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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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宮里待久的人都曉得這件事,早夭的四皇子是太后娘娘的命,她可以自己死去,卻不能見四皇子受到一絲傷害。有一回四皇子生病,太后整夜抱著他在院子里走來走去,軟言相哄。病好后四皇子童言童語,希望能經(jīng)常生病,這樣就能跟母親一起看大月亮,聽母親唱歌。從那之后每到月圓時分,母子倆就搬軟榻到院子里過夜,唱歌說故事看月亮,一月都過一回中秋?!?/br> 母子感情這么深刻嗎?那么四皇子的死必定帶給太后娘娘重大沖擊,等等……后宮像是被人下了詛咒般,其他皇子一個個先后夭折,不會吧,那些皇子的早夭和太后娘娘有沒有直接或間接的關(guān)系? 如果有關(guān)系的話,那么四皇子的死……越想越令人膽戰(zhàn)心驚,太恐怖了,這后宮的親情比鬼屋更恐怖! 但不管怎樣,這些都不關(guān)齊沐謙的事,又不是他自己想當(dāng)皇帝,如果能夠讓他選擇,他肯定更想留在母親身邊,享受天倫之樂。 向萸問:“這里的孩子是怎么回事?” “這些人都有一個共通點(diǎn),他們的父母長輩皆為貪官所害,皇上命人偷偷把他們帶走,送到這里安置?!?/br> 貪官?大齊王朝人口數(shù)最多的角色,族繁不及備載?!啊禾K先生』呢?” “那是皇上假造的身分——蘇靜山,臨王的幕僚?!?/br> “這樣的收容善堂只有一個嗎?”天底下的貪官何其多,他救下的只是滄海一粟吧? “不止,全國上下有幾十個,皇上命人教育他們,以備日后朝廷所用?!?/br> 臨王又是哪號人物?隨著訊息增多,疑問也變多,向萸覺得自己身處在迷霧之中,找不到出口。 離開善堂時已近黃昏,三人沒有搭乘馬車,安步當(dāng)車地在街道上緩步而行,齊沐謙知道她需要時間消化所聞所見,因此沒有搭話,沉默地等待她開口詢問。 他們安靜地走過數(shù)條街、幾道巷弄,還以為會一直這么走下去,沒想一聲凄厲的哭喊聲響起,他們互看彼此一眼,下一刻加快腳步朝聲源處走去。 在圍觀的人群中間,高大男人抓著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女孩嚇得臉色蒼白,全身顒栗不已,四肢不斷掙扎擺動,眼淚潸潸而下,卻是半點(diǎn)聲音都發(fā)不出來。 那男人的右眼下方有一片暗紅色的胎記,銅鈴大眼外凸,右臂缺了塊rou,不知道被什么削下,猙獰的傷疤觸目驚心。 向萸身子瞬間繃緊,死命盯著男人看,一瞬不瞬。 一放過小綿吧,你想要我干什么都可以,求求你、求求你了?!?/br> 婦人的聲音嘶啞,她跪在地上不停朝男人磕頭,額間沾滿碎石子,大大小小的傷口殷紅一片,血漬像蜿蜒河流,順著額頭流到眼睛里,她卻彷佛感覺不到疼痛般,持續(xù)地磕頭。 男人不為所動,長腿往婦人身上踹去,嘴里罵個不停?!傲_唆!錢都給你了,還不放手,滾開!真倒人胃口?!?