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峻文武出世，名震華夏，萬人之英。今主劉琦暗弱，不知其是否有不甘居于人下之念。但以下犯上，名聲可怖，非是良選?！?/br>
    “或可先觀劉備，若劉備不識英才。我又豈能礙于名聲，自隱才華于世。當(dāng)觀霍峻為人，察其志向如何！”

    ……

    且不言法正思念明主難得，其心中所念的劉霍二人，正乘船走漢水，入揚(yáng)水，趕赴江陵。

    途中，劉備與霍峻暢聊起金口之戰(zhàn)的收獲。

    金口之戰(zhàn)屬于大規(guī)模戰(zhàn)役，從劉備固守江夏為前哨戰(zhàn)，又以霍峻掠漢南民夷南歸為終結(jié)，作戰(zhàn)時間長達(dá)一年之久，從江淮到江漢涉及的作戰(zhàn)兵卒約有三十萬，比官渡之戰(zhàn)涉及的人馬還多。

    劉備站在甲板上，說道：“自仲邈北赴襄樊，兩軍共收攏降人約有三萬之眾，戰(zhàn)馬兩千余匹。但可惜金口大火，甲兵多遭焚毀，故而甲兵繳獲不多。斬殺婁圭、路招、樂進(jìn)、程昱等大將……曹cao經(jīng)此一役，已是傷筋動骨?！?/br>
    通過劉備的碎碎講述，霍峻可以聽出劉備語氣中的歡喜。金口之戰(zhàn)，幾乎把曹cao南征北戰(zhàn)十幾年積累下來的兵馬打沒了大半，徹底斷送了曹cao一統(tǒng)天下的期望。

    但曹cao也要慶幸，他利用江漢降卒充當(dāng)水師，將北方主力摘出去大半。否則金口大火，損失成那樣，曹cao估摸早吐血了，也不敢在襄陽逗留。

    曹cao損失慘重，二劉卻是吃飽。

    降卒三萬，繳獲輜重，二劉平分。然除此之外，被俘虜?shù)奈奈?，原劉表帳下之人，盡歸劉琦，劉備在人才上占了小頭。之前追隨劉備南逃的士人，除了少部分留下來為劉備效力，大多數(shù)也重歸劉琦帳下。

    當(dāng)然在人才歸屬上亦有趣事，荊南名士劉巴不愿為劉琦效力。劉備自以為名聲過人，欲請劉巴出山，結(jié)果劉巴也是不鳥劉備，讓劉備有失顏面。

    諸葛亮為挽回劉巴，遠(yuǎn)在江淮的他，特意書信劉巴，深明大義，表示劉備實(shí)乃明主，可以為其效力。

    劉巴回信懟了諸葛亮，表明曹公統(tǒng)一天下，乃是為天下百姓而計(jì)。二劉為私欲，貪圖自身富貴，阻止天下統(tǒng)一，他怎能繼續(xù)為二劉效力。二劉不值得他效力，他當(dāng)游覽天下，直到曹公歸來。

    寫完書信，劉巴怕二劉責(zé)罰，于是跑到交趾郡。得見劉巴如此不識好歹，二劉皆深以為恨。

    除了這些外，曹仁火燒江陵撤軍，也造成不小的損失。百姓死傷數(shù)千人，大半房屋需要重建，江陵府庫盡數(shù)被燒。

    霍峻望著兩岸江水，說道：“江陵雖有損失，但精華仍在。養(yǎng)民數(shù)年，可見往昔之豐饒。使君得江左四郡，又有降卒萬余人，休養(yǎng)數(shù)載，兵馬或能有六七萬之?dāng)?shù)?！?/br>
    劉備意味深長地說道：“若欲北伐興漢，亦是有所不足！”

    聞言，霍峻笑而不語！

    第251章 劉法初見

    為了避嫌，劉備、魯肅等人乘馬從陸上入城，霍峻則坐船到江陵水城上岸，相差一天的時間。

    然劉、霍二人是想多了，劉琦見完法正后，又除了每日理政外，便是與歌姬日夜笙歌，甚是享受。

    沒辦法！這批十幾人的歌姬新鮮感太足，其姿色也甚是出眾。畢竟是孝敬曹丞相，江陵士族哪敢怠慢。

    直到要與劉、霍商議盟約大事，劉琦才戀戀不舍地離開溫柔鄉(xiāng)。

    劉琦走路有點(diǎn)飄，雙腳走在地上猶如踩棉花般，得見霍峻、劉備等人已在堂內(nèi)等他。劉琦面露笑容，讓眾人不必多禮，各自入座位即可。

    “仲邈征戰(zhàn)多時，功成歸來，多是辛勞。孤已備下酒宴，為仲邈及荊楚軍士慶功。”劉琦說道。

    “謝使君！”

    頓了頓，劉琦說道：“益州劉璋遣使而來，欲行三家同盟之事。孤以為或是可行，但卻不知叔父、仲邈之意如何？”

