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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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澹!”斐守歲喚了聲。 陸觀道抬起頭,抹了把眼淚:“清醒著?!?/br> “那你……” “我繼續(xù)說,”人兒笑了下,低頭看著筷子,“說什么買來家中養(yǎng)著,給小兒子當(dāng)伴讀。可我性子犟,一路來沒人愿意買我,有人就說砸手里了,只好……” 咽了下。 “只好剝了我的皮,做偶人?!?/br> “什?”謝義山手中的筷子落在地上。 筷子清脆的聲響,久久不散。 呼呼風(fēng)聲抽鞭子似的打,屋內(nèi)寂靜到連呼吸都聽不見。 伯茶皺了眉,撿起筷子:“那筷子有何用處?” “筷子?” 陸觀道抬頭,一行清流劃落,“他們用筷子扎在我的手里,用熱水燙。一燙,皮下來了,一扯,皮就沒了。” “嘖!”筷子被謝義山用力砸進食盒中,“娘的……” 許久不開口的顧扁舟,接過那雙沾了血的罪孽,與斐守歲:“斐兄,我的仙法被限制,還是你來吧。” “好。” 斐守歲接過,他拿出腰間畫筆,點墨于筷上。 墨水裹住斐守歲的手,緩緩將那個小靈魂包圍。 老妖怪輕念咒語,眉心痣若隱若現(xiàn):“我自超然,渡你輪回,再見世間,無病無災(zāi)。” 顧扁舟側(cè)臉微斜,輕看。 咒語念罷。 一陣寒風(fēng)不知從何而來吹在眾人之間。 杯盞中的茶水早冷了,那風(fēng)兒也來得不是時候,吹滅了屋內(nèi)火燭。 一下子,屋子昏暗無光,倒顯得屋外有著亮盈盈的雪。 斐守歲嘆道:“度化不了。” “怎么?”謝義山。 “謝兄有所不知,此魂被困,成了地里妖怪的驅(qū)使,我修為尚淺無法強行帶走?!?/br> “被誰所困?” 斐守歲沉默。 “謝兄可還記得‘人偶’二字?” “百衣園?!是他們?”謝義山憤然起身,又被顧扁舟拉了回來。 扁舟皺眉:“謝兄,你若是妖怪,為何要堂而皇之地被人發(fā)現(xiàn)?” “是我……勝券在握?!?/br> “然也,”扁舟嘆息,“謝兄多日不見,當(dāng)真沖動了許多,不知解大人都教了你什么?!?/br> “師祖奶奶……” 謝義山撇過頭,悶哼,“她……” “罷了,謝兄不愿多說,我們自也沒有問的道理,眼下怕是睡不了好覺……” “不!”謝義山微微大聲,“我說!” “那……” “是我的私事,與一個會做人偶的妖怪有關(guān)?!?/br> “人偶妖怪?” “我被趕出道門,就是因為人偶妖怪殺害我?guī)熜值?,而我……”謝義山頗有些難以啟齒,“這些都是師祖奶奶在我療傷期間與我所說,遂這幾日我行事偏頗了,請顧兄恕罪!” 謝義山拱手行大禮。 顧扁舟扶起他:“換作是我與斐兄,血海深仇時,也會殺紅了眼。眼下此妖如此挑釁,就算不是我之仇敵,我們豈能坐視不管,更別說我本是為了那群孩子而來。” 三人說著謝義山之往塵時,那個姓陸名觀道的人兒悄悄拿起了另一根筷子。 他的聲音幽幽地闖入眾人之心識:“要是家中只生我一人便好了,那就不須每日搶著吃食,穿jiejie的衣裳?!?/br> 又換了一只。 “阿爹怎的帶我去這個地方,平日里連個糖葫蘆串串都舍不得買,真真奇怪。” “本少爺家中新奇玩意多了去了,你們這兒到底有什么破了天的東西,非要我親自去一趟偶人園子?” “偶人園子?你說的是唱戲扮作花木蘭,要替父從軍的木頭人?” “你當(dāng)真不去看看?快隨我一塊兒去吧,你的票錢我給你買!” 斐守歲上前拍了拍人兒肩膀。 人兒被打斷話,渾身倏地一顫,手里緊緊還捏著筷子,眼淚水止不住地往地上灌。 就這般看向斐守歲,口中哽咽: “jiejie你騙我作甚,為何將我關(guān)在籠子里,讓我學(xué)這討他人喜歡的話?!?/br> 一雙深綠的丹鳳眼含不住太多的淚眼,以至于眼尾發(fā)紅,活脫沒長大似的。 “天越來越冷了,可我從未走出過戲團子,不知現(xiàn)在又去了哪里?離家遠嗎,阿爹與娘親到底何時來尋我?旁邊的小公子被人選走了,說是、說是當(dāng)了孌.童,那是什么勞什子,我不明白,不是來聽木蘭從軍的嗎,為何輪著我替木蘭度關(guān)山……” “雪,下雪了,我從未見過大雪!家住小橋流水,這般的景象只在夢里有……不過雪花,也就見了一次,此后的許多時間我都在漿洗縫補……阿爹啊,我的手和娘親的手一樣哩,上頭好多紅腫,一落水,又癢又疼……” “陸澹!”斐守歲沒陸觀道高,他仰首,再次拍了下人兒的肩膀,“我們已知那些小娃娃的情況,不用再說了!” “我……” 陸觀道回過身,本想撒嬌,卻見顧扁舟皺著眉看他,他不敢了,手愣愣地垂在一旁,與筷子一塊兒垂著,“我只是想,要是全都念出來,或許能有線索,有用些……” “那還余多少?” 斐守歲察覺人兒心意,“你撿些重要的說,若是哭得……” 哭得實在是不好看,丑兮兮的,像一只扁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