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然可以！”畫家有些遺憾，“等我把這幅畫畫完就叫你們。”

    羅德本來拿出了一只雙人大睡袋，但布魯斯卻搖搖頭，說：“我們各自睡單人睡袋吧，羅德?！?/br>
    “哦……好?！?/br>
    第68章 夜間美術(shù)館

    “醒醒, 醒醒，到晚上啦！”

    少女清脆的嗓音在耳邊響起，羅德迷迷糊糊睜開眼, 發(fā)現(xiàn)美術(shù)館的天花板上似有星辰點(diǎn)點(diǎn), 柔和、靜謐地閃爍。

    布魯斯早就已經(jīng)翻身坐起, 已經(jīng)把睡袋卷好了。

    “這里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愜意美術(shù)館了。”畫家笑著說, “歡迎來到壁畫之廳堂！”

    羅德揉了揉眼睛, 很想再賴一會兒床。

    “我聽布魯斯說啦, 你們要去霍夫斯坦, 對不對？”畫家指指工作室的門，“在夜間，從壁畫師那些關(guān)于神殿的壁畫里切出去, 就能到以前的霍夫斯坦，你們現(xiàn)在的level51，壁畫師一定很期待你們欣賞她的作品！”

    羅德兩眼發(fā)懵地起來，打著哈欠卷好睡袋, 看到穿著睡衣的畫家少女正捧著一幅畫給他們看。

    “看！我畫的！”少女高興地說。

    畫上是擁吻的羅德和布魯斯, 布魯斯的手放在他臀上, 掃興客面具歪在一旁，他的表情，怎么說呢……有點(diǎn)、有點(diǎn)色|情。

    他被布魯斯親的時(shí)候是這種表情嗎？！

    “我從不送畫的，但這幅畫送給你們啦！”畫家眉眼彎彎，“要好好珍惜哦！”

    羅德不知所措地接過畫，扭頭去看布魯斯。

    掃興客在夜中也能輕易視物，布魯斯的表情有點(diǎn)冷淡, 只是簡單地?fù)u了一下頭，“我們不能收下?！?/br>
    “為什么？”畫家不解地問, “這是你們相愛的證據(jù)呀！”

    迎著羅德疑惑的目光，布魯斯狠下心搖搖頭，“不，我們不能收下。”

    這種東西只會在未來分手的時(shí)候讓整件事變得更讓人難以忍受。

    “……給我吧，畫家小姐。”羅德說。

    他不知道布魯斯為什么拒絕，但他個(gè)人是想要這幅畫的。

    羅德將畫收進(jìn)了口袋石戒指里。

    “我不贊成?！辈剪斔勾魃项^罩，“這意味著我們又欠畫家小姐一次?！?/br>
    “不，不不不，我是真心覺得你們兩個(gè)看起來很好?！碑嫾覕[擺手，“如果真想感謝我，找到‘創(chuàng)世工廠’后，把我們的美術(shù)館連到level906天鵝座檔案館去好嗎？”

    “你也想去前廳？”

    “因?yàn)槲也幌肽奶毂粴缰窠o毀掉嘛！”畫家鼓了鼓臉頰，“就是就是那個(gè)黑洞啦！祂沒有名號，但祂總有一天會把整個(gè)后室都?xì)У舻模《椅疫€侍奉奧古斯都呢！”

    “……我們會考慮?！辈剪斔拐f。

    “那就拜托你們啦！”少女雙手合十，“拜托拜托——”

    隨后，畫家就把他們推出門去了，“好了，現(xiàn)在是美女睡覺的時(shí)間了！”

    身后的門關(guān)上的瞬間，就消失般不見了。

    他們置身于宏偉的廳堂中。

    夜間美術(shù)館的穹頂似有數(shù)百米高，幽微的光芒在高窗處若隱若現(xiàn)，穹頂仿佛涂抹著群星以光芒做成的涂料，大理石光斑粼粼，在幽暗的穹頂下，是眾神的雕塑與光鮮亮麗的顏料繪制的恢宏畫面。

    這長廊仿若無窮無盡，向后延伸得無盡遙遠(yuǎn)。

    身披白袍，以白紗遮面的壁畫師提著一盞幽暗的提燈，安靜地從廳堂那頭緩緩行來。

    “這里佇立著已被遺忘之神的雕塑，映照著他們的功績與報(bào)應(yīng)?！彼p緩地說，“歡迎來到壁畫之廳堂?！?/br>
    數(shù)百米高的壁畫延伸自幽暗的深處。

    “親愛的觀者，你可曾目睹過大理石王的如山君命，時(shí)間停駐者的沉醉木然，戀人的如火熱切，霍夫斯坦的宏偉神廟與傳說中、群星間號令大陸的君侯女皇皆于一片錦繡輝煌中得以不朽。但它們不僅僅是畫作。（注1）”壁畫師沉靜地說，“對我而言，它們從不僅是畫作。”

    “大理石王指的應(yīng)該是密鑰師說過的‘多米諾斯’。”羅德猜測，“時(shí)間停駐者指的是‘齒輪締造者’，戀人是‘普洛塔斯忒婭’，霍夫斯坦是level51……”

    “君侯女皇，也就是說失落一族曾經(jīng)也建立過王國?！辈剪斔拐f，“我還以為失落一族一直是部落制或城邦制?！?/br>
    壁畫師越過他們，繼續(xù)向前行走。

    “跟我來吧?！彼f。

    布魯斯數(shù)了數(shù)這里陳列的雕塑。

    二十四座。

    有二十四個(gè)神。

    他們看見密鑰師賜眾人鑰匙，人們皆伏地跪拜，他們看見莉莉絲接納亡魂，他們看見一望無際的灰域與血紅色的天空，昏鄙的君王端坐王座之上，他們看見山川草木之靈嬉戲于祭祀的人群中，他們看見多米諾斯頭戴冠冕的黑石般魁梧的身軀，他們看見阿爾戈斯進(jìn)行追狩罪惡，他們看見普洛塔斯忒婭揮手間生出麥田，他們看見布蘭奇女士將分享書本與知識，他們看見莫菲希斯編寫律法，他們看見無垠星空中的波約瑪姆永恒地閃耀……

    他們看見……“愚者”的光之形體。

    祂四周站著一些頭部為光球的人形，四周散落著一些頭顱開裂的尸體，祂的每一根觸須都勾著一只人類的魂魄。

    而人們站在遠(yuǎn)處，慌忙地奔逃。

    “‘愚者’即荒謬本身，正如阿爾戈斯是正義本身。”壁畫師舉起提燈，仿佛舉起一把火炬，“這是眾神尚未衰弱消亡的時(shí)代，這是如今已被遺忘的時(shí)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