    劉備沉吟少許，說道：“劉璋暗弱，素?zé)o大志。曹勝則歸曹，吳楚勝則歸吳楚，今時不納，劉璋必投曹cao。劉璋雖是無能，但益州富庶，可出兵給糧，以補(bǔ)我吳楚之虧空。”

    漢末至今以來，除了益州外，其余大州皆遭過戰(zhàn)火荼毒。如曹cao南下江漢，二劉入江左，荊、揚(yáng)二州，或多或少遭受過大規(guī)模的戰(zhàn)火硝煙。

    今下唯有益州除了少部分內(nèi)亂外，益州總體上富庶且又穩(wěn)固安定。這不趁機(jī)向劉璋要兵糧，豈不是太虧了。

    劉琦又看向霍峻，問道：“仲邈之意如何？”

    霍峻笑了笑，說道：“與劉璋合盟，對于我吳楚兩家而言，僅有利而無弊。劉璋內(nèi)不能制士族豪強(qiáng)，外不能退漢中張魯，故而不足畏懼。其擁天府益州，即便不能出兵相助，但亦能出糧于我等，如舊奉曹cao事?！?/br>
    劉璋雖是暗弱，但他心里也有數(shù)。他得罪了吳楚，若想不遭殃，唯有交保護(hù)費(fèi)，以換太平。即以御曹之名，向吳楚輸送錢糧，以來討好二劉。當(dāng)然亦有防止曹cao南下，三家唇寒齒亡的關(guān)系。

    劉琦點(diǎn)了點(diǎn)頭，深感有理。他們吳楚可不好惹，他、劉備、霍峻三人齊心協(xié)力之下，擊敗無敵于天下的曹cao，豈是良善之輩。

    “既然如此，我等便與劉璋合盟，三家自保以抗?jié)h賊曹cao?！眲㈢f道。

    “咳！”

    霍峻低垂眼眸，糾正說道：“三家行奉衣帶詔討賊，同興漢室，共襄漢家之天下。”

    劉琦太沒志向了，三家自保說出去豈不是可笑，當(dāng)是三家奉天子令討賊顯得更有氣勢。

    “對！”

    劉琦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奉詔討賊，興我漢家天下。仲宣為我三家擬寫文書，以讓天下眾人得知此事。”

    “諾！”

    王粲從席位上起身，應(yīng)道。

    說著，劉琦面露笑容，說道：“已定三家之盟，邀請法先生赴今夜之宴，全我三家之好。其余之事，且于晚些時間商議?！?/br>
    “諾！”

    三家盟約之事敲定下來，讓法正代替劉璋出席今夜的筵席，恰好能與劉備、劉琦二家君主會面，深聊合作事務(wù)。

    筵席上，劉琦為主，荊楚文武列席，劉備、法正分坐左右。

    劉琦持樽而立，略有人君之貌，說道：“去歲先君不幸棄世，孤弟琮陰連蒯越、蔡瑁、張?jiān)实热舜鄹倪z命，又密謀降曹，令世人所棄。”

    蔡瑁、張?jiān)时粍渥プ?，蔡瑁被劉備殺死，張?jiān)蕜t被送到劉琦手上。劉琦也不含糊，也殺了張?jiān)剩瑩P(yáng)言為父報(bào)仇。

    至于蒯越的話，不得不說他幸運(yùn)。曹cao攻克江漢，他與蔡瑁需要隨行大軍，但蒯越得向曹cao請命，以光祿勛先歸許昌，逃過一劫。

    “曹cao舉雄兵百萬，以臨江漢，謀圖吳楚。危機(jī)之時，霍將軍力主言戰(zhàn)，與劉揚(yáng)州合兵，同破曹cao于金口，救我漢室之天下。此酒當(dāng)敬劉揚(yáng)州及霍將軍。”

    說完，劉琦向劉備、霍峻敬酒，眾人亦隨之。

    “兩家之盟，絕不棄之！”劉備沉聲說道。

    “峻微薄之力，得賴使君坐鎮(zhèn)后方，令吳楚齊心抗曹?！?/br>
    及敬完酒，劉琦拉過法正的手，笑道：“劉益州知我吳楚大業(yè)之事，竊思為國效力。今遣法君出使，議三家之盟，以除國賊，孤與劉揚(yáng)州聞之，不甚歡喜。從今往后，益、荊、揚(yáng)三州合盟，諸君當(dāng)齊心協(xié)力，興我漢家之天下?！?/br>
    “為天子賀！”

    “為三州盟約賀！”

    “為使君賀！”

    “宴起！”

    隨著劉琦的下令，歌姬齊舞，鼓樂齊鳴。賓客觥籌交錯間，猜枚飲酒，不亦樂乎。

    在眾人宴飲作樂間，劉備被動技能觸發(fā)，主動與法正搭話。

    劉備與法正的案幾相隔不遠(yuǎn)，僅有隔著兩三步的距離，問道：“孝直得奉劉益州之命出使，不知以為三家之盟何如？”