/br> 婦人被踹得一個踉蹌,頭撞到地上,砰的好大一聲,她強(qiáng)忍暈眩,又撲上去抱住男人的左腿,嘴里不停哀求,“我不賣女兒啊,小綿是我的命,大爺我求您了……” 男人滿臉不耐,再次抬腳想把婦人踹飛,這時一道黑影飛撲而來,男人心頭一驚,連忙后退幾步,卻還是被抓住手臂。 定睛看去,那是個十二、三歲的半大少年,他死命抓住男人壯碩的手臂,想要把meimei給搶回來?!胺砰_我meimei,放開她!” 小螞蟻怎么能夠撼動大樹?男人厭煩到不行,就沒碰過這么麻煩的人家,他一把將少年推開。同時間,把女孩丟給站在旁邊的青衣漢子,喊道:“快點(diǎn)送過去,公子等著用呢?!?/br> 小姑娘滿眼驚恐,拼盡最后的力氣,聲嘶力竭叫喊,“救我,哥哥救我……” meimei的哭聲像一把尖刀,剜著少年的心,他雙目赤紅再次撲上去,滿臉皆是恨意和殺氣,他死命咬住對方手臂,正好咬在他猙獰的舊疤上頭,男人頓時臉色驟變。 “好啊,不怕死是嗎?老子成全你?!彼∩倌甑牟弊油咸?,五根手指漸漸收緊,少年無法喘氣,臉色發(fā)紫,雙目暴張,手腳抽搐。 “你殺了我吧,放我兒女一條生路……” 婦人搶上前想救回兒子,她哭著喊著撕扯著,瘋狂模樣惹得男人怒火沖天,一把丟下少年,抓起婦人狠狠地甩出去。 這一甩,婦人像塊爛rou似的,砰的一聲后背重重砸在樹干上,她翻身落地,痛苦地蜷起身子,瘦骨嶙峋的四肢不斷抽搐,嘴里一口一口吐出鮮血。 “娘……娘……”女孩的喊聲、少年的哭聲反覆交織。 見狀,圍觀百姓嚇得紛紛散去,一個個都害怕惹禍上身。 向萸呼吸急促,腎上腺素狂飆,眼前的一幕和記憶深處的某刻重疊,她瞠大眼睛卻是什么都看不見,腦海里全是無止無盡的血紅。 她彷佛聽見自己的聲音,無助哭喊著救命,恐懼、絕望像海水般將她淹沒,她只感到窒息…… 齊沐謙發(fā)現(xiàn)異樣,一把抓住她的手,手心碰觸間感到一陣冰涼?!澳阍趺戳??” 他焦急地看著她,發(fā)現(xiàn)她像被人從水里撈出來似的,滿頭滿身都是冷汗,臉色異常地慘白,嘴唇泛著青灰。 心頭一顫,齊沐謙加重手上力道,寒聲道:“向萸,冷靜?!?/br> 他的聲音像一道閃光劈過,劈開紅色的海水,腦海中出現(xiàn)瞬間清明,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她一把推開他,彎腰抓起地上的大石頭,不管不顧地沖上前,迅雷不及掩耳間,大石砸中男人額頭,瞬間鮮血迸出,噴上了她的臉。 突如其來的狀況,讓原本把女童挾在腋下準(zhǔn)備離開的男人嚇一大跳,他直覺抽出腰間的匕首,大喝一聲?!翱词裁纯?,還不趕快動手?!?/br> 齊沐謙抬手發(fā)出一個響指,數(shù)道黑影竄出,沒幾下功夫,四、五個男人全都昏死過去。 “送善堂。”他說得簡單,但都聽懂意思了,小順子上前扶起母子三人,準(zhǔn)備送往善堂。 “主子,這些人?” “送到衙門?!?/br> “沒用的?!毕蜉菗踉诤谝氯嗣媲?,阻止他們動作。“送衙門沒用,他們的主子是高官,這些人只會在監(jiān)獄里面待一晚,然后就被放出來繼續(xù)為惡?!?/br> 齊沐謙走到她面前,抽了帕子抹去她臉上的血跡。他當(dāng)然知道沒用,他們背后的主子叫做楊權(quán),是楊丞相的嫡長孫,喜歡女童,被他虐死的女童不計其數(shù),只是眼下他還不能和楊家對峙上。 “弄了一臉血,不難受嗎?” 她揮開帕子,指著臉上有胎記的男人?!爱?dāng)年就是他闖上門,丟下一袋銀子要把我買走,我娘竭力阻止,結(jié)果被他們推去撞石井,從那之后纏綿病榻,再也沒下過床。 “我就是這樣失去娘親的呀,原本我們一家三口和樂融融,原本我們都在期待娘親肚子里的小弟弟出生,原本我們家可以……我信誓旦旦告訴爹娘,要親自教弟弟念書,把他教成神童,讓所有人都羨慕,可是他們一出現(xiàn),所有的幸福通通消失?!?/br> 眼淚不停滑落,苛政猛于虎,貪官甚于惡鬼,百姓只能任人宰割。 齊沐謙冷冽了五官,看一眼躺在地上的男人。“你確定是他?” “我確定,他手臂上的rou就是我咬下來的?!彼活櫖F(xiàn)場還有其他人,扯下衣襟、鎖骨下方有一道長長的疤痕?!斑@個,我自己拿菜刀砍的,血噴了他一臉,我告訴他,我寧可死也不會跟他走。”向萸說到這里已泣不成聲。 陳年舊事她不敢回想,一想起就心如刀割,她總告訴自己往前看,不能被傷疤打倒,她以為所有苦難哀傷都會漸漸過去,沒想到生在一個紊亂的朝代里,沒有人有幸福的權(quán)利。 爹一死,她頓時失去活下去的動力,她認(rèn)真相信,也許全家人在另一個時空團(tuán)聚,會是更好的選擇,因此她豁出去了,小蝦米對抗大鯨魚,沒有什么好恐懼。 又是姓楊的……好,非常之好! 撫上她的臉,胸口隱隱作痛,動不了楊權(quán),他還動不了幾個打手嗎?齊沐謙看了一眼暗衛(wèi),寒聲道:“殺了,喂狗?!?/br> “是。”暗衛(wèi)領(lǐng)命,三兩下就把人帶走。 一時間小巷子里安靜得讓人心慌,他將激動的向萸鎖進(jìn)懷里,試圖用身體溫暖她冰冷的身軀?!皠e怕了,以后世間再沒有這些人?!?/br> “他們只是走狗,死了兩只狗,他會再買更多的狗。你是皇帝,可不可以下令斬殺貪官?可不可以讓你的子民不要日夜生活在恐懼里。” 現(xiàn)在的他……齊沐謙垂眉?!皩Σ黄??!?/br> “只能說對不起嗎,不能做點(diǎn)什么事情嗎?你是皇帝,百姓供養(yǎng)了你,你就該為他們謀福利,而不是光享受他們上繳的稅金?!彼龤饧睌恼Z無倫次。 “對不起,我什么都不能做。” “為什么?” 他緩緩?fù)職?,眉心被陰霾遮掩,沉重的表情沉重了她的心?!耙驗(yàn)檫@個朝廷姓楊,不姓齊?!?/br> 一句話,短短幾個字,讓她不由沉默…… “瘦了,皇帝待你不好嗎?” 太后口氣溫和、笑容慈祥,態(tài)度像鄰家奶奶似的,但向萸的雞皮疙瘩卻爭先恐后往外冒。 假設(shè)她假設(shè)的每件事都正確……她真想剝掉太后的面具,看看面具底下那張臉長成什么樣?怎能嘴上說著關(guān)懷的話,手里卻拿著殺人的刀。 “回娘娘,皇上待奴婢寬厚?!毕蜉堑兔柬樠郏瑓s還是泄漏出幾分怒氣。 對齊沐謙心存怨慰嗎?太后笑得越發(fā)溫柔。 恨就對了,夠恨才能理直氣壯下手。只是都這么久了,怎遲遲不見發(fā)作?是他身體太強(qiáng)壯,還是他洞悉一切,沒著了道? “皇上的斷袖之說,本宮略有所聞,眼看皇上已過弱冠之齡,皇后和妃嬪們遲遲不見動靜,本宮憂心忡忡吶,本指望你能讓皇帝上心……” 接下來向萸聽太后整整編了一個時辰的故事——關(guān)于母親對孩子的竭心盡力、殷殷期盼。 