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xiàn)在好像不一樣了，他竟然也有了稱得上幸運的際遇，甚至愿意為這樣的際遇原諒曾經(jīng)的坎坷。

    “機甲儀表盤上的ccr系統(tǒng)是強制手動接駁基礎(chǔ)系統(tǒng)的意思，一般會在極端環(huán)境緊急情況下使用，最大程度節(jié)省能源，非?？简烋{駛者的cao作實力……”

    “褚洄之！你在聽嗎！”

    褚洄之回神，看到莫歲氣鼓鼓的臉，少年本就上挑的眼睛看起來不忿得很，非得把人的注意力全吸引到他身上才滿意似的。

    “我講的不好，不講了?！蹦獨q把光屏一關(guān)，悶道。

    他本來就不擅長給別人講解題目，唯一聽他講過題的林文毅評價說他是典型的填鴨式教學(xué)——恨不得兩口把一年的飼料都塞進鴨肚子，還指望著被撐死的鴨子自己消化的那種。

    “沒有，分明講的很好?！瘪忆еΡ碇倚?。

    “那你為什么走神?！蹦獨q才不順著臺階下，質(zhì)問褚洄之，顯然沒有被說服。

    “我在理解，前面有道題講到ccr系統(tǒng)的機械化改良，好像有點矛盾。”

    褚洄之調(diào)出之前的記錄，用實際行動向莫歲表明自己聽得很認真。

    莫歲這才勉強滿意。

    果然是因為林文毅太笨了，褚洄之不是就能消化他講的東西嗎，還能舉一反三呢。

    “不過，學(xué)長?！?/br>
    聞言，莫歲瞥向褚洄之，后者正單手撐著頭，目光灼灼地直視著他，眼角帶笑。

    “要怎么樣才算不走神呢？需要一直盯著你嗎？”

    星際人類多混血，黑發(fā)黑瞳的人類其實少之又少，更遑論像褚洄之這種眼睛比黑曜石還幽黑深邃的。

    被這雙眼睛凝視著的莫歲耳尖緋紅，卻沒有逃避褚洄之的眼神，而是認真回應(yīng)道：

    “嗯，你得一直看著我?！?/br>
    “不準走神?！?/br>
    咔噠。

    秒針轉(zhuǎn)過頂點，鬧鐘的播報鈴聲驀然在室內(nèi)炸響。

    “哦，到定時訓(xùn)練的時間了，你再做一套題吧。”

    莫歲滑動光屏，調(diào)出前些年的測試真題。

    “兩個小時，開始吧，做完了叫我?！?/br>
    等等，這走向不對吧。

    褚洄之想說點什么，莫歲卻已經(jīng)啟動了計時器。

    所以莫歲說的“一直看著他”真的就只是指講題而已嗎？

    “還看著我干什么？你累了嗎？”莫歲看上去一臉正氣。

    “累了也不行，要堅持！還有不到兩周就是中期考核筆試了，時間很緊張的?！?/br>
    褚洄之欲言又止，想說的話終于是化作一聲幾不可聞的笑嘆，他轉(zhuǎn)向光腦，開始答題。

    ……

    “那個，蒹葭，我的任務(wù)有那么難嗎？”

    永夜，暗網(wǎng)的虛擬任務(wù)空間內(nèi)，一站一蹲兩個人正對著異獸的巨大全息投影犯愁。

    蹲著的那個正是褚洄之，他口中念念有詞，不時還發(fā)出為難的嘆氣聲。站著的那個則是褚洄之的任務(wù)委托人，委托他驅(qū)逐最近經(jīng)常破壞附近農(nóng)場的異獸。

    “星歷1838年，謝威格領(lǐng)導(dǎo)改革邊遠星區(qū)土地擁有制度的法案叫什么來著？”褚洄之問。

    “?。俊?/br>
    委托人摸不著頭腦，但蒹葭問的屬于星際擁有地產(chǎn)的人都知道的常識，便接話道：“集中平產(chǎn)條例？”

    “對，就是這個名字！”

    蒹葭站起身，很是激動地重復(fù)了一遍：“集中平產(chǎn)條例！”

    “呃，我問一下，這跟我的委托有關(guān)嗎？涉及法令，這么嚴重？”委托人小心翼翼道。

    完成一章的記誦，褚洄之終于放下手里掃描版的參考書，看向委托人：“啊沒有，你的委托很簡單。我剛剛在背書，不好意思?！?/br>
    “哦，您是在準備考星務(wù)員嗎？第一星區(qū)的編可是難考得很，我當(dāng)年考了三次，這不，還是回第一星區(qū)的邊陲星種地了，現(xiàn)在賺的也不少?！?/br>
    委托人自來熟得很，見褚洄之說委托簡單，松了口氣，與褚洄之攀談起來。

    “啊，我是不是問多了，不好意思啊?！?/br>
    這人自覺失言，改口收聲。

    “不是在考編，頂頭上司的要求?！?/br>
    褚洄之言簡意賅回應(yīng)，揉了揉因為過度用腦而有些酸痛的太陽xue。

    “唉，是，現(xiàn)在就業(yè)情況也差，這什么奇葩上司，還要求學(xué)星史啊，夠傻逼的?！?/br>
    委托人自顧自說著，抬眼卻見蒹葭正面無表情地冷眼凝視他，他頓時生寒。

    “我說錯什么了嗎？”他小心詢問。

    “沒什么。就是我上司不僅不傻逼，而且非常聰慧，長得也漂亮，跟你說一聲。”褚洄之認真道。

    有本事的人精神狀態(tài)一般都不好，可以理解。

    委托人打了個哈哈，聊回任務(wù)：

    “咱聊正事吧。我也找過星警處理這家伙，他們說這玩意兒有b級，得等上級處理批文，但我地里的作物最近就到收獲期了，我一天也等不了啊?！?/br>
    “如果你擔(dān)心的是你的作物，那大可放寬心。”

    褚洄之盯著從現(xiàn)實世界傳回的影像，專心解讀那頭逡巡著的異獸的心中所想。

    “至少在這段影像里，它只有一個想法，闖進你的屋子，殺了你?！?/br>
    剛松了口氣的委托人瞬間面如菜色：“這是什么意思？”

    “你對它做過什么嗎？”褚洄之問。

    “隨便什么你覺得放到人類身上可能會招致記恨的事。給點提示，你傷害過對它來說重要的生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