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紗、紗……”

    第一次用上異能難免有點把握不好，牛奶杯的碎片只稍微切開了一點點喉嚨。

    不過，他已經(jīng)發(fā)不出我名字的完整讀音了。嘴和喉嚨上的傷口，都還在一張一張地翕動。

    好吧。

    我從這本《源氏物語》中抽出裁紙刀，第二次發(fā)動了異能，朝他擲去。

    是異能發(fā)動時附送的巨力，還是忍無可忍的狂怒呢？這把細致精巧的裁紙刀居然能穿透他喉嚨的那處傷口，將他與墻壁釘在了一起。

    不過本來也跟他嚇癱緊貼墻壁有關(guān)吧。

    “我好像不需要您的保護。但是我需要用您多嘗試一下能夠讓我自保的能力……可以嗎？……順帶說一句，東方主義可要不得啊?！?/br>
    在這里，哪來的紫姬。

    我得到的回答只有混著血沫涌出的喘息。

    他肯定會死，所以這就是肯定的回答吧。

    ——————————

    相對于她所愛之人的咽氣速度，我的母親回來得太晚了。

    她像往常那樣帶著酒氣回來，走進一樓大廳看到倒地不省人事的女仆時還不滿地踢了一腳。

    真是的，女仆做錯了什么要這樣對她？只是我調(diào)換了一下那個男人給我準備的牛奶，和她給自己留的牛奶而已啊？

    “mama?！?/br>
    我站在二樓樓梯口邊上，有點迫不及待，就第一次這么呼喚了母親。

    她抬頭，在看清我模樣的下一刻神色變得扭曲，跌跌撞撞地奔了上來。再轉(zhuǎn)頭，她就看到了我想讓她欣賞的東西。

    那可比我染血的白色睡裙好看多了吧。

    本來我也不想的。

    在近距離檢查叉子被我擲出能造成多深的傷口的時候，白色睡裙被濺上一些骯臟的血也是在所難免的事情。

    哦，能找到的銳器都用上了。

    還有這人送我的書。我拔出那把裁紙刀，仔細裁下一些紙頁，用這單薄輕軟的東西做了些測試。

    唔，也不是不行。

    “你……”

    我安靜地站在與那人相對著癱坐在地的母親身后，等了好久卻只聽到她從唇齒間擠出了一個字。

    “因為我現(xiàn)在擁有了一些……不至于再讓您覺得我是‘廢物’的能力。以及……”

    “您要讀我身上的書嗎？”

    反正你也沒有在意過，他送了我什么書，他說每晚要為我讀的是什么故事。

    她呆愣著轉(zhuǎn)頭。

    這條睡裙的前身有一排紐扣，但我并沒有像他那樣細致享受著將每一顆解開。我只是粗暴地掀起來然后扯掉。

    來吧，從這些痕跡中讀出被你忽略錯過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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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所夢到的，就是這天晚上的母親。

    在夢中，她和那天晚上一樣，仰頭看著第一次居高臨下俯視她的我，歇斯底里地大笑起來。有眼淚從她暈妝的眼眶滾落，帶下灰黑的淚痕。

    “哈哈哈哈哈……這樣啊，原來是這樣啊，哈……”

    “我不想變成您那樣，抱歉。”

    “……你有什么好抱歉的呢？”

    “因為……您愛著他？”

    “……愛？哈哈……可是紗繪子，明明是我不配得到你的原諒啊?！?/br>
    我睜大了眼睛。

    “是我對您感到抱歉。我也并未索求您的原諒啊?！?/br>
    雖然你確實不配得到我的原諒。

    “……是嗎？那么……”

    我還沒來得及再出聲，她已經(jīng)決然地將正中那人心臟的那把餐刀猛地拔了出來。

    “我替你原諒我自己，所做的這些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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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夢就在這里戛然而止。

    至于曾經(jīng)的現(xiàn)實，我就是在這之后被外祖母帶走的。

    而外祖母……是在克里斯汀女士決定重返日本不久前去世的。

    當初她來接我時，還為我?guī)砹艘恢恍⌒芡媾肌?/br>
    為她下葬時，我將這只小熊放進了墓坑。

    “……紗繪子？”

    克里斯汀女士對我的做法感到疑惑。

    “……讓它陪著她吧。”

    會想念它嗎？當然，會想念還是正常的。

    不正常的是，我經(jīng)常誤以為我在現(xiàn)實中見到了它——我所故意遺落的，珍貴之物。

    第一次出現(xiàn)幻象，是在克里斯汀女士和森先生決定結(jié)婚那天。前半夜失眠的我在后半夜恍惚醒來，看見它靜靜地坐在背光的窗臺上注視著我。

    以及我和葉月之所以交上了朋友，就是因為某天中午我在教室里趴桌睡覺，恍惚醒來時以為它坐在鄰座，起身就緊緊把它抱住。抱住之后不但蹭了蹭，還親了親。

    結(jié)果那是滿臉通紅著把我推開的葉月。

    這樣的幻覺自產(chǎn)生之后就不止一次地出現(xiàn)了。我等紅綠燈的時候看見它站在對面，在圖書館拿著書回到座位上時以為它占了我的位置，坐車偶然抬頭時以為司機是它……

    毛絨的，溫和的，堅定的它。

    我不時出現(xiàn)的幻覺，居然是它陪在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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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坐在車上，斜看了旁邊的太宰一眼。

    幻覺糾纏我太久，已經(jīng)讓我的記憶隱約出現(xiàn)了幻覺與現(xiàn)實分不清的情況。

    今早醒來的時候我就在想，昨晚真的那么和平地練習跳舞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