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烏鴉對(duì)視。

    烏鴉略了眼斐守歲，便齜牙咧嘴，炸開羽毛。

    此時(shí)，身軀也已經(jīng)顧不得陸觀道所說。眼下情景，那些下層的妖怪逃則逃死則死，那么能站在他面前的……

    都是極端的窮兇之徒。

    烏鴉嘴里嚼著妖獸尸首，瞇了瞇漆黑的眼：“守牢人？”

    身軀笑道：“不然？”

    陸觀道在耳邊：“大人！您沒事吧！”

    “別吵，”身軀仰首，沖著烏鴉，“你怎么不逃？”

    “呵，我不傻，”

    烏鴉捂住嘴，一雙看不透的眸子，望向早被妖血染透的斐守歲，“大人給我的發(fā)釵我還記得，我不阻止大人，大人也別阻止我?！?/br>
    “……你要作甚？”

    “他要做甚？”

    熟悉的聲音打身后傳來。

    身軀猛地回身警覺，他看到同樣浴血的白狐花越青，正手提頭顱，舔血而笑。

    花越青的臉模糊成團(tuán)，一會(huì)兒幻做女子，一會(huì)兒又成了男子。

    是人山人海，詭異又多變。

    聽花越青說道：“不就是想吞噬同伴，增進(jìn)修為嗎？”

    狐貍艷紅的指甲，正與斐守歲的眉心痣呼應(yīng)。

    烏鴉咯咯樂了幾聲：“那有誰會(huì)和你一樣，為了個(gè)仙官娘子，在這兒癡留?！?/br>
    北棠？

    “總比你孤家寡人，沒個(gè)念想的好?！?/br>
    “怎的了，仙妖之戀何時(shí)能被王母認(rèn)同，做那艷羨眷侶？”

    “比起這些，你才是喪家野犬，嚶嚶狂吠?！?/br>
    “喪家？白狐貍，你要不聽聽自己在說什么？究竟是誰喪了家，誰又撒潑打滾！”

    一鳥一狐，說著說著，劍拔弩張。

    斐守歲：……花越青怎么到哪里都能跟妖吵起來。

    花越青啐一口，丟下不知名妖怪的頭顱，往身軀處看：“大人，你不去追罪魁禍?zhǔn)?？?/br>
    “是說那只白蛾子？”身軀不敢放松警惕，帶上笑臉。

    “大人不會(huì)覺得只靠她一人，就能謀劃這樣的荒唐事吧?！?/br>
    心照不宣般。

    身軀與烏鴉一同裝傻：“還能是哪路妖？”

    “……切，想套我話，”花越青便仰頭，沖那小屋之下的牢房聳聳肩，“大人還不知道嗎？”

    斐守歲思索著，既入同輝寶鑒，必有他此生不知的事情，莫非就是那牢房的兩妖？

    何處的大妖，藏得如此之深。

    黑烏鴉嘻嘻笑道：“我看啊，今日之事與那兩位無關(guān)，或許是仙界的自導(dǎo)自演，好把我們一網(wǎng)打盡?！?/br>
    “……”說得倒不錯(cuò)。

    但是從未露面的他人言中妖……

    身軀皺眉，透過鎖鏈與妖尸，他看到小屋之下，灰蒙蒙一片。

    花越青瞇著眼，走到身軀旁，惑言：“大人，你難道不知那牢中妖邪？”

    一只白乎乎的狐貍在身軀背后游來游去，慘白的狐貍嘴臉jian笑不停，眼珠靈動(dòng)，一轉(zhuǎn)又一轉(zhuǎn)。

    “要不小的帶大人去看看？”

    狐貍爪子抓住了身軀的肩膀，“或許這樣大人就能明白事情的原委，還有……”

    話還沒說完。

    黑烏鴉驀地一瞪眼，哈氣道：“沒用的遺腹子，還不快把你的爪子松開！”

    “哼，你湊什么熱鬧！”

    花越青受到威脅，立馬后跳數(shù)步，臉上的狐貍毛擰在一起，“不就送你一只發(fā)釵，瞧把你寶貝的。”

    “總比你‘鵲橋相戀’要來得好?！?/br>
    斐守歲：……

    身軀不搭理一黑一白的斗嘴，他也知道兩妖不會(huì)大動(dòng)干戈。

    抽身離開滿是血腥之地，打算前往所謂兩妖的牢房，但花越青攔住了斐守歲。

    那時(shí)候的白狐貍還尚有一絲的意氣風(fēng)發(fā)：“大人，我就當(dāng)是替北棠積德，勸你勿去?！?/br>
    黑烏鴉也在后，邊梳羽毛，邊言：“那是仙官該管的事情，大人不如將自己的分內(nèi)之事做足，該傷的傷，該‘死’的‘死’?！?/br>
    “你們……”

    “嗯哼？”花越青。

    身軀后背手，斜了眼兩妖：“不怕嗎？”

    “怕……？”

    花越青與黑烏鴉對(duì)視。

    一瞬之后。

    白狐貍捧腹大笑：“都這般境地了，怕有甚用。難不成怕了，就能讓我慘死的爹爹活過來？”

    說到親朋，黑烏鴉就扁著嘴不作聲響。

    斐守歲被花越青的話噎住，也不知如何開口。守歲心想，為何面前之狐如此大變，與海棠鎮(zhèn)截然不同。至少在未來，花越青不會(huì)拿青丘的君主開玩笑。

    難不成……這鎮(zhèn)妖塔還有未看完的事情？

    也是。

    一條條線索指向了牢內(nèi)大妖。

    守歲與身軀的視線落在遠(yuǎn)處，那沒有動(dòng)靜的深灰。

    花越青卻在后：“大人別看啦，這兒無人能敵得過他們。”

    “你怎知？”

    “我？”花越青笑著上前，狐貍爪子一指，“大人沒發(fā)現(xiàn)那間牢房的不對(duì)之處？”

    不對(duì)？

    身軀透過云霧，看到。

    是暗灰色的門，濕漉漉的石頭。窗子里，欄桿后，點(diǎn)有一盞昏暗的豆油燈。

    無甚特別。

    花越青見斐守歲沒有察覺，努努嘴，沖著黑烏鴉大聲：“這些事情還得當(dāng)鳥的清楚！”

    黑烏鴉瞥了眼：“上三層的鎖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