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團圓滾滾的毛球正穩(wěn)如泰山地趴在他頭頂上，風(fēng)根本吹不動。

    “那個阿查給的東西真能相信嗎？不是和蘭蒙串通嗎？”

    時間太晚，莫歲有點犯困, 他打了個哈欠，強打著精神地問褚洄之。

    “不完全確定, 但值得賭一把。”

    褚洄之點了點頭：

    “宴會那會兒, 我跟不少人套過話，蘭蒙和阿查的矛盾不是演的。而且, 蘭蒙心知肚明我本來就不是真心順服, 沒必要為了試探我做到這個地步?！?/br>
    據(jù)說，蘭蒙跟阿查曾經(jīng)有過一段不清不楚的關(guān)系, 但阿查為了地位，拋下蘭蒙硬攀上了揚加。揚加落馬, 蘭蒙成功上位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阿查扔進了航艦的最底層。

    莫歲覺得褚洄之似乎有些變化，以前的褚洄之并不會做任何沒有把握的事。

    他往下探了探頭, 好奇地問褚洄之：“為什么要賭？你不是不喜歡冒險去做可能失敗的事情嗎？”

    連跟自己表白這種事都是被逼到實在沒辦法才說了那么一次，最后還因為怕自己接受不了選擇暫時封存了記憶。

    莫歲真心覺得, 自己開竅這么晚，褚洄之也是有一定責(zé)任的。

    要是褚洄之每天都跟他表白一遍，他肯定早就開竅了。

    聽到莫歲的問題，褚洄之笑了笑，清潤的聲音柔化了四周冷硬的風(fēng)：

    “嗯，其實本來我不想和阿查直接交換信息的。但是，是你教會了我，有時候冒險一點，或許會有好結(jié)果?！?/br>
    “因為，如果你像我一樣畏首畏尾，我們現(xiàn)在就不會在這里重逢了?！?/br>
    “冷不冷？”

    褚洄之心跳有點快，他轉(zhuǎn)移話題，戳了戳頭頂上的莫歲：“下來待會兒？”

    “不要。”

    小肥啾在褚洄之頭上趴得更加結(jié)結(jié)實實，一方面是為了掩蓋自己的害羞，另一方面卻是真有正事要干。

    他義正辭嚴地拒絕道：“我在望風(fēng)。我要保護你?！?/br>
    莫歲指的是現(xiàn)在藏在褚洄之耳廓里的微型耳機。

    當(dāng)時阿查趁機把載有錄音文件的耳機暗中塞給了莫歲，褚洄之溜到這個沒人的地方，就是為了檢查錄音里到底有什么內(nèi)容。

    褚洄之低聲笑他：“毛都被風(fēng)吹炸了?！?/br>
    莫歲其實有點不好意思，奈何他完全藏不住自己的心思，他低下腦袋蹭了蹭褚洄之，小聲要求道：

    “那回去之后你幫我順毛。”

    對小鳥來說，讓別人幫忙順毛已經(jīng)是最親密不過的事情了。

    褚洄之也沒多想，毫不猶豫便點頭答應(yīng)：“好?！?/br>
    耳機的環(huán)境音里隱約傳來人聲，兩人停止了對話，集中注意力到錄音上。

    音頻里率先響起的是蘭蒙明顯有些煩躁的聲音。

    “這個月的貨肯定得比往常慢一些，揚加留了這么個爛攤子給我，我這個月能交貨已經(jīng)是極限了?！?/br>
    他應(yīng)該是在與人通話，過了兩秒，另一個因信號轉(zhuǎn)播而有些失真的男聲回答他道：

    “27號，這是底線，我這里的實驗樣本已經(jīng)用完了。”

    “你應(yīng)該知道，那位大人并非星樞不可，你交不上貨，他不會給你機會，只會考慮培養(yǎng)別的組織來替換星樞。”

    莫歲輕輕揪了揪褚洄之的頭發(fā)。感受到拉扯感，褚洄之點了點頭，回應(yīng)道：

    “嗯，我聽出來了。”

    雖然略微失真，但因為早有猜測，對話者也并沒有刻意變聲，所以還是比較容易判斷的。

    與蘭蒙交談的人是科林。

    蘭蒙清了清嗓，他聲音大得有些刺耳，顯然是在色厲內(nèi)荏地掩蓋發(fā)慌的內(nèi)心：

    “我們之間的合作已經(jīng)持續(xù)十多年了，星樞只不過是暫時有些波動而已，大人不至于這么無情吧？”

    “誰知道呢?！?/br>
    科林語氣困懶，半點安慰也不給蘭蒙：“要是我辦事不力，他連我都能直接解決掉，何況是因為揚加出事才撿漏上位的你?！?/br>
    被人直接輕視，蘭蒙語氣不太好：

    “我已經(jīng)掌握了蒹葭在現(xiàn)實中的行蹤。不是你跟我說的，拿蒹葭的人頭當(dāng)投名狀，那位大人會認可我在星樞的領(lǐng)航位置。”

    聞言，科林嗤笑一聲：

    “你還敢拿這個說事？你當(dāng)我不知道，你早有機會對他下手，卻留了他一條命?！?/br>
    似乎是沒想到科林看穿了他的私心，蘭蒙聲音驟然緊繃：

    “只是暫時的，等他做完我需要他做的事，我自然會解決他?！?/br>
    “蠢貨。你想沒想過他為什么要殺蒹葭？”

    科林出言，打斷了蘭蒙欲蓋彌彰的解釋。

    “蒹葭不過是個初出茅廬的家伙，未成氣候就要對其斬草除根，是因為他怕，蒹葭售賣低價武器會影響他拉大獸化者與平民之間階級差距的計劃?！?/br>
    科林懶散的聲線莫名透出點壓迫感，他質(zhì)問蘭蒙：

    “而你恰恰想利用蒹葭改造武器的本事提升你自己的實力，你說，要是讓他知道你這點愚蠢的野心，他會不會順手把與他背道而馳的你清理干凈？”

    “其實你會不會對蒹葭動手無所謂，只要那位大人知曉了蒹葭的真實身份，他就會立刻對蒹葭本人發(fā)起全星際通緝?！?/br>
    “蒹葭總歸是要死的，但如果殺他的人不是你，那通緝令上出現(xiàn)的人就不止他一個了?！?/br>
    錄音中，蘭蒙的聲音明顯出現(xiàn)了慌亂無措的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