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兄弟相稱已是幾百年前的事了，守門人。”努卡說，“感謝你尚愿意稱我那已死的舊名, 但如你所見, 努卡已經(jīng)死去, 緘默于一場暗害，沉眠于一場背叛?！?/br>
    “努卡是最貼近你本心的化身，不是嗎？”密鑰師說，“我相信教導(dǎo)歡樂的小丑尚存于世，仍與凡人共生?！?/br>
    “不，不不不，守門人?！辟愴灥侣曇糨p柔而沉著, “我在這百年間認清了一件事，我并非歡樂, 我乃是終結(jié)，我是世間萬物中有趣的一面，我曾以為幽默即是意義本身，但我錯了……我是人們生命中的根深蒂固，笑聲比任何疾病都更具傳染性，而其本質(zhì)是一種所見與所知的相悖與錯亂，一切最終的曲調(diào)當是癲狂，幽默便是癲狂，有趣便是終結(jié)，這二者可如此輕易地等同既是證據(jù)?！?/br>
    “……如果你是終結(jié)，那毀滅又是什么？”

    “生命的終結(jié)與萬物的毀滅并不等同，我只終結(jié)有意義的一切，同時又是意義本身?！辟愴灥碌穆曇糨p柔和緩，“游戲大師隨著我頑皮的曲調(diào)翩翩起舞，她漫無止境地尋求樂趣，正如失了眠的黑夜，一場無人的派對，她尋求的其實是癲狂，亦是其盡頭處一切的失去與安息?！?/br>
    “看來昔日的那場背叛改變了你很多，努卡。”密鑰師輕聲說。

    “誰說概念不能被改變？”賽頌德反問，“你亦是，你只是過去的部分，或許從來都只是部分，凱?！?/br>
    “……我不否認?！泵荑€師說，“你們認識的，永遠都只是這部分的我?！?/br>
    “那你如今為何奔走徒勞？”賽頌德問，“我看在眼里，你忙于對人們施以援手，忙于養(yǎng)育自己與凡人相融的部分，而你也不過是整體的部分，你破碎的權(quán)柄既是證明，這難道是你的癖好？”

    “不是。”密鑰師緩緩搖頭，“我只是認為，我可以擁有自己的未來。”

    “哪怕你只是部分？”

    “哪怕我只是部分。”

    “我認識的一直是你?！辟愴灥抡f，“我不曾認識你的整體，因此我祝福你，愿你走上你愿走的道。于我而言，只要人們尚能理解眼前所見這一現(xiàn)實中的幽默之處，他們腦中就仍有一根根可供cao控的絲線，我熱衷于挑動與研究它們，正如我誠實地看待我自己?！?/br>
    賽頌德頓了頓，而后話鋒一轉(zhuǎn)：“你不是要和我比用鼻子吃意大利面嗎？要怎么比？”

    密鑰師：“……”

    密鑰師：“蝙蝠俠，掃興客，閉上眼睛，你，下來?！?/br>
    最終，在一陣瘋狂的吸溜聲后，睜開眼睛時，密鑰師已經(jīng)滿臉醬汁地宣布他獲勝了。

    天花板上的威壓淡去，游戲大師重新支棱了起來。

    “好吧，好吧，你們贏了！”游戲大師沮喪地說，“我把那具無聊的空盔甲還給你們！”

    地上憑空出現(xiàn)了一堆散落的藍色甲胄，尚未銹蝕的錨定物勛章也在這堆盔甲里，看到他們，原本了無生機的盔甲動了動，然后艱難地開始拼湊自己，將自己拼湊成原本的模樣。

    “感謝你們前來營救我，我的朋友們?！彼{騎士羞澀且感激地說，“我原以為我的余生都要在這個可怕的地方困頓……”

    他后怕地摸了摸自己的胸膛，感受空盔甲里跳動的那顆“心”。

    它未丟失在彼時的混亂中，這是最好不過的事了。

    “還有，你需要回答我們問題，游戲大師?！辈剪斔拐f，“這可是你自己答應(yīng)的，我想你應(yīng)該不會是個不守信用的人？”

    “又是這招，又是這招！”游戲大師沒好氣地說，“快問，問完滾蛋！”

    她居然真的打算信守承諾。

    就這點來說，她可比小丑講誠信多了。

    “你為什么要幫助小丑？”布魯斯問。

    “因為他很有意思！”游戲大師直白地說，“他心里恨我恨得要死，表面上還不得不對我卑躬屈膝，他知道很多種有趣的游戲，還會想辦法逗我開心，既然他都愿意當我小弟了，我當然不介意給他一點小小的優(yōu)待！”

    “……就這樣？”

    “不然你以為呢？我可是大師！我不會隨便收小弟！不過小弟始終是小弟，他的品味也就那樣了?！庇螒虼髱熌樕系钠聊蛔兂闪艘粋€嫌棄的表情，“作為玩伴，他挺夠勁的，但也就那樣，他說會做個好玩的游戲給我看，結(jié)果就是抄襲版的生化危機嘛！還不是他自己做的！是我做的！”

    羅德看著瘋狂吐槽的游戲大師，總覺得有哪里有點違和。

    如果游戲大師真的像她表現(xiàn)的那樣嫌棄小丑……那她為什么還要幫他拖延阿爾戈斯的腳步？

    羅德不信任她。

    一想到派對客那種變態(tài)玩意兒是她的造物，他就不信任她。

    但她欺騙他們又有什么好處？

    如果她真的只是為了找樂子，那欺騙就顯得毫無必要。

    羅德還在思考這個問題，密鑰師已經(jīng)打開了離開的洞口，布魯斯牽上他的手，問：“怎么了？”

    “不……沒什么?！绷_德說。

    如果游戲大師想?yún)⑴c進神明的亂局中，那她剛剛就應(yīng)該抓住他們，逼問創(chuàng)世工廠的位置了。

    但她沒有那么做。

    這證明她沒有野心嗎？還是另有目的？

    密鑰師打開的通道轟然合攏。

    游戲大師就像一具玩偶一樣，啪嘰一聲臉朝下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