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要做何事？

    便見暖風(fēng)變成了一朵朵淺粉色海棠，于斐守歲身邊圍繞。而陸觀道掐訣的同時(shí)，另一只手從袖中取出一紙條。

    紙條被他攤開，上頭畫了一紅結(jié)。

    陸觀道念著咒語，那紅結(jié)輕動(dòng)。

    隨后，一個(gè)精巧的術(shù)法小人跳脫于紙面。是一襲紅衣，淺灰色長(zhǎng)發(fā)的月上仙人。

    月上君？

    他來作甚？

    那月上君的小人旋了一下，仰首看到陸觀道，小嘴一別，在紙上跺跺腳：“我就知道你要看第二遍，蠢娃娃，可是忘記咒語了？”

    斐守歲：……好一個(gè)牽線紅人。

    陸觀道很是認(rèn)真：“月伯伯，咒語我記得，我也按照您說得步驟做了，可就是進(jìn)不了大人的心識(shí)?！?/br>
    心識(shí)？

    是了，方才陸觀道也提到了心識(shí)。但心識(shí)隱蔽，非親近之人不能擅闖。

    只看那個(gè)姓陸名觀道的罪魁，又問月上君小人：“所以我想，是不是我哪一步做錯(cuò)了？”

    “說來聽聽，”紅衣小人兒變出一團(tuán)毛線，“反正術(shù)法已啟，徑緣醒不過來?！?/br>
    斐守歲：……

    陸觀道便說：“我是照著您的意思……”

    話卡一半，火燒云襲卷陸觀道的脖頸與耳根。好似此時(shí)此刻陸澹才意識(shí)到自己做了大逆不道之事。

    “我、我……”

    月上君小人兒瞥一眼：“唔，酒醒了？”

    “不是！”

    “沒醒？”

    “不！”陸觀道說不也不好，不說也不行，他只得瞪大鳳眼看月上君，“您別捉弄我了?！?/br>
    月上君捂嘴笑道：“想來你看的時(shí)候只看了一半?！?/br>
    “怎會(huì)？”

    “怎么不會(huì)？”月上君用紅繩三兩下編出一只蝴蝶。

    蝴蝶一顫一顫翅膀，在陸觀道和斐守歲的視線里飛旋起來。

    斐守歲也沒察覺身軀明明閉著眼睛，他還能看到陸觀道的一舉一動(dòng)。

    那蝴蝶飛啊飛，飛到了斐守歲的眼眉上。

    月上君努努嘴：“反正是指望不上你了?！?/br>
    “什？”

    見陸觀道茫然之情，月上君瞇眼調(diào)侃：“我的意思是，你在看到紙條的前半句就羞紅了臉，哪有勇氣看后頭呢?！?/br>
    “……我、我記不得了?！?/br>
    “所以才說是好酒，好酒哈哈哈哈！”

    笑著，月上君從紙上躍起，跳到了陸觀道肩頭，他將手彎成一個(gè)弦月，于陸觀道耳邊說起悄悄話。

    話很輕很輕，斐守歲聽不到，可是陸觀道漸漸漲紅的臉告訴他，絕對(duì)不是正經(jīng)事。

    那晚霞霸道，熟透麥田。

    陸觀道聽完月上君的話，就在月上君沒有遮掩的視線里，他閉上了鳳眸。

    緩緩一句：“我沒聽到?！?/br>
    “??？？”

    “我去喝酒！”

    陸觀道正欲起身，月上君施法定住了他。

    月上君有些氣憤，灰白的長(zhǎng)發(fā)炸開：“如此沒擔(dān)當(dāng)?shù)耐尥蓿沂穷^一回見！”

    身子被定住了，嘴巴還能犟。

    陸觀道言：“那也太！”

    “哎喲喲，你在想什么？”月上君的氣消得很快，他立馬變回了人見人愛的樣子，“那是兩情相悅，紅幔帳里的故事，你若是強(qiáng)來也是進(jìn)不去心識(shí)的。”

    “兩情相悅！我？”

    陸觀道看向熟睡的槐樹，他的意思月上君明了。

    月上君言：“所以是……”

    禁錮解開，陸觀道垂下頭。

    “唔喲，單相思。”月上君。

    “……”陸觀道。

    斐守歲已經(jīng)不是很想聽了。

    月上君笑瞇瞇地將陸觀道的底牌抽出，陸觀道反駁也不是，犟嘴也不行。

    只得垂頭喪氣，擬作認(rèn)可。

    月上君所牽紅線無數(shù)，自然看穿了陸觀道的小心思，他跳到陸觀道與斐守歲之前，仰頭看向羞赧的綠意。

    “只是現(xiàn)在，并非往后?！?/br>
    “嗯？”

    “哎呀，乖娃娃，我是說你與他的緣分長(zhǎng)著呢?！?/br>
    “可是月伯伯，大人他……”

    “他怎么咯，”月上君湊上前，踮起腳，“會(huì)吃人，還是？”

    陸觀道馬上搖頭：“我總覺得他的心空蕩蕩的，走不進(jìn)去?！?/br>
    斐守歲：呵。

    “哦，那你是試過了？”月上君拍拍陸觀道的手腕，一條紅繩出現(xiàn)在斐守歲與陸觀道之間。

    是脖頸一端與手腕一端。

    拽不斷，剪不開。

    陸觀道見著了紅繩，好像松了口氣：“方才試了下，心識(shí)大門緊閉，上頭還寫了一行字?！?/br>
    “字？”

    月上君和斐守歲一同好奇，“寫了什么？”

    陸觀道頓了下。

    還是將話說出：“寫的是‘補(bǔ)天石與見素道士不得入內(nèi)’?！?/br>
    月上君：“……啊？”

    斐守歲：……

    “那幾個(gè)大字我不會(huì)認(rèn)錯(cuò)。五天前大人喝酒，我就試著去過一次，那時(shí)候‘補(bǔ)天石’還放在‘見素道士’后頭，這會(huì)兒就被放到前頭了！”

    陸觀道著急地快要落下眼淚，“現(xiàn)在想來我定是被嫌棄了，才會(huì)這樣！”

    “等等，”月上君一時(shí)間語塞，緩了會(huì)兒方回道，“那徑緣知道你在海棠花上動(dòng)了手腳？”

    “……不見得?！?/br>
    是。

    斐守歲也沒有在身軀的意識(shí)里讀到這一層面，看來身軀并非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