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路(作者:山間人) 第2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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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盡力控制著胸膛不再過分起伏, 質(zhì)問眼前的女孩。 失了他, 女孩獨自靠在墻上, 唇瓣紅潤, 泛著水光, 眼睛也亮得驚人, 聽到他的話,眼角揚起, 仍舊是一副無辜的樣子,卻有種讓人難以忽視的攻擊性。 “‘你想做什么’, 這話該我問你才對。阿熠把你當(dāng)作親哥哥一樣尊敬, 你又是怎么對他的?” “是你先主動?!?/br> “是我主動的,沒錯, 你們男人好像總是喜歡用這個當(dāng)借口。”她笑得有些諷刺,又有些勢在必得,慢慢抬起頭, 細(xì)聲細(xì)氣地同他說, “可是,我沒用什么力氣呀?!?/br> 不過輕輕勾扯兩下,他便靠過來了。 “周總, 我是個女人, 手無縛雞之力,如果你不愿意, 我又怎么能強迫你呢?” 周子遇的呼吸頓時停了一下。 她說得沒錯,沒人能強迫他。 至于為什么,剛才他就那么輕易被挑逗,他自己也不知道,也許只是被那種若有似無的柑橘和柚子的香氣迷暈了頭。 如果他把那一百萬的事告訴白熠,她一定會把剛才的吻也說出來。他一向自詡敢做敢當(dāng),只要是自己做過的事,沒有否認(rèn)的道理。 “所以,這才是你本來的樣子?!?/br> 他想把襯衣領(lǐng)口的那顆扣子重新扣上,但扣了一半,似乎又覺得束縛,只得重新松開,指尖下移,在衣領(lǐng)邊緣摩挲兩下。 “在阿熠面前,都是裝出來的?!?/br> “人都有很多面,我喜歡他,所以在他面前會下意識變得拘束,想讓自己變成他喜歡的樣子,這沒什么不對。”宣寧無奈地?fù)u頭,“何必一直執(zhí)著于我是不是裝出來的?” “你用不著變成別人喜歡的樣子?!敝茏佑霭櫭?,直覺她不需要靠改變自己,才能吸引別人的眼光——她本來就足夠耀眼,完全不必放低自尊去討好別人。 不過,話說出口,又自覺失言。 “我說過,我在乎的是你對阿熠是否真誠,是否真心?!?/br> 宣寧冷笑一聲,毫不掩飾自己的不屑,同時不再倚在墻上,站直身子,上前一步。 “你還想干什么!” 周子遇警惕不已,繃緊后背,隨時戒備。 “怕什么?”宣寧仰頭,右手拇指輕輕擦過他的嘴角,“幫你擦干凈些而已,你不會真的想讓人發(fā)現(xiàn)吧?” 周子遇感到唇角被燙過似的,一陣麻癢,扭頭避開她的指尖,自己伸手擦過。 還是西柚色的口紅,她抹得薄,再沾到指尖,只剩下淡淡的一層粉。 宣寧看著他的動作,收起笑容,冷冷道:“周總,你只要知道,我從來沒想過要從白熠身上得到名和利,想要這些,我會在別處自己爭取。” 說完,她便轉(zhuǎn)身拉開安全通道的防火門,重新回到走廊上。 走廊前方不遠(yuǎn)處,白熠正站在原地,猶豫要往哪個方向走,一轉(zhuǎn)頭,就看到從安全通道出來的宣寧。 “寧寧,”他上前,伸手?jǐn)堊∷难?,“怎么到這兒來了?” 宣寧沖他笑笑,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等了數(shù)秒。 在她身后,才搭到門把手上的那只手也停住了,沒有繼續(xù)開門的動作。 沉重的防火門上,有一塊透明玻璃材質(zhì)的部分,恰好能看到走廊上的情形,他往后退些,將自己的身影隱藏在從走廊上看不到的地方。 這不是個出去的好時機。 沒聽到開門聲,宣寧才開口:“沒什么,想找個有窗的地方透口氣而已,剛剛有點悶。” 隔著一道門的人回頭,往燈光不那么溫暖明亮的安全通道環(huán)顧一周,的確有窗,但開在靠近天花板的地方,緊緊閉著,哪里能透氣? 白熠當(dāng)然不會去求證。 他帶著她要往包間的方向去,目光落到她莫名泛著粉的臉頰上:“喝酒了?” “嗯,只喝了一口?!毙麑幱X得臉頰和耳垂有點發(fā)燙,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態(tài),忽然有點想作惡。 她摸摸guntang的臉頰,腳步黏滯,側(cè)著身環(huán)住白熠的腰,輕輕靠在他肩上。 “好像還是有點悶?!?/br> 親昵的嘟囔,讓白熠停下腳步,一手摟住她發(fā)軟的身子,一手抬起她的下巴,湊近仔細(xì)觀察。 “真的只喝了一口?” 她的眼神水潤而微醺,映著點點燈光,總是能一下觸到他的內(nèi)心。 走廊上沒有別人,他忍不住低頭,在她眼睛上愛憐地吻了一下。沒想到,才剛退回去,她便主動攀住他的胸膛,踮起腳尖,追了過來,吻在他的唇上。 他有點驚訝,但沒有拒絕,手掌壓在她的背后,安撫似的與她吻在一起。 含糊間,他磨蹭著她的嘴角,低聲問:“怎么了?你今天好像有點反常?!?/br> “哪里反常?” “好像……有點太熱情了?!?/br> “你不喜歡我這樣嗎?” “……喜歡?!?