有點(diǎn)犯惡心,比起假面太后,她更欣賞送出毒蘋果的壞皇后,至少人家是真小人。 “這些日子皇帝都在忙些什么?”故事終于結(jié)束,她看向小順子。 小順子勾起諂媚笑臉,那副卑躬屈膝、諂媚jian佞的模樣,讓向萸差點(diǎn)兒認(rèn)不出來。 “回稟娘娘,皇上和過去一樣,上朝下朝、釣魚下棋,有空的時候就看看話本子,召周承、楊磬進(jìn)宮說話,上回三人正在計畫找時間去行宮……” 周承、楊磬?傳聞中的帝王男寵?聽說皇帝是為他們兩人蓋的行宮;聽說獨(dú)樂樂不如眾樂樂,他們到處招兵買馬,尋求“同好”共入行宮;聽說里頭酒池rou林奢靡無比,有人說里頭的小哥哥都是人間仙品。 小順子從袖中取出小冊子呈上,里頭記錄齊沐謙的每日行程。 太后接手,一頁頁慢慢翻看,笑容擴(kuò)大。 “既然過幾天皇上要去行宮,你就到永福宮為本宮畫一幅壁畫。” “奴婢遵命?!?/br> “行了,下去吧。”太后揮揮手。 “奴婢(奴才)告退?!毙№樧雍拖蜉枪砺笸耍说介T邊后才轉(zhuǎn)身往外。 太后再度翻開冊子,淺哂,“現(xiàn)在才想要聽話嗎?來不及了?!?/br> 手一拋,冊子掉進(jìn)火爐里,轉(zhuǎn)眼間書頁翻飛,燒成灰燼。 回到德興宮,難得地一屋子人擠在齊沐謙書房里,齊沐瑱也在當(dāng)中,他應(yīng)和著楊丞相每句話,很顯然地,他們已經(jīng)是同一個陣營。 齊沐謙百無聊賴地聽著他們議事,沒有皇帝自覺的他下巴搭在手臂上,眼睛微瞇,幾乎要睡著似的。 皇帝的態(tài)度糟糕,大官們也沒好到哪去,嘴里一堆之乎者也,三百個字當(dāng)中找不到三十個字有重點(diǎn)意義,沒有人對民生百姓的議題感興趣,只對新官員的擇取與任命用心,他們當(dāng)著皇帝的面,用各種方法瓜分利益與權(quán)力。 沒有任何一個人把皇帝看在眼里,于他們而言,齊沐謙不足為懼。 接下來,他們開始逼迫齊沐謙蓋玉璽。 站在門口,向萸越聽越生氣,恨不得揄起拳頭把每個都痛揍一頓。 她是政治界白癡,但再笨也曉得科舉不能大開方便之門,朝廷需要人才而非蠢材,要是所有想當(dāng)官的人都不需要才學(xué)能力,只需要靠關(guān)系,有關(guān)系就沒關(guān)系,試問有幾個人能夠真正為百姓做事? 聽著他們咄咄逼人,逼得齊沐謙一退再退,好像他不是皇帝而是小弟,難怪他什么都不能做,難怪他說朝廷早已經(jīng)改姓。 向萸蠢蠢欲動,抬腳想往里面沖,卻被小順子拉住,輕輕對她搖了頭。 突地,齊沐謙撕心裂肺的咳嗽聲傳出來,一聲緊接一聲,咳得快要喘不過氣,向萸心頭一跳,怎么會這樣?他生病了嗎? 但更令她憤怒的是,滿屋子官員又瞎又聾,就沒人聽見皇帝在咳嗽,還一句句、一聲聲聯(lián)袂逼迫。 她急得滿臉通紅,頻頻望向小順子,可他目不斜視、一動不動,臉上依舊掛著諂媚笑容,好像里頭上演的只是一場鬧劇。 可是,怎么會是鬧劇?他正被人群起圍攻啊。 “皇上認(rèn)為呢?”楊丞相問。 齊沐謙撫撫胸口,把手邊的茶水給喝空,才勉強(qiáng)止住咳嗽,抬起頭他滿眼無奈,卻只能讓步。“甚好,就依相爺所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