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周家人嚷嚷著要張家給個說法，隨即便是羅屠夫家。

    村里的人聽到鬧哄聲都紛紛往申軍揚(yáng)家去。

    昕娘見村道上三三兩兩的人往村里頭的方向走去，就想出去看看，被張怡寧及時叫?。?/br>
    “阿娘，我煮了粥在鍋里，你洗漱了就先同阿爺一起吃，我去看看就回?！睆堚鶎幷f完抬步就跑出了院子。

    “阿在，快跟上怡寧?！标磕镆姀堚鶎幣苓h(yuǎn)，忙對院中的阿在叫道。

    阿在聞言飛快朝張怡寧跑去。

    它可是記得張惜悅臨走時交代讓它要保護(hù)好家人的。

    張怡寧不敢走大路，帶著阿在順著路邊的玉米地里跟著路上的人群走。

    張怡寧剛走近申家院子，就見周家人抬著一口棺材從申家院子里出來。

    一行人有人哭有人鬧。其中一個就是那天去打砸她家、后來還沖進(jìn)陳海兵家不讓他們靠近火房的那個女人，周鰥夫的堂嫂。

    只見她邊走邊大聲嚷嚷：“張家殺了人還想混淆視聽將這件事瞞下去，可憐我乖巧的侄子?。　?/br>
    旁邊的幾個漢子也跟著說道：“今日我們便將這棺材送去縣衙，讓縣令老爺為我們做主，為我們周家人討一個公道?！?/br>
    路兩邊的行人見這一幕都整懵了，不知周家唱的是哪一出。

    望著抬著棺材越走越遠(yuǎn)的周家人，站在院門口的陳氏與申沐青相互對視一眼，眼底閃爍著得意看好戲的陰狠目光。

    張怡寧帶著阿在回來，見張玉福與昕娘站在院門口望著村道上一臉凝重，為了轉(zhuǎn)移注意力，忙上前對張玉福道：

    阿爺，等會子咱們還要去犁地，先進(jìn)屋喝些粥吧?！?/br>
    “好?！睆堄窀？戳藦堚鶎幰谎?，瞬時抿嘴一笑，裝作就似不知道怎么回事應(yīng)道。

