆打它的木棍。

    顏再寧的拇指見了血，他卻沒有退縮，把小貓抱進懷里輕輕安撫。

    精疲力盡的貓只狂躁了一小會兒，就在顏再寧的手臂上安分了下來。

    “你不能這么直接抱它?！蹦河中募庇謸?dān)憂。

    “找到了嗎？”顏再寧問。

    “旁邊小區(qū)里正好有一家?！?/br>
    趕到寵物診所里后，小貓已是出氣多進氣少了，醫(yī)生立刻下了病危，它被打得內(nèi)臟出血，大概撐不過今晚。

    “請您盡最大的努力救它，多少錢我都能給。”莫昂說。

    “那行，我現(xiàn)在幫它做手術(shù)止血，你們也做好心理準備。”醫(yī)生說，他注意到另一個男生的手傷痕累累，“那是被它咬的嗎？還不知道它是否攜帶狂犬病毒，先消毒一下，盡快去打疫苗?！?/br>
    莫昂點點頭，攬住了還在視線從未離開過貓的顏再寧，“先處理你的傷口?！?/br>
    他向醫(yī)生借了酒精，輕輕托起顏再寧的手。

    最深的就是那兩個牙印，還在往外滲血，爪痕也不少，讓這只修長漂亮的手斑駁得不像話。

    “有點兒疼?！蹦簮灺曊f，他的心臟好像也被撓了個稀巴爛，酒精棉擦了上去。

    顏再寧的手一抖，本能回縮。

    莫昂牢牢地扣著他的手腕，“忍一下……”

    顏再寧閉上了眼睛，呼吸帶上了幾分顫抖。

    “剛才我應(yīng)該把衣服借你的，這樣既能擋住小貓，又能給它安全感。”莫昂愧疚地說，“我沒想起來?！?/br>
    “嗯?！鳖佋賹幪鄣枚呂宋耍犻_了眼，看到莫昂的臉，臉色蒼白地笑了一下，“受傷的是我，你怎么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

    如果酒精消毒的疼是讓顏再寧渾身冷汗的話，打免疫球蛋白的疼則讓他血色全無，顧不上身邊人是誰緊緊抓住了對方的手，修剪得圓潤的指甲把對方的手背掐出深深的印記。

    “馬上就好了，不動不動。”

    顏再寧感覺自己被攬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帶著淡淡的好聞的氣息，同樣溫暖的手穿過了他的頭發(fā)，指腹安撫地揉按。

    “好了，是有點兒疼，男孩子還那么怕疼？”打針的醫(yī)生笑著說，“得虧你瘦，打五針就行，不過越瘦越疼。準備打下一針了，能撐得住嗎？”

    顏再寧被本能支配，腦袋緊緊地埋在莫昂的小腹上，疼得幾乎要不會呼吸了。

    “讓他緩緩吧?！蹦弘y受地說，這是他第一次看到顏再寧這么狼狽脆弱，他本該以此為樂，可卻如感同身受似的，恨不得提他挨了這幾針。

    “打……”顏再寧恍惚地說，“早……結(jié)束。”

    剩下的四針打在哪里顏再寧都想不起來了，好像身上的每個毛孔都被扎了一針，他感覺自己短暫的暈厥過去，疼的感受慢慢退去后，他已經(jīng)坐在注射室外的觀察區(qū)了。

    “gosh……”他聽到莫昂帶著無奈的聲音，“你的眼淚再流下去要脫水了?！?/br>
    顏再寧眨了眨眼睛，他靠在莫昂的肩上，臉頰濡濕，莫昂正拿紙巾幫他擦凈。

    “你敢說出去。”顏再寧的聲音像從厚厚的棉花里穿過來，“我絕不放過你?！?/br>
    “都這個時候了還那么兇?！蹦汗緡?，反正他拍下來了，眼淚流得梨花帶雨的顏再寧可能未來都見不著了。

    顏再寧眼睛往下看，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正擱在莫昂的手掌里，他們的大腿緊緊挨著，而對面的玻璃清楚映著他們的身影——相互依偎，手掌相扣，莫昂還低著頭看他的臉，親密得像一對兒……

    顏再寧立刻坐直收手再往邊上挪了一個人的位置，避如蛇蝎。

    ……只是失去了溫暖的熱源，讓他有一點點遺憾。

    “我還嫌你弄臟了我的衣服呢！你看這！還有這！”莫昂炸毛地展示他衣服上的淚痕。

    顏再寧看了眼時間，都快十二點了，他給顏帆發(fā)了個先睡的信息，又憂心忡忡，“不知道那只貓還活著嗎?！?/br>
    “在某人哭得不知天昏地暗的時候，醫(yī)生說手術(shù)成功了。”莫昂一臉臭屁地說，仿佛他才是大功臣的樣子。

    不過他墊付了醫(yī)藥費，確實可以記功。

    醫(yī)生還發(fā)了小貓的視頻，套著頸圈，蔫吧地趴在籠子里輸液，時不時叫一聲。畫外音是醫(yī)生的嘖嘖贊嘆，“頑強的生命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