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菲希斯讓流浪者們抓住你——然后將你救了出來？”

    “掃興客將我救了出來，不是莫菲希斯。”密鑰師面容平靜，似乎對自己那段屈辱的經(jīng)歷毫不在意，“他為此承受了莫菲希斯的懲罰。”

    “這并不令人意外，羅德，我的朋友，你屬于人的部分總是異常頑強。”布蘭奇女士輕輕頷首，“薩曼莎將你視為朋友，我想也是因此。親愛的，薩曼莎還好嗎？”

    “她很好。”羅德說，“她現(xiàn)在在前廳生活，她找到了愿意喂養(yǎng)她的人。”

    “這真是……我這陣子聽過最好的消息了?！辈继m奇女士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羅德，莫菲希斯為什么要這樣做？”

    “如果您指的是抓住守門人……我想是為了找到并使我重新蒙受祂的光輝?！?/br>
    聽到這句話，布蘭奇輕輕皺了皺眉頭。

    而后她抬起手，優(yōu)雅地打了個響指。

    “好了，羅德，請你放輕松，我已幫你暫時擺脫了心靈上的蒙蔽?！辈继m奇說，“這里是我的地方，莫菲希斯不能進(jìn)來?！?/br>
    羅德猛喘一口氣。

    他就像得到解放似的，立刻喊道：“莫菲希斯要啟動‘創(chuàng)世工廠’，然后毀滅整個后室！祂在后室毀滅前從中脫出，就可以獲得誕生的資格，成為前廳的神！然后祂就要將人類變成祂的眷族，在前廳建立新的秩序——”

    他一口氣把關(guān)鍵的內(nèi)容喊完，感受著腦中烙印傳來微弱的抗拒，不由松了一口氣。

    總算把他所知道的秘密全都說出來了。

    寂靜。

    和善的布蘭奇女士放下了茶杯。

    “我現(xiàn)在還沒自殺是因為……我不想死。”羅德坐直身體，“我是個貪生怕死的懦夫，我害死了那么多重要的人，但我仍然不想死，我不想成為一個被祂用完即棄的工具，所以我一直……拼著一口氣……”

    “……盡我所能地堅持，努力不要徹底成為祂的傀儡?！绷_德輕聲說。

    他摘下面具，面容疲倦而哀傷。

    布魯斯突然意識到，此時眼前這個，是真實的、徹徹底底的是羅德。

    只是羅德。

    他正要開口，只聽布蘭奇女士憐憫地說，“可憐的孩子，你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br>
    換做一般人，可能早就屈服在了莫菲希斯的影響之下，羅德能靠著不想死的信念拼著一口氣，在自我否定自我厭棄的情緒下仍然堅持到現(xiàn)在，足以可見他究竟有多么堅定。

    “可我……我現(xiàn)在不知道自己該做什么，布蘭奇女士。”羅德苦笑了一下，“我回到后室，想要找應(yīng)許之地幫助前廳的人，但是我不知道我接下來究竟要做什么，又該怎么做。”

    “如果你還不知道自己該做什么，只是被某種命運推著不得不往前走，那就停下來，好好問一問自己?！辈继m奇女士對他微笑，“我相信你，羅德·曼迪斯，你也應(yīng)該相信你自己。”

    她就像一個貼心的朋友般給予鼓勵：“你已經(jīng)堅持了那么久，無論你想做什么，我想都一定能做得到?！?/br>
    “可我如今還在堅持什么？我已經(jīng)失去前進(jìn)的方向了，布蘭奇女士，甚至于——我真的還能算是個人嗎？”羅德用力閉了閉眼，眼中滿是迷茫，“我只是不想死——我好不容易活到現(xiàn)在，我不想死！可我如今卻像是根本沒得選……我連自己為什么而活都不知道了……”

    “親愛的羅德?！辈继m奇女士憐憫地看著他，“在這一點上，我們是一樣的，我們都想活下去，親愛的，我還有那么多書要寫，那么多書要看，我還希冀存在一種嶄新的思想，能掃除迷茫，叫人們都不再苦悶……可這不算是所謂‘活著的理由’，嚴(yán)格來說，我并沒有這種理由?！?/br>
    她嘆息，“人類真是奇怪啊，又要活著，又想活得有意義，這世界上哪有這么好的事？如果你不知道要為什么而活，那試試為某個個體而活怎么樣呢？這樣是最省力的方法了，既不用自己苦苦尋覓，又無需自己前后求索。”

    布魯斯意識到了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

    ——一個重新幫助羅德鞏固自我，增強信念的機會。

    唯有這樣，他才能更好地對抗莫菲希斯的烙印。

    他立刻抓住時機伸出手，手指擠入掃興客的指縫，與他十指相扣。

    蝙蝠俠掀開了面罩。

    “羅德?！彼盟顪厝岬穆曇艉逭T著，“看著我?！?/br>
    羅德茫然地抬起頭。

    “我愛你。”布魯斯用他最深情的聲音說，“我也希望你能愛我?！?/br>
    羅德被蠱惑般看著他深情的眼睛。

    “你喜歡我嗎？”布魯斯再接再厲。

    那雙鋼藍(lán)色的眸子是如此溫柔，幾乎要把他溺斃其中。

    他鬼使神差地輕輕點了點頭。

    “那你接下來可以努力愛上我?！辈剪斔估^續(xù)哄他，“如果你感到迷茫，那就多想想我，我永遠(yuǎn)在這里等你?！?/br>
    “布魯斯……”

    “如果你不知道為什么而活，你可以把我當(dāng)成你活著的意義?！辈剪斔股ひ糨p緩，“我會如數(shù)接納你的一切，正如你這樣信任著我。”

    他們之間的氛圍簡直如膠似漆到下一秒就要貼起來了。

    密鑰師面無表情地喝了一口茶。

    簡妮捂住了臉，從手指縫里偷偷往外看。

    布蘭奇女士看向深情款款的布魯斯，目光卻冷淡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