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股難以言喻的威嚴在空氣中來回推進、拉扯。

    “等等！”眼看布蘭奇女士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在她真正發(fā)怒前，布魯斯橫插一步，擋在兩位神明之間，“我們沒有根本上的沖突，不要因為一時的口舌之快而彼此敵視！”

    “是你——”阿爾戈斯認出了布魯斯，祂注視他片刻，偃旗息鼓，“你所言有理?！?/br>
    布蘭奇女士無風自動的絲綢裙擺輕柔地垂落下來。

    眾人才松了口氣，羅德卻突然感覺到有萬千道目光集中在了自己身上。

    那是阿爾戈斯的注視。

    “你——犯下了一重謀殺?！卑柛晁箤㈤L矛指向了羅德，“你殺死她的罪超越了善——”

    “什么？”羅德腦中急速回憶，最終定格在了凱特血rou模糊的痛苦表情上，“你是說……凱特？”

    誰也沒看清阿爾戈斯是怎么動作的，電光火石之間，只聽清脆的金屬撞擊聲，布蘭奇女士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羅德面前，抬手擋下了阿爾戈斯的一擊。

    “我的姐妹，你為何要阻攔于我？”

    “不準對我的孩子動手，阿爾戈斯?！辈继m奇目光灼灼，“羅德不是那樣的人。”

    “凱特……她臨死前請求我?guī)椭Y(jié)束痛苦。”羅德張了張嘴，“難道在你看來，這也是罪惡？”

    “她善大于惡，你殺她，自然算是罪孽?！?/br>
    “……那我無話可說。”羅德也沉下了面容，“我只覺得你的律法真是荒謬?！?/br>
    “你竟膽敢——”

    “阿爾戈斯！”布蘭奇女士提高了聲調(diào)，“我不認為這是有罪，你也不該這樣污蔑我的孩子！”

    “污蔑？布蘭奇，我的姐妹，我千百年來依律法審判罪惡，他觸犯了律法，違逆了正義，他就應該得到審判！”

    “你太固執(zhí)，阿爾戈斯，你執(zhí)于你的所見，囹于你的所思，如果你這樣想，你為什么不去清剿派對客呢？你為什么要執(zhí)著于審判人類，而非實體？”

    布蘭奇一步不讓地擋在羅德面前，“阿爾戈斯，我原本不想這樣直白，但那是因為只有人類會敬畏你，只有人類會恐懼你——你一直在樹立自己的威名，而非真正遵從正義行事，我一直憂心于此，你對人類的種種社會規(guī)則，種種不得已與萬般無奈有著嚴重的曲解與誤讀……”

    “布蘭奇?！卑柛晁雇Ｏ履_步，“我尊重你的智慧，姐妹，但罪惡就是罪惡，即便他是你的孩子……”

    阿爾戈斯的話戛然而止了。

    “等等，他是……你的孩子？”

    掃興客們已經(jīng)把羅德扯到了他們之中，將他牢牢護在中間。

    “mama?！币粋€掃興客說，“要打架嗎？”

    第112章 曾經(jīng)

    “他們叫你什么？”阿爾戈斯注視著那些掃興客, “你教化了他們？”

    “我的孩子們往后也不會再出現(xiàn)在這個如今被稱為后室的世界之中?！辈继m奇平緩地說，“羅德屬于前廳，即便你的律法有其正確性, 也不該用你的標準來衡量他的行為, 阿爾戈斯。”

    “羅德是正義聯(lián)盟的一員?！辈剪斔股锨耙徊? “他不該由你審判, 阿爾戈斯, 何況在我看來, 他并不算邪惡?！?/br>
    “你……我記得你?！卑柛晁沟哪抗庖频搅瞬剪斔股砩? “蝙蝠俠，嗯……”

    “前廳有一條匪夷所思的教條，自殺被認為是一種罪, 告訴我，阿爾戈斯，在后室，自殺是罪惡嗎？”

    “……自殺是懦弱者的行為, 但算不上罪惡?！?/br>
    “借他人之手自殺是罪惡嗎？”布魯斯繼續(xù)問。

    “不是?！?/br>
    “那自殺者所使用的刀本身有罪嗎？”

    “工具本身無罪?！?/br>
    “羅德就像是那把刀?！辈剪斔拐f, 他使用了一個簡單的詭辯, 即工具無罪論，“監(jiān)督者b借由他來自殺，即使羅德不遵從她的意愿，她也還是會以其它方式尋死，是羅德，還是一把刀，又有什么區(qū)別？”

    “我縱容你使用這小小的伎倆為他脫罪, 只因他被圖書管理員視為子嗣。”阿爾戈斯收回目光，“既如此……我還有一個小小的疑惑?！?/br>
    “我會盡我所能解答你?！辈继m奇女士微微頷首。

    “野獸的造物, 為何會歸順于你，布蘭奇？”阿爾戈斯似是有所猜測，成千上萬道目光鎖定在布蘭奇女士身上。

    “因我即是野獸?！辈继m奇上前一步，“難道在你看來，我有罪么，阿爾戈斯？”

    阿爾戈斯竟然退了一步。

    “不……不，你怎么會有罪？”阿爾戈斯的聲音微不可聞地顫抖，祂深深頷首，“你的智慧早已使我折服，在我們相識這數(shù)不盡的百年，你不曾與任何人起過干戈，你從未戕害他人……縱使作為行旅之神khari被毀去你所守護的一切，成為冥府之神、靈魂的指引者azkhari，最終變作如今的模樣，你甚至未曾怨恨……”

    阿爾戈斯想起祂第一次見到祂時的模樣。

    在那個圣日，祂們走入祂的村莊中，khari像歡迎兄弟般迎接了他們，可奧古斯都憤怒的雙眼中只看到了一位比自己稍差一著的神，嫉妒蒙蔽了祂……

    創(chuàng)造者毀滅了自己的造物，世界被一分為二，那一日，khari失去了祂的所有信徒，祂在太陽與月亮的環(huán)繞中，聽它們講述人間如今的慘況，每當聽完一個故事，祂眼中便會流下一滴淚水，那淚水最終匯成長河，包裹了陸地，失去行旅之神的庇護，再也沒有旅行者能到達旅途的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