/br> 兩道身影交織在一起,在深棕的木色與暖黃的燈光中,繾綣旖旎,好半晌才分開。 這樣的畫面,統(tǒng)統(tǒng)落入隱在防火門后的周子遇眼中。 放在門把手上的那只手,松了又緊,緊了又松,有那么一刻,他幾乎就想直接打開門,告訴白熠,自己就站在這里,這個她剛剛才離開的地方,甚至就在離開前,她還曾對他做過同樣的事。 可是,直到最后,他都沒有踏出那一步。 走廊上早已沒有人,他又等了片刻,才拉開門,走了進(jìn)去。 垂在身側(cè)的手上還有一抹極淡的口紅印,黏在指尖,guntang不已。 他深吸一口氣,不愿在此多留,用力揉搓指尖,直到指尖皮膚的紅,將口紅的顏色映得再看不清楚,方重新扣上衣領(lǐng)的扣子,回到包間,拿起外套,便同屋里的眾人道別。 眾人自然還想留他,但誰也不敢出言,唯有徐鐸的目光投向白熠。 “哥,怎么這么早就回去了?” 白熠收到信號,象征性開口。他當(dāng)然沒有要留人的打算,周子遇是說一不二的性子,既然要走,誰也留不住。 而就在他身邊,宣寧一手捧著盤子,一手握著銀叉,將一小塊點心送入口中,細(xì)細(xì)品嘗——那是白熠特意給她留的,一雙眼睛則幽幽地看向門口的人。 周子遇站在門邊,半彎的手臂上搭著灰色呢子外套,看起來是放松而閑適的,唯有眼神從那二人身上掠過時,有一瞬間僵硬。 “剛才接到電話,有個臨時短會。”他沖白熠揚了揚手機,避開與之對視,“不必送?!?/br> 說完,不等他再回答,便轉(zhuǎn)身離開。 余下一屋子紈绔與嬌花兒,起初還能坐得住,裝裝樣子,不一會兒,就像開了閘的洪水似的,沒了正形。 這是專門為周子遇定的地兒,清凈私密,但鬧騰不起來,便少了樂子。有人提議轉(zhuǎn)場去附近的club,立刻得到附和。 白熠沒有說話,只是壓低聲問宣寧想不想去。 她很直接地?fù)u頭拒絕,這種純粹玩樂的場合,她的確不喜歡,今天來這兒,也只是為了周子遇,眼看目的已達(dá)到,便沒有再留下的必要。 不過,她不能阻止白熠。 “你跟他們一起去吧,我不要緊,一會兒自己回去就好?!?/br> 小心翼翼的眼神,好似害怕自己會惹他不快。 另一邊,眾人已經(jīng)定好了場子,徐鐸問他:“阿熠,一起?” 若是以前,他一定毫不猶豫答應(yīng)。 可今天,他低頭看一眼宣寧,搖頭拒絕:“不了,我先回去,你們玩得盡興?!?/br> 徐鐸停下腳步,揚眉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眼神看著他。 他沉默片刻,替宣寧拿起外套,為自己解釋:“過幾天我要飛一趟法國,整個過年期間都不在國內(nèi)?!?/br> 提到“法國”兩個字,徐鐸的眼神變得更加有深意。 他們兩個都知道,這半年,沈煙都在法國。 “出差而已?!卑嘴谀樕蠜]什么表情,“今年要拓展海外渠道,那邊的發(fā)行商有合作意向。” “明白?!毙扈I扯起嘴角,目光自一旁的宣寧身上掠過,沒再多說。 回去的路上,宣寧仍舊抱著白熠的胳膊,靠在他肩上,依賴又慵懶的姿態(tài),和剛才在走廊上時一樣。 兩人坐在后座,白熠只當(dāng)她真的醉了,伸手在她額頭上探了探:“今晚去我那兒,好不好?讓人給你準(zhǔn)備梨湯解酒?!?/br> 他在城區(qū)的那套公寓有專屬管家,可以提前替他準(zhǔn)備這些。 宣寧點頭,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坦白說,白熠是個不錯的情人。 他溫柔體貼,從來不強迫別人,大約是久經(jīng)情場,女伴頗多的緣故,與女人相處時,不論在床上還是床下,總能恰到好處地讓人覺得舒適。 宣寧有時候想,如果他不是身份特殊,如果她不是為了其他目的,興許會很享受與他在一起消磨的時光。 不過,眼下,她還沒有真正走進(jìn)他的內(nèi)心,他們甚至沒有真正確定關(guān)系。在他那幾個親近的朋友眼中,她和他之前的女伴沒有什么區(qū)別。 “阿熠,你要去法國?” 剛才他和徐鐸的對話,并沒有刻意避開她,她自然也知道,沈煙也在法國。 白熠頓了頓,點頭:“嗯,下周的機票,要在那里待一周?!?/br> 宣寧沒說話,抱著他的雙臂緊了緊,仿佛舍不得他,又不敢說出來似的。 “抱歉,沒法陪你過年?!卑嘴谖兆∷氖?,撫著她的手背,耐心安撫,“到時候給你打電話好不好?” 他知道她沒什么親人,逢年過節(jié),大概都是一個人。 宣寧先是點頭,隨即又搖頭。 “我不光要電話,”她抬起下巴,難得提出自己的要求,“我還要你給我?guī)ФY物?!?/br> “當(dāng)然,你的禮物,我從沒忘過?!?/br> 宣寧搖頭,眼中有點倔強:“不,這次,我有自己想要的東西。” “是什么?只要我能做到,就幫你帶?!卑嘴趽P眉,先前遇見的女人,主動問他要禮物的不在少數(shù),無非是衣服、首飾、包包,或是各種資源,他從來大方,能滿足的,都會盡量滿足。 可是,宣寧和那些女人不一樣,他很想知道她會說出什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