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嘎！”

    我：“……”

    好懸沒被這個混蛋一下子又氣暈過去。

    眨巴眨巴眼睛，眼前已不再一片朦朧的我自以為眼神犀利地看向和我差不多鼻尖對著鼻尖的太宰。

    “嘖，還是半夢半醒的紗繪子好玩又可愛。”

    “……有事說事?！?/br>
    “誒……那說起來紗繪子還要感謝我呢。睡美人要是沒有被及時吻醒的話，可就要錯過一些重要的事情了！”

    我艱難地從被掖得緊緊的被子中抽出一只手，用指尖對上太宰的鼻尖，將他這張臉慢慢往遠一些的地方推開。

    “比如？”

    “比如……紗繪子的好朋友中斷了學業(yè)，準備要出國了哦。”

    第18章 勸誡的詛咒

    ……是不是，再去看一眼葉月現(xiàn)在如何，默默送行就好？

    想著這個問題，我不知不覺捏緊了手中的紙條。上面略潦草地寫了一些相關信息，比如具體的航班信息、時間。

    是太宰在剛才翻窗溜走之前，像變魔術一樣放到我手上的。

    “雖然很值得回禮！……不過我不是在要求哦，紗繪子?！?/br>
    真是……

    讓我不知道該如何想象和面對的人，不只是葉月，還有他。

    這么說好像有些不分先后。

    太宰才是那個一直讓我如何猜想都想不透，面對時也會因為無法預判他的言行而無限忐忑的人。

    但是，得到了這張紙條的話……

    是不是可以說，我開始稍微地，感覺到我相對于他的意義了……？

    會被他考慮內心感受什么的……不是錯覺吧？嗯，而且也不只是考慮，他猜對了——他總是對的。

    我想去。

    雖然身體還是軟綿綿的，耳畔也時不時還在出現(xiàn)鳴響……我還是將紙條仔細疊好收進了口袋，戴上帽子和口罩，準備直接從醫(yī)院出發(fā)去機場。

    不是為了她，是為了滿心悵然的自己。

    做不了周全之人，那至少做好一個滿足自己想法為先的自私之人吧。

    ——————————

    我到得很早，找了個視野最合適的地方，坐下來假裝自己是個普通的等待登機的旅客，其實是在等待葉月經(jīng)過的一瞬間。

    這樣做，大概不會錯過……

    然而，我高估了我身體的恢復效率，坐在冰涼的座椅上很快又開始昏沉沉的，盯著面前的人來人往、步履匆匆，外界的喧囂聲和耳旁通往腦海中的無盡轟鳴都在拽著我的意識下沉——

    有行李箱滑輪發(fā)出的聲音，和不輕不重的腳步聲，都在我面前停下。

    然后是葉月平板的、聽不出任何情緒的聲音。

    “是你啊?！?/br>
    我稍微地將讓我呼吸困難的口罩下拉，抬眼看向停在我面前、居高臨下看著我的葉月。

    她臉上也看不出什么我曾猜想推測過的情緒……諸如驚訝，憎恨之類，都沒有，只是平靜地木著一張臉，周身那一股當初讓我們互相吸引成為朋友的厭世感，卻是有所增長。

    也是。

    優(yōu)渥甚至稱得上顯赫的家族，因為長子的罪惡，而被此前一直以來的保護傘港口mafia出于震懾的用意而打擊鄙棄……遭此變故，她人變了也很正常。

    我像是一個還算智能的機器人一樣，分析、學習、理解著他人的思想和感情，最后得出的總是一些“很正?！?、“確實如此”的結論，真正的感同身受卻極為奢侈，幾乎不曾出現(xiàn)。

    張了張嘴，我沒料到這樣也會被她認出，她還會停下腳步主動跟我說話……因此，我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假惺惺的抱歉和同情？

    不，我覺得那完全沒有必要，她也不想聽到吧。

    “……是我。”

    聲音，甚至比剛醒來的時候還要嘶啞難聽。

    “聽說你燒得差點轉成肺炎?！?/br>
    “……”其實對自己這一次病情并沒有什么心情和時間去怎么了解，我還是胡亂地點點頭。

    “談談吧。”

    葉月把行李箱隨意推到一邊，在我旁邊的位置坐下，直視著前方的信息屏。

    我依舊不知道如何開口，她卻像是打過腹稿一樣，長舒一口氣之后就開始不停地說。

    “你在醫(yī)院里待了幾天……一個多星期？身體上一定很難熬吧？”

    “這一個多星期里，我一開始有試著繼續(xù)裝作什么都沒發(fā)生去上學——說句沒什么良心的話，我真想像你那樣病得夠厲害可以逃避……起碼不會身心都很煎熬。明明也沒做過欺凌的事啊，怎么搞得我被那個該死的哥一連累，還得體驗惡毒女校霸的罪有應得?！?/br>
    那個貴族女子學校……像葉月這樣的情況，被無視還是最好的情況。不被欺凌……不太可能。

    捧高踩低的地方。

    我依舊這樣，聽著她的話語，理性甚至近乎冷酷地推理著。

    “家里也還想著，至少要保住一個，所以我要走了。之前約定過……畢業(yè)舞會要做彼此的舞伴，現(xiàn)在開始就不作數(shù)了哦?？梢栽徫野桑俊?/br>
    “……不是什么原諒不原諒的事，你不必這樣說?！?/br>
    “是啊……不必這樣說。”葉月很輕地笑了一下，原本難得規(guī)矩放在膝上的左手向我伸來，握住我同樣擱在膝上的右手。

    “最后作為‘朋友’，我之前就在想……如果你會來見我，那，我還有件事想要對你說，紗繪子。”