    法正見是劉備，沉吟說道：“益、荊、揚(yáng)三州之地，地有山川地勢之險(xiǎn)，又有長江之天塹。以今下之曹cao，三家自保無虞。然欲進(jìn)圖中原……怕是困難?！?/br>
    對于劉備，法正心有好感。不僅是初見劉備的龍鳳之英姿，亦有劉備那不同于劉琦的行為舉止。劉琦常能說場面話，但卻心無謀略；而劉備卻行舉有度，言之有物。

    劉備微微揚(yáng)眉，問道：“吳楚出兵中原，巴蜀為援，莫非不可？”

    法正斟酌少許，說道：“非是不成，而是力不齊，則事難成。使君有北伐之志，但益州北伐有張魯為阻，僅能支援糧草。故而欲北伐，唯賴吳楚之力。以吳楚抗中原，怕是力有不濟(jì)。”

    劉備微微頷首，他對法正之語頗是認(rèn)同。三家盟約看似聲勢浩大，但真想威脅到北方，唯有三家合一。畢竟除吳楚外，劉璋并無北伐之念。

    念及此處，劉備口齒生津。他不是口渴，而是想到霍峻提出的南北分治之策，心中略有激動。

    但劉備又平復(fù)下來，今時拿到揚(yáng)州四郡已是不易，何談拿到三州之地。倒不如把眼下的事做好，以待時機(jī)來臨。

    頓了頓，劉備問道：“實(shí)如孝直所言，然若三家合盟，又加上西北馬超，不知以為如何？”

    “西北馬超？”

    法正捋著胡須，說道：“西北群雄并立，馬超、韓遂可為盟友，能否齊心與曹cao作戰(zhàn)，是為不可知之事。但以目前形勢觀之，不失為可行之策?！?/br>
    西北大小軍閥十幾人，多有數(shù)萬人，少有幾千人，馬超、韓遂僅是最大的兩個軍閥。聯(lián)盟本身就不易，更不用說團(tuán)結(jié)十幾個軍閥的力量。

    繼而，法正意味深長說道：“求人不如求己！”

    劉備微微發(fā)愣，心中卻記下法正這句話。

    劉備舉著酒樽，向法正敬酒，說道：“先生以為我吳楚文武如何？”

    法正望著英武的霍峻，又見王粲、潘浚、魯肅、張飛、黃忠等人，贊揚(yáng)道：“霍將軍英年成名，威震華夏，大敗曹cao，世為國之俊杰。王、潘、魯?shù)染允且粫r之俊杰，蓋非巴蜀輕易能比。”

    劉備笑臉盈盈，說道：“君何言巴蜀無人，備觀孝直心有韜略，能曉局勢，豈不能為益州之俊才?！?/br>
    聞言，法正心里舒坦，謙虛道：“使君謬言，正空度數(shù)十載，至今也無建樹，僅是益州卑鄙之士，豈敢稱俊才之名?！?/br>
    劉備言語寬慰，說道：“今日又豈能料明日之事，豈不聞傅說舉于版筑之間，膠鬲舉于魚鹽之中，管夷吾舉于士，孫叔敖舉于海，百里奚舉于市。若先生得逢機(jī)遇，亦能展翅于天?！?/br>
    法正笑上臉龐，說道：“多謝劉使君盛贊！”

    與劉備交談至今，法正心中已有傾向。劉備周轉(zhuǎn)中原至今，重建基業(yè)，絕非劉琦這種二代可比。其能識人才，有心大志，江東或許僅是他起步的開始。

    巴蜀、江左、荊楚……

    然若請劉備入蜀，荊楚會是如何？

    法正心中百轉(zhuǎn)，卻是定下了與劉備進(jìn)一步交流的念頭。

    就在法正暗忖之時，觀察已久的魯肅，低聲對劉備說道：“法孝直似有不得志之意，主公不如深交談心，套取益州內(nèi)情。益州雖暫不可圖，但需防曹cao奪取?！?/br>
    “嗯！”

    劉備瞄了眼坐在中間的劉琦，笑道：“孝直出使江陵吳楚，不知要逗留多久？”

    法正答道：“回使君，尚可停留數(shù)日。欲觀荊楚俊杰，叨擾二公商討盟約之事?！?/br>
    劉備回答道：“若有機(jī)會，細(xì)議四家盟約之事。西北馬超毗鄰益州，或益州可以奔波轉(zhuǎn)答?！?/br>
    “諾！”

    第252章 荊楚軍政

    宴盡而散，深夜無話。

    次日，霍峻又入州牧府，與劉琦議荊州軍事。

    昨夜雖是宴飲盡歡，但霍峻卻是按時入睡，得以精神煥發(fā)見劉琦。而那劉琦卻神色疲倦，黑眼圈浮現(xiàn)，走路漂浮。并沒那么精神，似乎像極了被狐貍精吸干精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