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現(xiàn)在的問題是，為什么。”布魯斯抓住了關(guān)鍵，“如果不是因?yàn)閻矍?，祂為什么要誕下簡妮？這是否是刻意為之？”

    “我有一種感覺……密鑰師不是為了以養(yǎng)育人類的方式養(yǎng)育簡妮，而是在為簡妮將來在前廳生活做準(zhǔn)備?！?/br>
    “無論如何……我們會見到祂的?！?/br>
    第42章 監(jiān)督者b

    “守門人？從前祂總是在此駐留, 仁慈地賜予我們開啟萬門的鑰匙，只偶爾離開?！笔湟蛔宓拈L者說，“祂的離開無聲無息, 我們無法覺察。眾神雖已衰落, 可仍是上者, 榮光雖已消逝, 卻仍存余暉, 我等無法窺其蹤跡?？勺匀昵捌? 他便不常于十字路口駐足, 如今已然離去。”

    “……簡妮?！绷_德輕聲問，“你說你不記得自己幾歲了，對嗎？”

    簡妮困惑地點(diǎn)點(diǎn)頭。

    羅德沒有說話, 他在思考。

    就在這時(shí)，失落一族的長者注意到簡妮腰間的鑰匙環(huán)。

    “瀆神者！為何守門人的圣物在你手中？！”長者驚駭，“守門人如今身在何方？！”

    “……我不知道?！焙喣莸吐曊f。

    她不知道監(jiān)督者們將爸爸關(guān)到哪里去了，也不知道爸爸現(xiàn)在是不是還好。

    “各位, 這是莫菲希斯與祂之間的事情?！绷_德將簡妮拉到身后, “正如你所言, 偉大的莫菲希斯雖已衰落，但神威猶存?！?/br>
    “……眾神，眾神呵！”失落一族長者長嘆一聲，“在這片天地仍被自然包裹時(shí)，我們的祖先建立了繁榮的王國，他們得神庇佑，又行刺神明, 只因忌憚神之偉力，如今神已不再, 你我又如何？眾神藏身隱跡，日漸衰弱，如今已不得配其威名，你主也不過是在某處殘喘?！?/br>
    “……我正是為重振莫菲希斯的榮光而回到這里的?！绷_德沉聲，“莫菲希斯想要見她，你們最好別想惹惱一位神明。”

    “你主之眷屬只余你一人，派停者?！?/br>
    氣氛僵住了，像在進(jìn)行一場劍拔弩張的對峙。

    “我……”簡妮張了張嘴，想說自己是爸爸的女兒，但羅德哥哥和布魯斯叔叔都沒有說這件事，她不確定自己應(yīng)不應(yīng)該說。

    她有些膽怯。

    剛剛羅德哥哥和布魯斯叔叔問她，知不知道她mama是誰，她不知道。

    爸爸為什么會有她？她也不知道。

    她甚至不記得自己幾歲了，生活了多久，好像一直以來，她就生活在level11的無垠城市里，她不記得自己小時(shí)候是什么樣子，也不記得自己是怎么學(xué)會說話和走路的。

    爸爸從沒說過他愛她或者關(guān)心她之類的話，他總是困倦，總是沉睡，但只要清醒的時(shí)候，他就總是會陪著她，給她糖，或者摸一摸她的頭。

    爸爸從不讓她碰他的鑰匙環(huán)。

    是啊，人類總是因?yàn)槭裁蠢碛啥鴣淼绞澜缟系?，她是為什么呢?/br>
    ……她有資格告訴別人，自己是爸爸的女兒嗎？

    這么沮喪地想著，她低下頭，手掌不由得抓上了腰間的古老鑰匙環(huán)，想要從那上面汲取勇氣。

    裙擺無聲飄揚(yáng)起來。

    女孩的發(fā)絲無風(fēng)自動，她垂下的眼中流轉(zhuǎn)神光，

    她覺得那些可怕的力量在身上奔涌。

    但是她察覺了自己的恐懼。

    這明明是爸爸的力量，她為什么一直在怕？

    因?yàn)樗恢庇X得自己只是個(gè)無面靈，她一直覺得自己是脆弱的孩子，她一直在依賴別人，她總是表現(xiàn)得很開朗，喜歡和別人說話，但那是因?yàn)樗芎ε轮皇Ｗ约阂粋€(gè)人。

    克拉克叔叔說，想要被人類的社會接納，就要成為人類，要忍耐，要克制，要表現(xiàn)得和人類一樣，人類會排斥和自己不一樣的人，這是很寶貴的知識，簡妮一直牢牢地記著。

    她不敢接納那些可怕的力量。

    她怎么能變得那么可怕？如果她變得很厲害，羅德哥哥和布魯斯叔叔是不是就不要她了？她用了爸爸的鑰匙環(huán)，爸爸會不會對她生氣？她是不是應(yīng)該只是個(gè)普通的孩子，被大家保護(hù)著，這樣才不會失去任何人……

    這一切的可能和懷疑都在侵蝕她的內(nèi)心。

    ……喬，我好想你。簡妮想到了自己最好的朋友，至少在喬那里，她只是簡妮。

    “簡妮？”布魯斯發(fā)現(xiàn)了簡妮的異常，立即試圖制止，“別碰鑰匙環(huán)！”

    “簡妮？！”羅德回頭，“你怎么——”

    簡妮松開了手。

    “……沒什么?！彼龕瀽灢粯返卣f，“對不起，羅德哥哥?！?/br>
    她還是沒有勇氣接納那些可怕的力量。

    失落一族的長者看著小小的簡妮。

    他深深地看了簡妮一眼，隨后下了逐客令。

    “那是守門人的眷屬?！彼隙ǖ貙ι磉叺淖迦苏f。

    樞紐內(nèi)部有不同的隧道交匯，隧道兩側(cè)的門都通向不同層級，但大部分都需要層級秘鑰才能打開。

    其中，通往level1、level11和level178的門是未上鎖的。

    大量的隧道固然令人難以分辨，但流浪者們在隧道里都用噴漆做了記號，不至于迷路。

    簡妮悶悶不樂地低著頭往前走。

    “別擔(dān)心，簡妮，我們會見到你爸爸的?！绷_德還以為她是被勾起了傷心事，“我保證?！?/br>
    羅德哥哥那么好。

    大家都那么好。

    只有簡妮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