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好像有點兒奇怪呀……

    舒荷迷迷瞪瞪看著原崢，原崢低下頭，伸手碰碰他抵在行李箱邊緣的膝蓋，要他站起來。

    合上行李箱，原崢也站了起來，看向少年輕聲說早些睡吧，明天要早起的。

    舒荷小聲哦了一下。

    他回到房間，沒多久就看見客廳的燈暗了下來，舒荷摟著被子側(cè)身，本來有點睡不著，結(jié)果系統(tǒng)給他講故事，機械音一板一眼的，特別催眠，沒多久人就貼著枕頭深度睡眠了。

    次日。

    天氣，陰。

    原崢做好早餐，等舒荷吃完才送他去學(xué)校，還沒進(jìn)校，負(fù)責(zé)帶小荷去省城競賽的老師就打開了車窗，說這里這里。

    省城離這大概兩小時車程。

    兩小時，原崢有點怕舒荷會暈車，就提前給他準(zhǔn)備好了暈車貼，他剛撕開暈車貼，舒荷湊過來微微偏著腦袋，指著耳后說貼這里貼這里。

    他湊得近，幾乎整個人要掉原崢懷里了，偏頭只能看見雪白柔軟的腮頰，和耳后被手指著位置。

    原崢看著他的手，輕輕攥住按下，舒荷也沒掙扎，左手被他攥在寬大而guntang的掌心里，貼合著，垂了下來。

    等貼好暈車貼，原崢才松開面前人的手，他這會兒有種陌生的感受，掌心中柔軟的觸感已經(jīng)離去，可那殘留的溫度和余韻依然鮮明。

    手指不由彎曲起來。

    “我走啦。”

    舒荷進(jìn)車，沖著原崢揮手說再見，原崢沉默一會兒，抬了下剛剛牽過他的那只手，“……再見，到了給我打電話。”

    舒荷兜里塞著老人機。

    他小雞啄米點頭，恰好迎面吹來一陣風(fēng)，吹得少年額發(fā)都亂了，他剛胡亂按住，車便穩(wěn)穩(wěn)地駛動起來。

    站在原地的原崢無意識上前兩步。

    他看著小車，深褐色的眼瞳里也倒映著。

    直到消失不見。

    ———

    和舒荷一起參加競賽的臨時室友是個高冷的人。

    對方和他一樣的年紀(jì)，話很少，搬進(jìn)來后一句話沒講過，就坐在那看書，看的還不是競賽相關(guān)的書，而是雜志書。

    舒荷出門吃了飯，回來的時候室友打開了電腦，聽到開門聲頭都沒轉(zhuǎn)一下。他瞄了兩眼，有點猶豫地拿著一罐汽水上前，放到對方面前。

    “你的?！?/br>
    他小聲咕噥一句，便要轉(zhuǎn)身離開，室友在這時終于抬頭，看見舒荷纖細(xì)的手從那罐冒著濕冷水汽的瓶身抽離，指尖都被凍得有些發(fā)紅。

    室友轉(zhuǎn)頭，“等下?！?/br>
    舒荷正拿著自己那罐飲料冰臉，上午天氣陰，下午就冒了太陽，好熱。

    他臉頰貼著瓶身，沾了點濕漉漉的水，疑惑地哎了聲，問怎么啦？室友卻沒吭聲，像兩人剛在房間碰面那會兒一樣，盯著他看。

    上午兩人第一次見面，他就是這樣盯著他看了好久，這會兒怎么又來？舒荷擋住自己的臉，只露出一點縫隙瞧他。

    室友過了會兒道：“兩罐我都想要?！?/br>
    ……？

    舒荷杏眼睜圓，腦袋冒出一個小問號。

    他不貼臉了，改為緊緊攥在手心，警惕道：“這我的呀，我要喝的。”

    室友繼續(xù)盯著他。

    少年往下撇著小嘴，眼睛覷著他，臉頰緊繃，顯然認(rèn)為自己遇到了糟心室友。

    那張清麗的臉被冰冰涼涼的飲料瓶身貼過，這會兒有些透了薄紅，眼睛定著，看著可乖，可好欺負(fù)。

    室友繼續(xù)盯了會兒，慢慢吞吞地說道：“既然能分享給我一罐，為什么不能兩罐都給我？”

    舒荷不高興，“誰分享給你了呀，是別的老師給我的，讓我給室友也拿一罐。”

    說完，還有點兇地補充了一句：“你再說，我把這罐也搶走不給你了。”

    室友轉(zhuǎn)頭，把桌上那罐飲料拿到手里。接著重新回頭去看舒荷，示意道：“嗯，來搶吧?！?/br>
    “……”

    奇怪的人。

    舒荷嘀咕兩句，杏眼飄到那奇怪的男生身上多看了兩眼，隨后轉(zhuǎn)頭，開了飲料拿著吸管慢慢喝，嘴巴抿著，坐在床邊晃腿。

    有點孩子氣的舉動。

    室友注視著，慢慢道：“我叫席若。”

    舒荷沒有理。

    才不和奇怪室友交換名字。

    席若：“你怎么不講話?！?/br>
    舒荷：“不想和你講話，不想和你交朋友?！?/br>
    他背對著男生，低頭按著老人機，給原崢打電話，席若看著他纖薄的背影，轉(zhuǎn)開頭，聽見少年不知在和誰打電話，聲音和面對他時不一樣，尾音總會小小上翹一點，拖著，帶有點依賴性意味的撒嬌。

    恐怕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

    “……”

    彼時的縣城，正在下雨。

    原崢站在門邊看著淅淅瀝瀝的雨幕，天際一片灰暗，不知怎的，他忽然想到前年他們共撐一把傘的事。

    那時候他們剛認(rèn)識，誰都不知道之后沒多久，他們會住在一起，相依為命。

    轉(zhuǎn)眼到了現(xiàn)在。

    天快黑了，原崢垂眸回屋潦草做了頓飯飽腹，洗碗的時候，他習(xí)慣性轉(zhuǎn)頭去看平時會倚在門邊陪自己的少年。

    可這次門邊空空如也，沒有那個托著腮望向他的小荷，沒有那雙晶亮的杏眼，原崢心里空茫一瞬，定了定，半晌才將洗干凈的碗放進(jìn)碗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