    鎮(zhèn)上。

    米團(tuán)一直左等右等，終于等來了拖著棺材的周家人。

    米團(tuán)用它雪白柔軟的皮毛惹來一位進(jìn)城姑娘的關(guān)注，成功混上了那姑娘的馬車，跟在周家人的車后，往縣城去了。

    待到了縣城，見周家的人開始分路，米團(tuán)就跳出那個姑娘的馬車跟了上去。

    待看到周家的人把裝周宇的棺材放進(jìn)義莊離開，米團(tuán)又圍著義莊轉(zhuǎn)了一圈，確認(rèn)周圍并無異樣這才往城中去找張惜悅。

    而此時的張惜悅正跟著阿羌阿景前往趙師爺去縣衙的必經(jīng)之路上，準(zhǔn)備堵人。

    趙師爺家中七個孩子，雖大兒子大女兒都娶妻嫁人，可光養(yǎng)活一家子負(fù)擔(dān)還是不小。

    原本識得幾個字的他是可以自己去做點小買賣的，偏覺得在衙門做事走出去也算半個當(dāng)官人，有面子，就找關(guān)系進(jìn)了衙門。

    縣令換了幾任，師爺卻還是當(dāng)初的師爺。

    剛當(dāng)師爺那幾年他確實也撈了不少油水，可自從云奎當(dāng)上縣令，他的日子是一日不如一日。

    現(xiàn)在家中二兒子早到了要說親的年紀(jì)，可因他跟著云奎干了不少搜刮民脂民膏的事，誰家都不愿與他家說親。

    眼看著兒子年紀(jì)越來越大，這些年他那婆娘沒少找他鬧。

    今日，說親不成，趙師爺又挨了一頓數(shù)落咒罵。

    他憋著一口氣往縣衙來，卻在快要到縣衙的中街上被兩個小乞丐攔住了去路。

    “滾開，別擋著路?！壁w師爺陰沉著臉，一甩衣袖，疾言厲色對擋在面前的兩個小乞丐一陣趕。

    “趙師爺，”恰在此時，一個稚氣未脫，清脆悅耳的聲音響起。

    趙師爺抬眼一看，只見面前不知何時又出現(xiàn)了一個十一二歲的半大乞丐，雖臉上身上也臟亂，但與攔住自己的兩個一比，趙師爺一眼就看出端倪。

    望著趙師爺眼中閃過的疑惑，張惜悅上前表明身份，請趙師爺帶她進(jìn)大牢見張立新一面，隨即往他手中塞了幾塊碎銀。

    兩刻鐘后。

    趙師爺帶著一個衙役裝扮，瘦瘦小小的小衙役出現(xiàn)在了牢房門口。

    獄卒們并未詢問，顯然對這種情況已經(jīng)是司空見慣了。

    進(jìn)到牢房里，張惜悅瞬間感覺到了一股涼意。不由打了個冷顫。

    “大人，救命?！?/br>
    “冤枉！冤枉啊大人！”

    往里走，牢房里的人聽到腳步聲，紛紛爬起來抓著牢房門欄朝外叫喊。

    真實的看到這樣的情況，張惜悅還是被嚇得吞咽了一口唾液，瑟縮著身子緊緊跟在趙師爺身后，往最里處走去。

    好在越往里走，里頭的牢房越來越空，終于沒人再吵鬧，

    但因沒有光照，也越發(fā)陰暗潮濕。

    “盡快出來，別給我惹麻煩。”趙師爺在一處牢房門前站定，對張惜悅語氣僵硬，說完便轉(zhuǎn)身往外走了。

    可張惜悅的視線已經(jīng)被眼前牢房里枯草上躺著、囚衣上滿身都是暗紅血漬的那抹身影吸引了去，壓根沒回答趙師爺?shù)脑挕?/br>
    ……張惜悅微張著嘴，晶亮的眼睛里忽的起了一層水霧，呼吸也漸漸大聲起來。

    待眼眶里溢滿了水霧，就如望峰山上存水彎那處的瀑布般，豆大的淚珠奪眶而下，順著臉頰無聲滑落。

    張惜悅囁嚅了許久，才帶著哭腔對著地上的人喊了一聲：“阿爹！”

    牢房內(nèi)，地上的人聽到喊聲身體抖動了一下。

    “阿爹！”張惜悅蹲跪在地上，抓著牢門，邊喊邊張著嘴抽泣：“阿爹，阿爹，我是阿悅?！?/br>
    牢房里地上的人聽清張惜悅的聲音，拼命從地上爬起，抬頭看到牢門外粉粉嫩嫩乖巧的小女兒，又驚又喜：“阿悅?！?/br>
    “阿悅，你怎來這里了？”窄窄的一小間牢房，張立新卻是一走三跌，用了很大的力氣才艱難爬到牢房門邊，往空曠的牢房外左右望了一眼，驚訝問道。

    “阿爹！對不起！對不起！是阿悅不好！”

    望著頭發(fā)凌亂，滿身是傷，囚服上那一道道干涸的深淺不一的暗紅血印子，張惜悅就無比愧疚。

    見自家一向開朗倔強(qiáng)的小女兒此時哭得太過傷心，說話都在顫抖，張立新就心疼無比。

    “悅兒乖，阿爹無事。阿爹的悅兒不哭。啊?！睆埩⑿氯崧暫逯鴱埾偅ι焓譃樗恋裟樕系臏I。

    手沾著淚水，卻是把手上的污垢都抹在了張惜悅的臉上。

    “阿爹，都是阿悅的錯，是阿悅害了你。”張惜悅邊哭邊懺悔。

    張立新一直強(qiáng)忍著眸中酸澀，自責(zé)道：“阿悅，不怪你，是爹爹沒有保護(hù)好你們?！?/br>
    “阿悅，家中可好？”張立新牽掛著昕娘，放心不下張玉福，也不知沖動的大女兒如何了，忙問道。

    而此時躲在衙門外的楊帆見縣令云奎氣急敗壞的從衙門出來，直直朝大牢走來，萬分焦急，忙舉起手中的哨子放在嘴邊對著大牢的方向吹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